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瞬間乖順的如同一隻小貓。
雖然她心裡緊張的要命,甚至死死咬住了唇瓣,但卻是連動都不敢動了。
段容時的手很大,只一圈,便能完全握住李卿落的腿肚。
不過李卿落雖然瘦,肉卻挺緊實的。
在詭異的靜默中,堂堂肅王親自把李二姑娘傷口的藥重新仔仔細細的敷了一遍,然後才仔仔細細的完好的包紮住了傷口。
李卿落竟然覺得不疼。
同樣都是敷藥,這是怎麼回事?
段容時看著她說道:「不隨意亂動,便不會再輕易流血。」
李卿落不由自主抬頭看向眼前的郎君。
他眉心中間一點紅痣,傾世之貌,慈若神佛。
可他眼神肅冷的卻又像是早已看盡世間一切虛偽殘忍……
此人身上,好像從不見一絲悲憫。
「王爺!屬下獵到了一隻大肥兔!」
追雨歡喜的一手拖著樹枝,一手提著兔子沖了回來。
段容時立即起身,一副嫌棄模樣的撕下自己衣擺的一塊,然後用水囊打濕後,仔細的撐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李卿落:「……」
冷電眼見氣氛不對,一把拽住追雨壓著聲音吼他:「你缺心眼兒啊?」
追雨:「啊?我怎麼了?冷電你說啥?」
冷電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大傻子嘆氣:「算了,沒說啥。」
肥兔自然是李卿落烤的。
她也不知道為何,他們殺了兔子,處理乾淨後,就直接丟到了她手中……
看來,廚娘這個身份,她去哪兒也擺脫不了了。
李卿落嘆了口氣,將兔子迅速的分了後,就上架烤了。
出門在外,沒有調料,沒有器皿,烤兔雖然味道有點騷,但有的吃也總比沒有好。
幾人填飽肚子後,便各自找了個地方歇下了。
李卿落抬頭望著滿天繁星,再次想到了祖母。
剛剛追雨一聲口哨,不知從何處就飛來一隻鳥。
他們用隨身的炭筆寫了幾個字後,那隻鳥就飛向了金陵城的方向。
追雨說:「李二姑娘您放心,您祖母定會收到你平安的消息。」
李卿落這才鬆了口氣,閉上眼,心中再無牽掛。
當晚,將軍府。
裴老夫人正是一口飯也吃不下。
不僅如此,連湯也不願意喝了。
這可把張嬤嬤以及滿屋子的人都給急得團團轉。
「老夫人,您好歹也吃幾口吧!姑娘前兩日不是已經捎了信來說,她自己心裡有計較,不會有事……」
裴老夫人:「可她也沒說她要墜崖呀!這個傻孩子,究竟為何要這麼傻?為了一個李卿珠,值得嗎?」
裴老夫人好像一夜就老了,鬢角多了些許白髮。
張嬤嬤幾人看的心酸,都不由擦著眼角。
「可能,姑娘是真的心死了……」
「夫人此事確實做的太糊塗了!而且,他們還護著那李卿珠,把她接回來,就當自焚那事兒,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裴老夫人:「他們的心,本就是偏的。虧我之前還妄想讓落兒去和他們一家子團圓和睦!我究竟在想什麼?讓落兒受了那些委屈!」
「這件事就想這麼沒算了,那是不能夠!只要我還沒死,我就不會饒了他們!」
裴老夫人氣的火氣停不下來,張嬤嬤不停撫著她的胸口:「老夫人,您也別太著急了。老爺剛回來,我看他也是真心找了姑娘一日了,可這會兒也不敢來見您……」
裴老夫人:「讓他來!我可要好好問問他,究竟娶了個什麼夫人,又教了個什麼養女!」
正發著脾氣呢,鶯兒一臉緊張激動地走了進來。
「夫人,來了一隻信鴿。好像是上回那隻!」
裴老夫人眸子一亮,無比激動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快,抓進來!」
鶯兒提著個籠子,裴老夫人趕緊在信鴿腿上取了信。
展開後,只見裡面寫著:無憂,勿念。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裴老夫人的一顆心,總算徹底落了下來。
「是落兒,一定是落兒!她沒事,她真的沒事!這個孩子,怎麼現在才給我來信呀!」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呀!」
裴老夫人紅著眼不停的點著頭。
突然,她眸光一定,落在手中布鍛上。
「等等!這布,好像是皇家才能用的月菸絲羅!張嬤嬤,把燈掌近些!」
確定後,裴老夫人忍不住呢喃:「落兒究竟和什麼人在一起?」
張嬤嬤一臉緊張:「老夫人,可、可還要喊,老爺過來一趟?」
裴老夫人:「不必了!就讓他也嘗一嘗,悔不當初,肝腸寸斷的滋味吧!」
整個將軍府,死一般的寂靜。
明明,他們府上最受寵愛的大姑娘回來了,可是,卻無一人敢熱鬧嬉笑。
只因為,將軍府的二姑娘,已經失蹤好幾日了!
聽說,是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被蓮花教給綁了去,可是二姑娘性子決絕,竟自己孤勇的墜了崖……
所以,即便大姑娘死而復生回來是件喜事,可滿府上下今日卻無一人敢歡慶。
除了,瀾滄院。
李恪川熱熱鬧鬧的本想給李卿珠吃酒。
但李卿珠自己也知道不合時宜,所以推脫著也趕緊回了自己暫時的新宅院裡。
但她回去可是悄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所有人都該為了她,連笑都不敢笑了嗎?」
「阿娘明明都已經醒了,為何還不肯見我?」
「阿娘怕是怨上我了……阿爹也是,我在他臉上竟未看見一絲我回來的歡愉!」
「嗚嗚……那李卿落,到底什麼本事!?」
可李卿珠就連這個惱騷都不敢喊大了。
畢竟她當初在府中的心腹,為了自焚那場戲,可已經全都被她設計燒死了。
第二日,李卿珠一臉憔悴的去瀾滄院看李恪川。
「阿兄,我早起去給阿娘請安,阿娘對我也甚是冷淡。聽說阿爹連早食都沒用,就又出府去了。」
「珠兒知道,落兒妹妹現在生死下落不明,阿爹阿娘為此殫精竭慮,傷心憂愁也是無法自控,可我……可我就是擔心爹娘身子。」
「阿兄,不如你去勸勸爹娘吧?」
「現如今,都是因為我……我的錯,才會害的落兒妹妹如此,我,我心裡實在不安。」
「若是我當初被不掙扎著要回來見你們,或許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李恪川心疼的伸手替李卿珠擦著淚。
「好了,珠兒。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她李卿落的命!」
「這個家裡,本就只該有你這一個姑娘。她摔下萬丈懸崖,豈能還有命活?」
「爹他就算翻遍崖底,只怕也是找不到她李卿落的!」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定也早就摔得粉身碎骨,連屍身都找不全了。」
「況且,她就算被野獸吃乾淨了也是活該!當初可是她,才讓我們的珠兒害怕至此,竟然狠心要自焚來嚇唬我們。」
珠兒被李恪川如此哄著,心裡甚是得意。
臉上甚至難以自控的露出一絲笑來,可卻又要裝作識大體的難過樣子,兩廂情緒合在一起,竟讓她嬌美的臉變得幾分詭異。
「阿兄你別如此說……」
然而就在此時,院門口突然冷不丁傳來一聲熟悉的冷笑:「那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