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先帝毒殺案真正的真相!
京城。
東廠衙門。
劉瑾回到東廠之後,便立刻招來東廠番子,親自帶隊調查後宮在先帝毒殺案中,留下的蛛絲馬跡。
正如劉瑾所說的那樣,他辦案什麼也不怕,哪怕是後宮,皇帝讓他查,他就敢查。
劉瑾提督東廠之後,急需一些信得過的得力幹將,來幫他掌控東廠。
於是,劉瑾想到了和他差不多時間進宮的同伴,張永和馬永成。
於是,他又立即將正在給先帝守茂陵的張永,和在直殿監打掃宮殿的馬永成,給調進了東廠。
並且直接任命張永為大檔頭,馬永成為二檔頭。
一句話,便讓原本兩個已經邊緣化的宦官,重新回到宦官權力的中心,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
劉瑾第一次品嘗了這種權力的滋味後,便對權力這東西食髓知味,深深地沉溺其中,不願撒手。
張永和馬永成加入東廠後,由劉瑾親自牽頭,根據朱祐樘的旨意,徹查後宮中所有涉及到先帝毒殺案的線索。
可是越查,劉瑾便越是心驚。
當查到最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個兇手時,向來陰狠毒辣的劉瑾,也不禁感到一陣後背發涼。
這件事若是無法妥善處理,怕是所有經手此案的人,都要人頭落地。
「劉公公,這……這……這是真的能和陛下說的嗎?」
東廠衙門的密室里,馬永成人都抖成篩子了,臉色白得嚇人,渾身也在不停地冒冷汗。
他現在心裡恐懼得不行,和初入東廠的興奮狂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馬永成要是知道一進東廠,就會遇到這麼一件掉腦袋的大案。
他寧願留在直殿監天天掃宮殿,掃到死,他都不願意來這東廠沾這一身的腥臊。
真是肉沒吃上,光趕上來挨打了。
張永表現得倒是比馬永成更加鎮定,只是神色間也充滿了憂慮。
「是啊劉公公,我們真的要將這件事,如實稟報給陛下嗎?」
「這要是報上去了,萬一陛下遷怒,我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啊!」
此刻,劉瑾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這個時候,劉瑾終於徹底明白,懷恩為什麼不敢徹查後宮了。
不是懷恩膽子太小,實在是這件事太過重大!
哪怕是劉瑾,如果有得選的話,他也不願意沾染此事。
但劉瑾回想起朱祐樘對他說過的話,想到懷恩現在的下場,他不能不報啊!
報了,陛下盛怒之下,可能會遷怒於他。
但不報,等待他的,就只有一個死字。
劉瑾咬了咬牙,臉色鐵青:「報!必須得報!」
「我能有今天,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對我的信任,也是陛下親命我調查此事的。」
「若是隱瞞不報,就是愧對了陛下對我的信任,我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是我一手提拔的,到時候你們也難逃一死!」
「所以不要想著對陛下有所隱瞞,無論什麼事,都要交由陛下定奪,明白嗎?!」
這句話與其說是劉瑾對張永和馬永成的警告,更像是劉瑾對自己的提醒。
也是劉瑾在努力說服自己,克服心裡的恐懼。
張永和馬永成聽後,神情一凜,連忙正色保證:「明白明白!屬下明白!」
「我……入宮稟報陛下去了。」
劉瑾收起桌子上的密折,叮囑後事般對張永和馬永成交代。
「若我回不來了,你們便自求多福吧。」
「若是方便的話,還請幫我收個屍。」
說完,劉瑾抱著必死的決心,從東廠衙門走向紫禁城。
這一路,劉瑾的腳步顯得格外的沉重,花了比平時更久的時間,才來到弘德殿門外。
劉瑾深吸一口氣後,邁步走進弘德殿,對著朱祐樘跪拜。
「奴才劉瑾,拜見陛下。」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摺子,抬起頭看向地上的劉瑾。
「起來說話吧,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謝陛下,奴才確實是查到先帝毒殺案,真正的幕後黑手了?」
劉瑾並未起身,反而將頭埋得更低了。
「是誰?」
朱祐樘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劉瑾從懷裡取出密折,跪著呈現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不敢說,請陛下親自過目。」
朱祐樘沉著臉,靜靜地看著劉瑾手上的密折,沒有伸手。
劉瑾額頭開始浮現汗水,雙手也在小幅度的顫抖。
朱祐樘出神地看著那封密折,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刻鐘,或者更長的時間,劉瑾已經記不清了。
就在劉瑾覺得自己的雙手,已經酸得舉不起來這封密折的時候,朱祐樘終於伸手拿過了密折。
朱祐樘打開密折,面色陰沉地看了起來。
劉瑾渾身抖若篩糠,不停地偷瞄著朱祐樘的臉色。
朱祐樘在看完密信後,臉色陰沉地仿佛能滴出水來。
即便是早就有過心理預設,但當真正確定幕後兇手之後,他心裡還是充斥著巨大的怒火。
但比這怒火更深的,是心裡的那股悲涼,還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恐懼。
授意毒殺先帝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帝的親生母親,周氏!
