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想是不想
阿紫此話一出,段譽不禁羞得俊臉發熱,
「表哥小心,這是風逸剛才的手法!」
王語嫣語聲清柔婉轉,透出一絲關切。
段譽轉眼看去,王語嫣俏臉發白,眼中含愁,只是看著慕容復。
慕容復更是胸間一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撞上心頭。
誰人聽不出來阿紫的言外之意。
這就是說她哥哥段譽喜歡王語嫣,她收拾了自己,就是幫哥哥了。
王語嫣還當著眾人提醒自己,慕容復胸中騰起一股傲氣,暗想:「我若不顯手段,豈不是叫人小看了!」
慕容復明知自己與一個小姑娘放對,勝之不武,卻不留手,一旋身,雙手揮灑,阿紫只覺自己掌力如江河入海,竟無著處。
慕容復深知阿紫可不是風逸這種威名赫赫的大高手,一旦出手,那就敗不得,事關姑蘇慕容名聲,這一出手,便是其用功最深的看家本領「斗轉星移」。
在眾人眼花繚亂之間,便將阿紫的連環三掌統統化解,同時向後飄開三丈。
這「斗轉星移」之技,是將對方使來的招數轉換方位,反施於對方。然而阿紫三掌拍出,力道雄勁,慕容復也就只能化解而不能反擊對方。
但見自己能輕鬆化解這三掌,竟使出了平日練功時,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造詣,不禁一慰,心道幸得師父指點,功力精進,否則恐怕就不能這麼輕鬆化解了。
阿紫掌力拍空,氣勢由此宣洩,也吃了一驚,方要跟著進招,冷不防青影一閃,段譽斜刺里撲了上來,叫道:「阿紫,不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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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氣得跺腳:「什麼不打,我非殺了他不可…………」
段譽還未及開口,包不同已忍不住大叫起來:「你這丫頭,敢說這等大話,羞也不羞?」
阿紫冷笑道:「姑蘇慕容果然是名不虛傳,竟然要靠我哥哥才能救命,這莫非就是譽滿武林的斗轉星移絕技?」
段譽張臂將阿紫擋住,急道:「阿紫,哥哥領你情了,可你殺了慕容公子,王姑娘非恨死我不可。」
慕容復又羞又怒,這豈不是說阿紫能殺了自己,銳聲喝道:「段兄,伱讓開,我倒要看看令妹如何殺了在下!」
阿紫一擺手道:「好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天山童姥她老人家教我武功,讓我出手留下慕容復,她說旁人反叛,都是為了活命,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你慕容小兒有幾斤幾兩,敢來插手縹緲峰的事,所以才讓我殺你。」
話一出口,慕容復等人驚怒不己,若非阿紫太過年幼,包不同風波惡早就破口大罵了。
靈鷲宮上下則是無不驚奇,這少女竟然也是童姥派來的?
童姥生性最為要強好勝,數十年來言出法隨,座下侍女僕婦固然沒人敢頂她一句嘴,而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這些桀傲不馴的奇人異士,也個個將她奉作天神一般。
但慕容復這幫人竟然向她挑戰,若非她功力未復,又不想以侏儒身材面見這些活外人,早就親自出手了。
風逸從阿紫一出手,就覺得她不會為了段譽出頭,原來是童姥之命。
略一思忖,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現在走了。可中了「生死符」,童姥有的是時候收拾他們,可慕容復不同,一走了之,哪裡去尋?
慕容復瞧了瞧周圍,想要找出童姥,卻哪裡知曉,自己當日見過的孩童就是天山童姥,又看向阿紫,嘿然說道:「甚好,在下也要見識見識天山童姥的神功妙技,她既然不好露面,派你前來,也行,段兄,你退開!」
段譽卻看向了王語嫣。
王語嫣臉色一紅,低聲道:「段公子,我表哥武功高強,你讓開吧。」
段譽當即點了點頭:「阿紫,大家切磋也就好了,不要傷人。」讓了開去。
當著眾人,慕容復竟仿佛需要一個少女與一個年輕人幫忙,哼了一聲,朗聲道:「姓慕容的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何須旁人留情?
段姑娘,這就進招吧!」
王語嫣好生羞慚,心想:「我本想討好於你,沒想到掩蓋了你男子漢大丈夫的威風。」
阿紫嬌喝一聲:「好!」縱身而上,身法陡急,雙手揮舞,勢如玉碟飄飛,變化莫測。
這「天山折梅手」的奇功絕技,如長江大河一瀉而出。
慕容復亦展開生平絕學,全力搶攻,他武功精熟,輕功高明,步履生風,雙掌時而大開大合,時而輕靈,也是精妙之極。
四周圍觀之人多數都是靈鷲宮女子,不由齊聲驚呼,相顧愕然,因為她們看出阿紫施展的,也是靈鷲宮本門武學,余婆當即派人上峰傳信。
阿紫此時與慕容復放對,同樣令慕容復及其門下高手大感不解。
阿紫自從跟了風逸,每次一露面,武功都有進步,一次比一次強,而且進境之速,更是大違常情。
畢竟慕容復縱橫江湖,罕逢敵手,一個十六七的姑娘,只是不到一個月時間,竟與他在十數招內不落下風,這豈不是咄咄怪事?
