第76章 柴子安被打

2024-11-18 21:47:03 作者: 江南詩詩
  「反正她們都是女子,又不能隨隨便便出去寫詩,能借著我的名頭流傳出去,也是她們的福氣。」柴子安說。

  「福氣?」

  「女人閨譽要緊,不能像男子那樣出去應酬交際,以文會友,這些詩文爛在深閨里,能借著家裡爺們的名義流傳,難道不是福氣?」

  殷溪感覺自己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她心頭的熱血被瞬間澆冷了。

  刺骨的冷凍得她心口發疼。

  「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她自嘲的笑了一聲,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這句詩。

  柴子安對他激烈的反應有點不滿,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又不是拿了別人的詩句,我拿的是自己女人的,這有什麼要緊,我也不知道後來有和你的姻緣啊!」

  他想想又覺得有點煩躁:「你們女人怎麼這麼麻煩,斤斤計較的,蠻不講理……」

  殷溪已經沒有了聽下去的勇氣,她失魂落魄地往前廳走去,一路魂不守舍的,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

  她一抬頭,卻發現周晚吟正站在她面前,平靜地望著她。

  周晚吟的身上披著那件霍驃騎親手獵的銀狐披風,當今聖上也有一件。周家人似乎都很喜歡藍色,她的羅裙也和陛下一下,喜歡用藍色。

  「小心。」周晚吟伸手扶了一下殷溪。

  殷溪看著她的眉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時候她的父兄還在世。

  病中的先皇命他兄長前往臨安城迎回臨安王周韶。

  那年她九歲,鬧著要與兄長同行,她一路下江南迎皇子,為了方便看熱鬧,穿著男裝隨兄長騎馬。

  他們的人馬與柴家的車隊相遇。

  兄長得知了柴家的姑娘和姑爺相繼去世,柴家的世子帶著孤女回京照顧,當時兄長還帶著自己一起去送了奠儀。

  她在那時候就見過周晚吟,是個很文弱的小姑娘,舉止文雅規矩,比自己小兩歲,卻進退得當,很招人喜歡。

  同柴家人告辭之後,兄長忍不住訓她,讓她學學人家,都九歲了,讀書不用功,針線也不好,沒有半點姑娘家的樣子。

  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背著兄長翻了白眼。

  七歲的周晚吟正巧挑開馬車帘子,沖她微微一笑。

  她看那斯斯文文的姑娘笑了,便做了個鬼臉,嘻嘻笑了一聲。

  她兄長聽見笑聲,越發生氣,揪著她就要教訓,她撒丫子跑回了車隊,躲進了臨安王的車裡。

  

  臨安王看她兄長著急,便勸他:「她父兄皆是名將,身子也比尋常人康健,她喜歡習武,何不隨她去了?」

  「哪有姑娘家習武的?」

  臨安王道:「姑娘家不能去科舉考試,那些才情,也就是陪自己夫君吟詩作對的時候用得上。女子的詩文寫得再好,也容易被家裡男子要走,何苦為他人做嫁衣。」

  她那時候還不大懂那些彎彎繞繞,聽他這樣說,便不大高興。

  十六歲的臨安王笑得十分好看,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咱們殷溪長大了當個武狀元,這才是人家搶不走的東西。」

  她的兄長讓她習了武,她對這些事情深惡痛絕,卻沒想到自己掉進了這巨大的漩渦里。

  她因為那首太平歌,認定了柴子安是懂她的男人,去搶一個孤女的未婚夫。

  全然不顧對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來說,這個未婚夫是她人生最後的救命稻草。

  「對不起……」她慘白著臉看著周晚吟。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周晚吟說,她確實已經不需要了,她做這一切,原本就不是為了聽殷溪道歉,再搶回柴子安。

  殷溪慘然一笑:「你說的對,道歉有用的話,要報應做什麼?」

  她看了一眼追上來的柴子安,大步朝著前廳走了過去。

  眾人看她回來,便覺是柴子安哄好了她,趕緊起鬨著讓兩人拜堂。

  王氏不悅的沖左右的婆子喊:「還不扶你們少奶奶過來,大喜的日子亂折騰,像什麼樣子。」

  家裡的丫鬟婆子們早知道王氏對這新婦不滿意,趕緊使了力氣過來扯殷溪。

  殷溪還沒來得及反應,城北方向突然傳來了鐘聲。


  「什麼聲音!」殷溪臉色大變。

  「是喪鐘……敲了九下……這是大喪!」

  賓客中有人反應過來,驚叫出聲,人群立即吵嚷了起來。

  正忙亂之際,外頭跑進來幾個玄甲的衛士,一把撥開眾人,跑到了殷溪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將軍!出大事了!」

  那衛士還未來得及換上孝服,但在手臂和頭上都纏上了白色布塊。

  「怎麼回事!」

  殷溪肝膽欲裂:「說……誰死了!」

  衛士低著頭沖殷溪重重叩首。

  「是……皇后娘娘……」

  「什麼!」殷溪臉色慘白,「怎麼……怎麼會……皇后娘娘才……」

  當今皇后謝婉音比皇帝大三歲,才三十歲不到。

  衛士道:「是傷寒,娘娘昨夜燒了一夜,終究是去了……」

  殷溪顫聲問:「陛下……如何了……」

  那衛士低著頭沒說話,他身後一個穿著軍士服的大太監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一夜未眠,不飲不食,方才暈了過去……驃騎將軍已經進宮了,囑咐我們讓您進宮去。」

  殷溪捂住胸口,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抬腳就要出去,王氏卻猛地扯住了她:「你上哪兒去啊,誰讓你走了!」

  殷溪懵了一下。

  王氏道:「國母殯天,得守孝兩年呢!你們趕緊把堂拜了啊,等宮中服喪的詔令下來,再要拜堂得兩年後了!」

  本朝極重守喪,喪期長且嚴格,不僅禁百姓嫁娶,甚至喪期戰事都要暫緩。

  眾人想起來這層,也趕緊推殷溪:「快快快,一會兒的事兒,趕緊拜了。」

  「真不巧,我兒子婚事還定在了下個月呢。」

  「回去趕緊提前啊,明天就把事兒辦了,等聖旨下來就得拖……」

  殷溪看著柴家的眾人,突然覺得很荒謬。

  她猛地推開了王氏:「我要進宮去,你不要攔我!」

  「殷溪!」柴子安攔在了她面前,「你又不是皇室宗親,若要哭靈,宮裡自然有旨意過來傳喚,你急什麼!」

  「閃開!」殷溪咬牙盯著他,眼神冷得嚇人,「柴子安,你攔不住我。」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柴家,有沒有我這個夫君!驃騎將軍一句話,你就要跟著進宮去!天底下有你這樣的女人嗎!」柴子安再也不想忍了,一腳把腳邊的桌子給踹翻了。

  「我要見陛下,你讓開。」殷溪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又煩又急。

  柴子安指著她的鼻子道:「你今天出了這個門,你就別回來!」

  殷溪腦子裡最後一根弦斷了,她一個窩心腳朝著柴子安踹了過去:「賤人,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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