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這一開口，
屁股後頭的幾個小混混立馬就跟著張狂起來，
有的已經開始捲袖子，有的嘴裡不乾不淨地噴著髒話，
整個巷子的氣氛，那叫一個緊張，
就跟裝滿了火藥的炮仗似的，
稍微有點火星子，
就能「砰」的一聲炸開。
劉河心裡這個急躁啊，那個焦慮。
李濤那可是出了名的愣頭青，
今天這事要是處理不當，
怕是真得鬧個天翻地覆，收不了場了。
趙明陽心裡也是一陣窩火。
要不是瞅著對方人多勢眾的，趙明陽真想破口大罵。
這都啥玩楞？
憑啥錢就得全給他？
他李濤有個校長爹就了不起啊？
就能大街上明搶了？
王法都管不了他了咋的？
可人家李濤，那真是毫不含糊。
人家不單有個校長爹，
還有個供銷社主任的舅舅。
不然你看那逼崽子，怎麼會天天飛馬煙兒不離手。
那煙兩毛八一包，還得有煙票才能買。
一般人都捨不得抽，他李濤倒好，
一天兩包揣兜里，跟吃糖似的。
趙明陽心裡這個憋屈啊，
這小破地方，
他李濤一家子倆鐵飯碗，
還都是當官的，
在這林場鎮那就是橫著走的主。
就連那渾不吝的劉河，遇上了也得陪著笑臉。
趙明陽這心裡，是真他媽的無奈啊。
「操，這啥世道啊，真他媽的讓人憋屈！」
但這錢能給嗎？
那指定不能，
就算是打死，也不能給。
這筆錢對於趙明陽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
他上輩子家裡過得是小康日子，
不愁吃穿，不愁錢花。
可到了這八十年代，
趙明陽算是真真切切地嘗到了什麼叫憋屈，
什麼叫他媽的窩囊。
但光著急也不是個事，
得趕緊想辦法怎麼擺脫眼下的困境，
最好能全身而退。
可這法子，又上哪去找呢？
李濤斜眼一臉譏笑地看著他倆，
嘴巴一歪，「呸」的一聲，
嘴裡叼的煙屁股就飛了出去，
差點沒燙到趙明陽。
接著，
李濤吐出一口煙吊兒郎當的放著狠話：
「你倆在這磨嘰啥呢？趕緊的，給句痛快話。」
「是要痛痛快快地交錢，還是讓哥幾個動手，揍你們一頓，再從你們身上搜刮出來？」
「別以為在這兒磨洋工就能躲過去！門都沒有！」
「李濤，你別太逼人太甚！這錢是我家救命的錢，不可能給你的。」
趙明陽本想忍忍就算了，可還是藏不住心裡的怒氣直接開噴。
李濤一聽，那叫一個得意，
嘴一歪，擺出一副找揍的德行：
「救命？你家死活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別跟我這兒瞎掰扯，不想挨收拾，就趕緊把錢交出來！」
劉河的臉色也是一副鐵青，
他平時也是個點火就著的火爆脾氣，
可這時候也只能硬忍。
劉河見趙明陽有點失控，
趕緊拍了拍趙明陽的肩膀，小聲勸道：
「哥噯，別跟他硬碰硬，咱們再尋思尋思別的轍。」
李濤一見這架勢，更是一副小人得志，
往前一湊，鼻子都快貼到趙明陽臉上了：
「還想啥轍？你們這些窮棒子，還想翻天不成？」
「告訴你，今天這錢你要是不給，我讓你倆知道知道，啥叫真正的絕望！」
趙明陽聽到這話，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趙明陽猛地推開李濤：
「操！老子今天就是不給你還能弄死我！」
李濤被推得一個踉蹌，
頓時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盯著趙明陽：
「好你個趙明陽，敢跟我動手？哥幾個，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這林場鎮，誰他娘的才是老大！」
趙明陽這一推，
李濤屁股後頭的幾個小混混立馬就炸毛了，
一個個跟狼崽子似的撲了上來。
李濤站穩了腳跟，
嘴角一咧，露出一絲邪笑，
手一擺，
那意思就是：
上，給我削他倆！
趙明陽和劉河對個眼，這架是跑不掉了。
趙明陽趕緊把袖子一擼，露出胳膊上的腱子肉，
劉河也跟著拉開了架勢，準備開整。
這局面一下就亂了套，
你一拳我一腳的，跟演武打戲似的。
趙明陽瞄準最前面那個混混，
一拳就招呼過去了，
那小子沒躲利索，
實實在在被K了一下，
鼻子當場就冒了血。
劉河也不含糊，
一腳踢在另一個混混的肚子眼上，
那傢伙疼得跟煮熟的蝦似的彎下了腰，
劉河還不忘損了一句：
「咋了，肚子疼啊？吃壞肚子了？」
趙明陽這邊也沒消停，
一邊躲著混混的拳頭，一邊還逗樂：
「你們這幫廢物玩意，打架都打不明白，回家再練練吧！」
一個混混不甘示弱，
揮著拳頭就衝過來了，
趙明陽一側身，
那混混沒收住勁，
差點自個栽個狗啃屎。
趙明陽和劉河雖然夠猛，
但雙拳難敵四手。
何況對方是七個人，
也就是難敵十四隻手。
沒一會，哥倆就挨了不少揍。
趙明陽讓一個混混撓得臉跟花瓜似的，
劉河更倒霉，讓人一腳踢的軲轆到一邊，
身上的鞋印子，跟穿了一身新買的花衣裳似的。
趙明陽咬著後槽牙，
逮著個空檔，
一把薅住一個混混的脖領子，
使出吃奶的勁一甩，那小子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趙明陽趁機擺了個架勢，扯著嗓子喊：
「趙家拳，承讓！」
話還沒落地，後脊樑就挨了一腳：
「承讓你媽啊，給老子老實抱頭蹲下，不然老子一刀子捅了你。」
趙明陽回頭一瞥，
李濤不知道啥時候掏出一把彈簧刀，
那刀片子在太陽底下閃著寒光，
瞅著就讓人心慌。
再看劉河，
已經老老實實的蹲牆角去了，
一身鞋印，跟沒人要的小貓崽子似的。
趙明陽心裡這個罵娘啊，
這叫啥事兒啊，
不是說好比劃比划拳腳嗎？
咋還動上刀了呢？
這他媽的也太不講武德了。
趙明陽心裡雖然慌得一逼，但嘴上還是很硬氣：
「李濤，你這是幹啥？比劃比劃就得了，咋還動上刀了？」
李濤嘿嘿一笑，手裡的刀子晃了晃：
「趙明陽，你丫還真是傻愣，這時候還講究啥武德？」
「趕緊的，給老子抱頭蹲過去，別逼老子動手。」
李濤的話音剛落，
巷口突然傳來了一個女聲：
「住手，你們都住手，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