段譽自然也暗暗納悶,心想:「幾天不見,我這妹妹武功變得高強,以後惹禍,可怎麼辦?」又急忙奔到風逸身邊,說道:「你應該勸勸阿紫,不要這麼好鬥,她只聽你話。」
風逸笑道:「段兄,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如之奈何?」
段譽的心子突突直跳,他愛慕王語嫣,王語嫣心中卻另有所屬,自己何嘗不知?
此時聽了風逸這話,搖了搖頭,苦笑道:「風兄啊,我知道,我這段情自然有如鏡花水月,永無著落,可你喜歡的人,卻喜歡別人,這又有什麼法子?
難道這愛慕之情,思戀之意,真能因此而改變心意嗎?
所謂『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這番道理非我不知,可吾輩凡夫,怎能修得到這般『得失隨緣,心無增減』的境地?
亦或說對方心不在我,就沒了愛慕、思戀,那恐怕也非真情啊!」
風逸剛開始,還想段譽也是一個聰慧之人,但為何恁地固執,但最後一句,卻是讓他陷入了沉思。
他不像段譽,沒有喜歡一個人,可以放棄自己性命的經歷。但設想自己若是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放棄生命,她不喜歡自己,這的確是天下最為窘迫尷尬的事,可又當如何?
自己自然會與多數人一樣,選擇放棄這種喜歡,怎麼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但不得不說,那算真正的喜歡嗎?
恐怕不是!
就跟原劇情中的阿朱,在喬峰與段正淳之間,選擇了替死。有很多人認為,阿朱只要對喬峰直接說明段正淳是她爹,讓喬峰放棄報仇不就好了,何必替死,造成悲劇。
只是他們不能理解阿朱對喬峰的愛,已經容不得讓喬峰再受一份委屈,她不想讓她的喬大哥,再有任何為難,哪怕因為自己。
這種愛情可以說她傻,但若不傻,也如常人一般,這樣的愛情千篇一律,又有什麼地方值得人稱道?又何能成為無數人的意難平呢?
就是因為一個真,一個痴。
若都如他風逸一般,與女人相處,都當作生意。
我給予你什麼,得到什麼!
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俗人而已,壓根不值一提。
還好,風逸喜歡當個俗人。
因為這樣更輕鬆自在。
什麼大俠、英雄、好漢,聖人,太他媽的累了,古往今來,這樣的人都沒有好結局
想到這裡,風逸瞥了一眼段譽,欲言又止。因為段譽的不幸,已經成了定局。
他如今戀上了王語嫣,段延慶被風逸殺了,沒了抓住段正淳、刀白鳳的機會。
段譽一旦要與王語嫣成親,一稟明父母,自然不會成。
因為就是刀白鳳自己,只知道段譽不是段正淳親生,可段譽的親爹究竟是什麼人,她只知道是個天龍寺前的臭叫花,身份卻是不知。她也不會去吐露段譽不是段正淳兒子的身世。
風逸更加不可能,因為這話一出,不光侮辱段譽、段正淳、刀白鳳一家,而是整個大理段氏一國。所以段譽的萬千相思,終究成了一場悲劇了。
風逸便也只好按耐住了,道明王語嫣母親與段正淳有情的念頭。就讓段譽能痴一會痴一會吧,就像他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或許就是他獨有的特色。
都成了清醒人,也就不是段譽了。
言念及此,風逸嘆了口氣,說道:「好了,你不要慌,阿紫贏不了慕容復,更別說殺他,不會讓王姑娘恨你的,阿紫,也該見見世面了。」
段譽知道他武功卓絕,見識過人,立刻放下了心。
就見兩人進退如風,攻勢更是凌厲。阿紫雙手帶起一片雪白的掌影,籠罩慕容復。
可慕容復雙掌左一掃,右一捺,看似漫不經意,卻將攻來的招式輕輕化解。
但在眾人看來,阿紫卻是占了上風,身法之快,儼然化為了一團紫影。
風逸眼力最高,看出慕容復遊刃有餘,阿紫勝不過他。
蓋因阿紫雖然身懷無崖子一身內力,自然比慕容復更為深厚,可運使『天山折梅手』這等高明武學,必須武功與內力相結合,才能生出極大威力。
所以童姥傳授阿紫武功,實際上是教她有效應用自身真氣。
此時阿紫才依法修煉了幾天時間,這一身北冥真氣也就三四成火候,這天山折梅手更是兩三成火候。
慕容復雖然在風逸手裡不堪一擊,但也是江湖上出類拔萃的一流高手,實戰經驗更是遠在阿紫之上,所以兩人鬥了百餘招,也是勝負不分。
可饒是如此,也將所有人看得個個心驚,尤其靈鷲宮一眾女子,這風逸不知是何來路,武功出神入化,
這少女阿紫看著比她們最小的年紀都小,武功卻比她們高的多,非但用的是靈鷲宮本門武功,還自稱奉了童姥之命。莫非童姥真有傳人,只是我們不知?
