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將軍府的嫡親血脈啊,天生氣質不同凡響。」
「瞧裴老夫人,這麼多年未回金陵,不還是氣勢獨有一份?聽說這二姑娘,是她親自養的,教的,又怎能差了?」
忠毅侯府的老夫人笑盈盈地迎出來:「妹妹,你可算來了,我今兒長面,這整個金陵城誰都請不動你,偏我這老骨頭今兒迎來你的大駕了呀!」
裴老夫人熱切的上前與老姐妹寒暄,並送上賀禮。
李卿落也恭恭敬敬地見了禮,忠毅侯老夫人很是好生將她看了幾眼。
等李卿落被帶去姑娘堆里時,她聽見有人說:「說是當初的婚約,要落在這二姑娘的頭上了……」
「原本就該是她吧。當年指的,就是她才對!」
「可將軍府如今眼瞧著都要沒落了,忠毅侯府未必會沒有變數……」
李卿落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只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著。
曲氏也被熟識的夫人給拉走,就坐在不遠處,她不時看向李卿落這邊,唯恐她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
這畢竟是她第一回參加這樣的宴會,將軍府近來又出了那麼多事,可再丟不起什麼人了。
雀兒將李卿落的斗篷取了抱在懷裡,翠兒在一旁接過奉上來的茶水。
「姑娘,今兒天干,喝點先潤潤口吧?」
李卿落還未回話,一旁已經有人扯了扯她:「你真的與豬雞同吃同睡過嗎?」
李卿落扭頭看向對方,看到一個模樣稚嫩,表情怯懦的小姑娘。
雖然她滿身珠翠花飾,但問話,竟是直接的像是沒有腦子。
「這位姑娘,您如此也太冒犯了!」
雀兒忍不住的上前護住李卿落。
那小女娘竟然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她身旁跟著的婢女含著歉意的對李卿落欠了欠身。
李卿落注意到四周明明靜了一瞬,看來是都很想知道,她的往事呀。
她無所謂的笑了笑,開口對那小女娘回道:「當然不是。豬是雜食動物,若是將雞放在豬舍里,它怕是活不到第二日了。」
「還有,我確實和家禽一起睡過,不過是睡在豬舍的上方。」
「因為家中房屋不多,所以我和同另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姑姑,幼時是一起睡在豬舍上方的閣樓里的。」
李卿落的直言,讓不少女娘聽了,都直捏鼻子。
似乎她的身上,現在都還有臭味。
便是問她話的那個小女娘,也皺了皺眉。
彼時,大家都盯著她議論紛紛。
還有人笑出聲來:「真是好命,什麼人都能混到這個地方來了。」
「是呀,便是如今裝得再好,不也是從山裡來的?我覺得現在這個廳里,到處都是豬屎味吶。」
「真臭。咱們出去吧!」
四五個姑娘起身一起出去透氣,顯得很嫌棄李卿落的樣子。
雀兒氣得捏緊了拳頭:「姑娘,她們太過分了!」
一旁有個女娘解釋:「您別生氣。她們幾個從前與你們府上大姑娘交好,所以是故意如此為之,就是想要氣你。」
李卿落:「哦。謝謝,你……不介意?」
那女娘笑道:「為何要介意?我覺得那不過是你的過去,如今你聞著不就挺香的嗎?」
「還有,明明是你受了委屈。要不是你被換了身份,睡豬舍的人,就該是李卿珠才對!」
李卿落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那女娘眸光一亮:「所以,你真的是被換出去的李家親骨肉?」
李卿落:「傳言不假。」
她的直言,讓不遠處的曲氏氣的渾身發抖。
她竟就將事實真相,就這麼說出去了!?
那不是打了他們李家,之前對外說辭的臉嗎?
是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的?
雖然,剛剛她聽到李卿落竟然說睡在豬舍的事也有些驚詫,還有一些絲絲的心疼,但她竟如直接的說出珠兒的身世,便是珠兒死了,也定會被人指點非議!
一想到此,曲氏就心痛如絞,恨不能當場教訓李卿落一頓!
她如今真是狂妄了!
被老夫人教養,就可以如此心胸狹隘,自私惡毒了嗎?
珠兒都已經死了,她卻還非要與她計較!?
曲氏臉色難看,一旁還有婦人問她:「妹妹,外面的那些流言,果然都是真的?」
曲氏臉色僵了一下:「不,不是的。」
她今日並不想來這是非之地,就知道來了會被人拉著問東問西。
但是老爺知道老婆子要帶李卿落來,就非要讓她也跟著來照應一下。
老爺的心思,她哪能不知?
無非就是想趕緊落定和忠毅侯府曾經的婚約!
雖然一想到這婚事本該是珠兒的曲氏就有幾分心痛,但如今川兒出事,整個金陵城不知有多少要看他們將軍府熱鬧的人。
所以,他們必須促成這門婚事徹底定下來,不然將軍府就真的要淪為金陵城的笑話了!
「自然都是謬言……!川兒命苦如今成了這樣,珠兒都死了,卻還有這些流言中傷他們!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知有多心痛。可是面對這些荒謬,也甚是無力辯解……」
曲氏最大的優勢,便是一副哭卿卿的柔弱樣子。
誰聽了,還不對她憐惜同情幾分?
李卿落沒什麼表情,甚至連起身去母親身邊寬慰的假樣子都懶得做。
一旁那個女娘瞧了,低頭掩唇笑道:「你真有意思。我是裴十二娘,閨名南嘉,你呢?」
裴?
李卿落捕捉到這個姓氏,心道:難不成,今日她的運氣竟這般好?
她微微一笑回道:「我叫李卿落。你可是,裴國公府的裴十二娘?」
裴南嘉點點頭:「是。不過,我只是一個庶女,你不會介意嫌棄吧?」
李卿落熱絡的伸手趕緊握住裴南嘉的手:「我也不過是個山里回來的野丫頭。你都不嫌棄我的過往,我又哪敢?」
二人都知道兩家是什麼關係,心照不宣也都沒提。
她們對彼此都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才剛說了兩句,外面突然一陣喧譁。
「有人落水了——!」
「是誰?」
「好像是南屏郡主!」
裴南嘉牽起李卿落的手就沖了出去。
她們這些女娘歇息的廳堂外,確實就有一片湖泊。
此刻湖泊里有個身影,正在劇烈的撲騰掙扎。
然而,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竟無一個下水救人。
郎君和女娘們都是分開了地方呆著的,莊家的僕婦也還都沒過來。
李卿落心知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所以當即沒有猶豫的便一頭扎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