而協同毒殺先帝的,也正是先帝的正宮皇后,王氏。
這個答案,其實在懷恩寧死不肯調查後宮時,朱祐樘便已有過猜測。
不然他也不會讓汪直,停止追查先帝毒殺案一事。
但此刻真正確認後,朱祐樘反而沒有力氣去生氣,更多的是一種悲哀。
這是一種皇家的悲哀。
為了權力,甚至可以對自己的至親下手。
不身處其中,是體會不到這種殘酷和冰冷的。
世人皆笑李唐王朝,實行玄武門繼承法。
可誰知李唐王朝那些皇室宗親,在看到兄弟相殘,父子相爭時,心裡的悲哀?
最悲哀的事,就是父子相忌,兄弟鬩牆,至親之人手上,握著捅向自己的刀。
「知道這件事的,有多少人?」
朱祐樘放下密折,冰冷地質問。
這種宮闈醜事,絕不能流傳出去!
而封鎖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所有知曉此事的人,永遠地閉上嘴巴。
這也是為什麼懷恩寧死不查後宮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剛才劉瑾,張永,馬永成三人恐懼的原因。
知道宮中的事情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啊。
劉瑾感受到了朱祐樘語氣中的殺意,他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回……回陛下,此案是奴……奴才親自帶人辦……辦的。」
「知道的人不……不多,只有奴才……還有東廠的大檔頭和二檔頭,還……還有十名東廠的番子知……知道。」
東廠的番子,都是百分百忠心於朱祐樘的,這些人他倒是不擔心。
「東廠的大檔頭二檔頭,分別是誰?」
「是……是張永,和……和馬永成。」
張永這個名字,朱祐樘有些印象。
在將先帝葬於茂陵之後,司禮監曾經給過一批去茂陵守陵的太監名單。
朱祐樘記得,那份名單上面就有張永的名字。
只是沒想到,這個張永,就是後來八虎之一的張永。
至於馬永成,朱祐樘只知道他是八虎之一,但之前全無印象。
朱祐樘放下密折,目光冰冷:「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如若走漏半點風聲,朕活剮了伱們。」
「是!是!陛下!」
劉瑾如蒙大赦,心中頓時一松,知道自己賭對了,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慶幸。
劉瑾不停地在地上磕頭,拿命起誓。
「如若外面有任何風言風語,奴才願受凌遲之刑,以死謝罪!」
「哼,你和懷恩一樣,倒是都喜歡凌遲之刑。」
朱祐樘冷哼一聲:「此事你做的還算是聰明,退下吧。」
「謝陛下,奴才告退。」
劉瑾又磕了個頭,才快速地退出弘德殿。
知道聞到弘德殿外冰冷的空氣後,劉瑾才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朱祐樘見劉瑾離開後,又重新拿起密折,翻看起來。
通過密折上的內容,和懷恩之前所說的辛秘,朱祐樘大致了解了這整件事情的經過。
這一切,還要從成化二十一年先帝易儲案說起。
成化二十一年,憲宗皇帝朱見深,要廢除自己已經立了十年的太子朱祐樘。
最終因為泰山連續七次地震,而作罷。
在成化二十三年正月時,按照傳統,朱見深去南郊祭祀天地,離開了皇宮一天。
就在這天,寵冠六宮,橫行後宮二十二年的萬貴妃,突然暴斃,死因不明!
史書記載,是因怒撻宮婢後,痰涌而死。
糊弄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史官們是怎麼有臉,把這個原因往史書上寫的。
朱見深第二天回到皇宮之後,慟哭不止,喃喃自語:「萬侍長去了,我亦將去矣。」
朱祐樘原先一直以為,是因為朱見深對萬貴妃用情至深,才會有此感嘆。
但現在想來,可能在那個時候,朱見深就已經開始察覺到了什麼。
在萬貴妃暴斃的七個月後,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朱見深喝了太醫院開的藥,暴斃駕崩!
而授意劉文泰開藥的,正是當時的皇太后周氏。
而這碗藥,是當時的皇后王氏,親自端進乾清宮裡的。
等王氏從乾清宮裡出來後,她便從皇后,升級為了皇太后。
而皇太后周氏,更是成為了太皇太后。
內閣與後宮從那刻起,再次掌控了朝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