眾人心思各異間,忽聽慕容復一聲輕嘯,場上兩人一觸即分,阿紫飄出數尺,落地站穩,慕容復倒退了一丈有餘。
原來慕容復久戰不下一個女子,忍不住心頭火起,當即施展「虎爪功」,右手五指成爪,插向阿紫胸口,這一下去勢快極,左掌蓄勢待發。
本來以慕容復的身份不會對一個女子使用如此戰術,可他與一個女流之輩拆了百餘招,也不能勝,更加丟人。
豈知阿紫動作也是神速無比,身子微側,左掌拍嚮慕容復手腕。
慕容復若被阿紫拍中脈門,將會成為魚肉,可他早料到這一手,左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向阿紫腰肋。
阿紫武功雖然不高,但心性伶俐,慕容復抓胸之時,就覺得以他高傲的性子,抓自己胸口,必然是虛,再加上風逸一直說力不可使盡,所以留有餘力,心中防備。
慕容復這一掌擊來,右掌順勢斜拍,恰好擋住慕容復跟著遞來的一掌。
「砰」的一聲,兩人身子一震,同時退後,這一下慕容復未用斗轉星移,乃是以硬碰硬,慕容復內力不及,便比阿紫多退了幾尺。
風逸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阿紫的手,笑道:「沒事麼?」
阿紫驚魂稍定,笑道:「我沒事,可我竟然拿不下他,姥姥肯定得凶我了。」
風逸啞然失笑,慕容復勤修苦練二十年,拿不下你一個丫頭,其實更丟人。
果然,慕容復俊臉漲紅髮紫,拱手道:「風兄,在下告辭了!」拂袖轉身,就要離開。
忽聽得一聲嬌叱,一個女子聲音說道:「站住了!姥姥要留你,你還想走嗎?」
慕容復雙眉一挺,轉身回頭,只見一群靈鷲宮女子已經持劍圍了上來。
慕容復自然不懼她們,傲然挺立,朗聲道:「在下不請自來,的確冒昧,可如何來此,風兄一清二楚,難道非留下咱們不可麼?」
不等風逸答話,卻聽高處響起清脆嬌言:「這位風少俠與這位段姑娘,究竟與童姥姥是什麼關係呢?」
風逸轉頭看去,只見山道上的幾塊岩石上,站著四個少女。
話音剛落,這四女縱身躍落,身在半空,手中已各持長劍,飄飄而下。
一穿淺紅,一穿淡青,一穿淺碧,一穿淺黃,同時躍下,同時著地。
風逸固然看呆了眼,眾人也都是一驚,就連段譽,王語嫣、阿紫這種美女亦不能免。
這倒不是四女身法有多精妙、如何美貌驚人,而是四女都是纖纖柳腰,足套鹿皮小劍靴,背插長劍劍鞘,輕盈曼立。
不但高矮穠纖一模一樣,相貌也沒半點分別。都是瓜子臉蛋,雙頰淡紅,眼如點漆,櫻唇菱角、瑤鼻通梁,清雅秀麗。
所不同的只衣衫顏色,襯著細細柳腰、合度嬌軀,再加上四人長得一模一樣,又是一樣的美,真是令人叫絕,不捨得移開半分目光。
那穿淺紅衫的女子抱劍道:「適才聽昊天部姐妹說,風少俠助我靈鷲宮,這就多謝了。
既然兩位自稱是童姥姥派來的,她老人家又有令諭下達,這群大膽奴才,就一個也不能放過!」
這四女又美又颯,縱然心如鐵石的活菩薩,也未必不會有一時動心,遑論風逸。
風逸雖然內功精深,但知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天性,而且風逸對這四胞胎更是嚮往已久,所以此刻一見四女,果然美的一模一樣,便不由心旌搖搖,很是神往,心想:「虛竹果然暴殄天物,她們究竟便宜了哪個王八犢子?我若是放過她們,豈不是辜負了這場造化?」
就是慕容復等人,一見四人相貌一模一樣,容顏秀麗,語音清柔,各人心中也都均生好感,均想:「若是與她們為敵,當真傷了她,那還真是作孽了。」
不料說到後來,那紅衣女子竟說什麼「大膽奴才」,簡直無禮之極。
包不同一副執拗脾氣,早將生死置於度外,大聲叫道:「風逸,你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誰都看的出來,這王姑娘對我家慕容公子傾心一片,乃是他的人了,你大舅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與他妹子不加勸阻,也就罷了。
