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上級的批覆終於下來了,正式批准了科南與皮爾斯調整行程的申請。
周新在批覆後,立即去著手重新規划行程,而胡悅卻留了下來。
王朗心中暗自揣摩,胡悅留下。其一,很可能是出於監督職責,確保科南與皮爾斯能夠嚴格遵守新的行程安排,避免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發生。
其二,也有監督自己的可能,防止自己胡亂說話,對國家造成不好的影響。
中午,跟著皮爾斯與科南在春城賓館混了頓一西餐,這也是小花第一次吃西餐,並且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一人獨享這麼一大塊肉。
胡悅坐在小花的身邊,很有耐心地教著小花使用刀叉。
自從她從小花的嘴裡得知,小花並不是王朗的親妹妹,二人沒有血緣關係,而是被王朗以兄長的身份收養之後,她對王朗的態度也隨之改變。
下午一點多,周新安排好了所有的行程,就在眾人準備下樓前往友誼商店時,科南拉住了王朗,並將五張嶄新的、面值為一百的外匯券輕輕遞入他手中。
「這太多了,我根本用不了這麼多!」王朗連忙擺手婉拒,他身上可沒有那麼多錢兌換這麼多外匯券,他只不過是想再換一百外匯卷,二百外匯卷足夠買一輛自行車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五百外匯券對於普通民眾而言,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王,你就收下吧!就當是我們給你的片酬吧!」皮爾斯站在一側,輕輕拍了拍王朗的肩膀,語氣誠懇。
聞言,王朗略顯猶豫地轉過頭,目光落在周新身上,試探性地問道:「周組長,這樣不會違反什麼規定吧?」
「皮爾斯先生都說了,這是你的報酬,你就安心收著吧!」周新淡淡說道。
王朗聽後對著皮爾斯與科南說了聲謝謝,然後將五張百元外匯券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兜里。
此刻,他手中的外匯券總額已達到了六百,別說買自行車了,即便是再買一台電視機,也應該綽綽有餘了。
一行人來到樓下,這裡已經停著兩輛汽車,前面一輛是一台國產的紅旗轎車,而後面的那輛是一台軍綠的吉普車。
皮爾斯與科南理所當然地坐上了第一輛紅旗轎車,而周新陪同坐上了紅旗轎車的副駕駛。
王朗和小花被安排坐後面那輛吉普車,原本按常理,胡悅應坐副駕駛,但她卻出人意料地要與小花坐後排。
王朗無奈只能坐進了吉普車的副駕駛座。
「話說回來,你找皮爾斯他們換取外匯券,就是打算買一輛自行車嗎?」上車後,從后座傳來胡悅帶著幾分探尋意味的詢問。
「那不然呢!」王朗理所當然地回道。
「能告訴我原因嗎?」胡悅問道。
「當然是去友誼商店買自行車不用票啊!」王朗解釋道。
「呵呵呵!」胡悅聞言,竟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王朗一臉不解,轉身望向胡悅。
「你不會以為,有了外匯券就能隨意進出友誼商店買東西吧?」胡悅止住笑問道。
「難道不可以嗎?」王朗疑惑道。他記得在網上看到過一篇文章,寫的就是作者當年在友誼商店購物時的經過。
其實,王朗不知道,友誼商店要到八十年代中後期,才不限制國人進去消費,七九年時友誼商店根本就不接待國人。
「當然不可以!友誼商店原則上只接待外國人、外交官和外交工作人員。」胡悅解釋道。
「為什麼?難道那些外國人就高人一等?」王朗聽後憤憤不平地問道。
「這就是你的思想片面了,之所以不接待國人,是因為友誼商店中有些國外的讀物,比如《紐約時報》!」胡悅解釋道。
王朗聽後默然無語,因為直至2024年,國內對外國信息的管控仍然嚴格。
車子很快停在了春城上海路與大經路交會處的「華夏百貨公司春城營業部」大樓前,這棟大樓目前是春城最高建築共八層(地下一層,局部地上七層),是號稱「全滿第一」的百貨商場——寶山洋行的舊址。
而春城的友誼商店就在這棟百貨大樓的最頂層七樓。
到了地方,眾人下車進入百貨大樓,直奔電梯而去,坐上了直通七樓的電梯,當電梯門緩緩打開之後,王朗就看到了電梯門口站著兩個人。
經過介紹,原來是友誼商店的經理馮中與副經理朱仁。
就在科南與皮爾斯調試錄影設備時,王朗牽著小花已經開始在友誼商店裡逛了起來。
在此之前,科南與皮爾斯就告訴王朗,要他自然地在友誼商店中購物,這樣拍出來才真實。
王朗並沒有先去看那些商品,而是首先將目光投向了友誼商店內的服務員,這年頭能在此工作,無疑是對個人能力與素養的一種高度認可。
這些服務員不僅精通英語,交流無礙,且個個儀態端莊,面容清秀,就沒有一個長得醜的。
很快,王朗的視線便被眾多商品吸引,金華火腿,茅台,各種絲綢,竟然還有瓶裝可樂。
王朗牽著小花的手就走向了販賣可樂的櫃檯。
櫃檯後的服務員面帶微笑,「先...同志,你好,請問你需要些什麼?」這服務態度比外面那些服務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樂多少錢一瓶?」王朗禮貌地詢問。
「每瓶四角錢。」服務員回道。
乍一聽四毛錢很便宜,但在這個物資尚不充裕的1979年,我國的城鎮居民人均工資為83.7元,而農村居民人均工資還不到30元。
而國內生產的汽水,大多只需幾分錢。
「給我來六瓶!」王朗豪爽地說完,就朝著不遠處的皮爾斯,胡悅幾人招呼道:「過來喝可樂!」
友誼商店的日常購物流程,是顧客挑選心儀商品後,由服務員開具票據,顧客再持此票據前往收銀處付款,最後憑藉付款憑證回來取商品。
然而,今日因有外國記者拍攝,所以購物流程被簡化了,只要王朗看中的商品都可以提前先拿到手,最後統一結算。
王朗非常不習慣用吸管喝可樂,於是直接拔出了吸管大口暢飲起來,是在場除了倆老外唯一不用吸管喝可樂的國人。
一旁的小花,帶著好奇與嘗試了一口可樂,卻立刻皺起了眉頭,「哥!這可樂味道好奇怪,喝起來就像是在喝中藥!」
王朗聽後忍俊不禁,「等你喝習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