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嗨，豬肉嘞，新鮮出爐的豬肉，一刀下去，肥瘦搭配合適，燉湯紅燒都賊啦好！」
「豆腐乾兒，五香豆腐乾兒，嚼起來嘎巴脆，下酒那是槓槓的嘞！」
「瞧一瞧，看一看，水汪汪的大白菜，炒著吃、燉著吃，咋吃都香！」
「冰棍兒，冰棍兒，解渴又消暑，一毛錢一根，趕緊來買啦！」
「修鍋補盆，鋦碗鋦缸，老師傅的手藝，保你滿意！」
「…………！」
一聲接一聲的叫賣，
像是打開了集市的開關，
瞬間，整個集市熱鬧了起來。
趙明陽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有色彩鮮艷的布匹，有散發著香氣的乾貨。
還有那些他只在二十一世紀博物館裡見過的老物件。
趙明陽好奇地東張西望，仿佛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哎，劉河，你看那是什麼？」
趙明陽指著一位老藝人手工編織的柳條筐，滿臉驚奇。
「那叫柳編，咱們這的老手藝了，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劉河笑著回答，心裡對趙明陽的變化感到有些奇怪。
趙明陽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趕忙裝作一副你不懂的樣子道：
「我是說這柳條筐正好能裝咱們這個蜂巢，你這老提著也不是個事，賣東西得有賣東西的樣。
劉河疑惑地皺了皺眉：
「是嗎？這不挺好的嗎？咱這還沒掙錢可不能出錢，我爹說過，有進才有出。」
趙明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蜂蜜罐子，假裝恍然道：
「我咋沒想到，還是你爹說的對。」
話音才落，
趙明陽心裡就浮現出昨晚跟老爹趙建國圍著那個碩大的蜂巢，
忙活得跟那蜜蜂兒似的場景。
那時候，趙建國是邊示範邊念叨著：
「你給我看仔細了，取蜂蜜這是個細緻活兒，得慢慢來，不能糙了。」
趙明陽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眼睛瞪得跟牛眼珠子一樣大，
生怕漏看了啥關鍵的操作。
他跟著趙建國的樣子，
輕輕慢慢地用竹籤子挑開蜂巢上的蜂蠟，
一邊還得使著勁吹氣，生怕那蜂蜜粘上了蠟渣子。
那時候他那副小心翼翼的勁，趙建國看了直樂呵：
「哎喲，你這手法，得練練啊，跟個小丫頭片子繡花似的。」
趙明陽其實是很想說，
我這頭一回弄這活兒，是真怕把蜂巢給糟蹋了。
可嘴上卻啥也沒說，只顧著繼續他那細緻的活計。
爺倆兒就這麼一邊忙活，一邊聊著。
當時趙明艷就站在一旁，
傻乎乎地樂著，連尿褲子都不知道。
趙明陽一想到趙明艷那傻樂的樣，
心裡就想著，
今天這蜂蜜無論如何也得賣它個好價錢，
不為別的，
就為了能給趙明艷湊齊看癲癇的那一百塊錢。
劉河看著有些出神的趙明陽，疑惑地問道：
「想啥呢？咱這攤兒在哪擺啊？」
趙明陽沉吟了一下：
「先不急，咱得先了解了解市場行情再決定。」
劉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了解啥啊，咱這蜜多好的東西。」
「二十年老蜂蜜，香、甜，跟黃金似的，根本不愁賣。」
趙明陽直接翻了白眼，沒好氣地說：
「你懂個屁，再牛逼的東西沒有一個對比，別人只會覺得你漫天要價。」
「咱們得看看別人家的蜂蜜啥價錢，咱們的蜂蜜怎麼個優勢，怎麼個說法，這樣才能讓人心甘情願掏錢。」
劉河聞言一愣，
像是被點醒了似的，撓了撓後腦勺：
「你說的有點道理啊，咱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呢？」
趙明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那是哥以前沉迷於愛情，現在想明白了，腦子自然就開竅了。」
說完，趙明陽轉身就走。
劉河趕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追問：
「啥意思啊？你這是不稀罕小白蓮了？」
趙明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劉河一眼：
「稀罕又能咋樣？日子得過，飯得吃，愛情不能當飯吃。咱得先顧好肚子，再說別的。」
劉河愣在原地，
看著趙明陽的背影，心裡頭不是滋味。
劉河搖了搖頭，
快步追上去：
「你這是咋了，咋一夜之間變得這麼現實呢？」
趙明陽頭也沒回，只是淡淡地說：
「現實點好，現實點活得明白。」
劉河看著趙明陽的背影，心裡直犯嘀咕。
覺得今天的趙明陽有點兒不對勁，
劉河趕忙又追了上去，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明陽，你真不要小白蓮了？」
趙明陽的腳步一頓，顯然是有些煩了。
趙明陽轉過身來，眉頭緊鎖：
「不要了，你喜歡你去追，別在我跟前提她。」
「你稀罕你就獨享吧，我趙明陽現在只想好好掙錢，別的啥也不想。」
劉河被趙明陽這番話懟得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看著趙明陽的背影再次消失在人群中，心裡頭五味雜陳。
他不是不知道趙明陽對小白蓮的感情，可這咋說變就變了呢？
趙明陽的話雖然糙，但理不糙。
劉河琢磨了一會，還是決定先跟上趙明陽。
畢竟掙錢才是硬道理。
……
趙明陽和劉河一前一後，站在一個賣蜂蜜的中年漢子攤子前。
那一大罐子蜂蜜就那麼敞著口擺在那。
罐子裡頭戳了個木頭做的長勺子。
漢子一邊揮手轟著那些個被甜味勾來的蠅子。
一邊扯著脖子喊得山響。
趙明陽稍微愣了一下神，末了還是張嘴問了一句：
「哎，大哥，你這蜂蜜咋賣的啊？」
那漢子抬頭斜了一眼趙明陽。
隨手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扯著嗓門回道：
「兄弟，我這蜂蜜純天然，自家蜂場釀的，一斤就賣一塊錢，這價錢公道著呢。」
趙明陽和劉河交換了個眼神，心裡頭都有了個譜。
七八十年代。
一塊錢一斤的蜂蜜，在市面上算是挺高的價了。
趙明陽點了點頭，又接著問：
「大哥，你這兒蜂蜜賣得咋樣啊？」
漢子嘿嘿一樂，指了指旁邊已經下去半罐兒的蜂蜜：
「你瞅瞅，我這買賣做得還行，今兒一早擺開攤兒，就賣出去不少。」
趙明陽聽了這漢子的話，心裡頭暗自划算了一下。
這時候的物價普遍不高。
一塊錢一斤的蜂蜜，
對大多數家庭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家裡的雞蛋才六分錢一個。
老母雞也就一塊三一斤。
大閘蟹更是便宜，七毛錢就能稱一斤。
這麼一比，一塊錢一斤的蜂蜜。
還真不算便宜。
趙明陽心裡頭盤算著，
如何才能把這一罐子蜂蜜賣上二百塊。
但他葉門清，
光靠蜂蜜的質量想讓大伙兒掏這麼多錢，
那還差點火候，得給這買賣添點料才行。
趙明陽摸了摸下巴，
眼睛一眯，心裡頭就琢磨開了。
得編個段子，
讓這蜂蜜不僅僅是蜂蜜，
還得有點傳奇色彩，得讓人聽了心裡頭痒痒。
讓人聽了就想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