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朗鎖好自行車,扛著彩電箱子,剛進招待大門,前台的服務員便喊道:「哎呀!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萬編輯已經來過好幾趟了,你們都不在!」
「謝謝!我一會就去出版社找他。」王朗道了聲謝,扛著電視機上了二樓。
回到房間後,王朗打開了房間的電視機,讓小花自己在房間看電視。而他自己,則帶上房門,轉身下樓,去了出版社。
這次,看門的大爺非但沒有阻攔,反而笑眯眯地主動與王朗打起了招呼,王朗笑著回應,然後就上了二樓。
二樓,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四五個出版社的工作人員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有看書的,有喝茶,還有低頭奮筆疾書的。
王朗輕輕地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門內瞬間投來三四束好奇的目光聚焦於他。王朗微笑著微微點頭以示回應,隨即加快步伐,徑直走向正抬頭迎視的萬生編輯。
「萬編輯,聽前台服務員說您找我?」
「你跑哪去了?我都找你大半天了。」萬生邊站起身,邊指了指自己桌旁的一把椅子,「來來來,坐下慢慢聊!」
「謝謝!」王朗道了聲謝,隨即坐在了椅子上。
「是這樣的,關於你的短篇《棋王》,我們主編已經親自審閱過,並給予了高度評價,他十分欣賞這部作品,決定將其納入我們下一期《大吉文學》的發表名單中。」說完這些後,萬生端起自己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等待王朗的反應。
然而,這番話後,王朗卻坐在椅子上一點表示都沒有,因為他還在等待著下文,比如稿費的具體數額、是否需要簽署相關協議等細節等等,這些對於一位作者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信息,可是萬生一句都沒提。
見王朗沒有表態,萬生好奇地詢問道:「王朗,你這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別的想法!沒有啊!我只是…嗯,想問問關於我的稿費情況。」王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萬生聽後,恍然大悟,笑著從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放到了王朗的面前,說道:「現在的行情大致是千字2-7元,主編親自給你定的最高千字7元。你的《棋王》篇幅是兩萬五千字,算下來稿費是192.5元!」
由於,六零年國家就廢除了,按印數付酬的版稅制度,一律按作品的字數和質量付一次稿費,重印不再付酬。
所以,王朗與大吉省人民出版社算是一錘子買賣。但是《棋王》的版權還是王朗手裡,如果別的雜誌或出版社也想要發表或出版《棋王》,還是要給王朗稿費的。
王朗拿起那封鼓鼓的信封,想打開看一看,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只能揣進兜里回去再看。
「哈哈,從今往後,咱們也是領稿費的人了!」王朗在心裡暗自歡喜。
在萬生答應,等《棋王》發表之後,將寄送一本樣書給他作為紀念之後,王朗滿心感激地告別了萬生,返回了招待所。
此時,小花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播放的樣板戲《紅燈記》。
王朗隨即一屁股坐在小花身邊,從口袋裡掏出兜里的信封,在小花眼前輕輕搖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問道:「猜猜看,這裡頭是什麼?」
小花好奇地看著王朗手中的信封,搖了搖頭。
「哈哈,這可是哥的稿費!」王朗邊說邊得意洋洋地拆開了信封,只見裡面躺著十九張簇新的「大團結」,和兩塊五毛錢的零錢。
在與小花分享完這份喜悅後,王朗整個人都變得輕鬆愉悅起來。這恰恰印證了一句話:當喜悅降臨時,與人分享,能讓這份快樂加倍。
「拿著,這是給你的零花錢。」王朗把信封里的兩塊五毛錢抽出,遞到小花面前。
「這太多了,我不要!」小花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拒絕。
在那個年代,對於孩子們來說,能有幾分錢作為零花錢已是難得,誰家孩子能有兩塊五毛錢的零花錢?
鑑於,這次出來,所有事情全部辦完了。
於是,第二天,王朗就帶著小花先去兒童公園,隨後又去了動植物園。
下午,三點多,小臉紅撲撲的小花提出想要回去,她玩夠。於是,王朗牽著小花的手離開了動植物園。
出了動植物園,取了自行車之後,他意外地在西康路竟然有一個「鴿子市集」,它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道路的兩旁,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看來政策真是越來越寬鬆了!」王朗心中暗自感慨。
王朗推著自行車,小花坐在后座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個鴿子市里閒逛了起來。
一路走走停停地,王朗不時地被各式小吃所吸引,偶爾停下腳步買一些小吃食。
就這樣逛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後,兄妹倆便走到了市場盡頭。
這裡,人流明顯稀疏了許多,攤位僅只有五個,除了其中一個是賣鍋碗瓢盆,其他四個攤位全都是賣古玩的,顯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這年月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買這玩意的人肯定不會多,也就不難理解為何此處顯得格外冷清。
很快,王朗就被一個攤位吸引,牽著正在吃糖人的小花就走了過去。這所謂的攤位,其實就是一塊鋪在地上的藍色碎花布。
主要是這個攤位上只賣一件商品——一柄青銅匕首。
王朗雖然不懂古董,但還是被這柄青銅劍給吸引了,他停好自行車來的攤位前,蹲下身子打量這柄青銅劍。
攤主是一名歲數大概六七歲的老頭,他悠然坐在一張馬紮上,就這麼看著蹲在攤位前的王朗。
「大爺,您這劍是真的嗎?」王朗好奇問道。
老頭一聽王朗這麼問,樂了!笑著說道:「小伙子,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是個門外人!」
王朗聞言,也不覺尷尬,反而笑得更加燦爛,「我確實不懂,但是真喜歡這柄青銅劍!大爺您給我講講這柄青銅劍唄!」
「唉!這年月喜歡這玩意的年輕人不多嘍!」老頭不禁發出一聲略帶惋惜的感慨,隨後他輕輕撫摸著那柄青銅劍,緩緩說道:「這是一柄戰國中早期青銅短劍,長二十公分,刃口鋒利如初,劍身覆蓋著自然形成的包漿,是一件大開門的好物件。」
「你再看看這裡!」老頭說著拿起了青銅劍,然後讓王朗看正面劍身靠近劍格處。
只見上面,篆刻著六個王朗不認識的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