如今更是替一群女子賣命,與我們為難,這豈是英雄好漢之所為?」
風逸正在思忖美人,哪裡聽包不同在這裡放炮,突然間青光連閃,梅蘭竹菊四姊妹已經長劍掠出。
她們一奶同胞,童姥雖然嚴厲,卻也在童姥百般愛護下長大,所以旁人那是一該不理。一聽幾人,還敢違抗童姥命令,出言不遜,當即出手。
剎那間冷芒如電,直撲慕容復等人。
風波惡也暴喝一聲:「好啊!今日就打個痛快。」
話出招發,單刀飛瀑流泉一般卷將出去,鄧百川等人也一起迎上。
他們都是成名高手,以身份而論,與幾個少女動手,勝之不武,滿擬三五招之內,打掉她們兵刃便可。
哪知梅蘭竹菊四女得了童姥真傳,除了火候不夠之外,劍招卻是精奇絕倫,八人對拆了十多招,仍然拿不下來。
慕容復與王語嫣見幾個少女,劍招變化捉摸不定,以他們的見識,竟然也看不出一點門道。
阿紫眼見風逸痴痴發呆,與她哥哥的表情如出一轍,心中氣急,猛然一拽風逸。
風逸這才回神,心念剛動,大喝一聲:「都住手。」身子一晃,拂袖一揮。
一股強勁罡風直似江河潰堤,打鬥雙方都覺勁風襲人,各自躍開。
紅衣女子脆聲道:「你到底是哪頭的?」
風逸哈哈一笑,朗聲說道:「童姥,姑蘇慕容斗轉星移之技,獨步武林,所以少林寺柬邀天下英雄,於臘八之日切磋武學。
這場武林盛會為期不遠,屆時不但可以領教慕容絕學,天下所有高人必會出席,彼此切磋有日,又何必急於一時?
況且慕容公子雖然相助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但他實際上並未出手,沒有傷及靈鷲宮各位姐妹,還請童姥大發慈悲。」
他對於慕容復生死不看重,
可丁春秋、游坦之都死了,慕容復也沒了。少林寺大會還有的玩嗎?
就這,他也是一直收著,遇上鳩摩智、慕容博,蕭選山等人,也沒想過打死。
實在是以他的武功,若是一心殺人,完全可以見一個殺一個。
那就失去了意義。
失去了該有的熱鬧。
風逸覺得,在這天龍世界,遠有比殺人更重要,更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看撕逼,看熱鬧,最終對方弄不下來,自己在閃亮登場,人前顯聖。
所以他不想偷偷摸摸殺掉這些重量級人物,實在是收穫不了一點好處,哪怕情緒價值都沒有。
靈鷲宮眾女聽的不明所以,卻也不敢隨意插話,生怕他真在與童姥說話。
段譽性喜多管閒事,評論是非,也道:「是啊,是啊,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要來攻打縹緲峰,我一直跟著王姑娘,慕容家人沒有對靈鷲宮出過手!」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蒼老的女聲響徹眾人耳旁:「既如此,就這樣吧!」
此言一出,靈鷲宮眾女齊齊一驚,童姥真在附近,急忙跪倒:「尊主!」拜伏在地,不敢抬頭。
慕容復等人見她們都是女流,卻是勇強之極,不輸男人,此時只聽了聲音,便如此敬畏,都是心中一凜。
慕容復環顧四周,抱拳道:「多謝童姥,在下就告辭了。」袍袖一拂,昂然而去,王語嫣、鄧百川等五人跟隨而去。
王語嫣見段譽未有跟隨,回頭道:「段公子,再見了!」
段譽一震,胸口酸楚,喉頭似乎塞住了,勉強說道:「是,再……再見了。我……我還是跟你一起……」眼見她背影漸漸遠去,更不回頭,耳邊只響著包不同那句話:「王姑娘是慕容公子的人,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錯,慕容公子神威凜然,何等英雄氣概,又是何等深湛的武功,以我這等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到處出醜,如何在她眼裡?
王姑娘那時瞧她表哥的眼神臉色,真是深情款款,既仰慕,又愛憐,我……我段譽,當真不過是一隻癩蛤蟆罷了,又連累妹妹妹夫都跟我出醜,我還跟著她做什麼?」
他看著王語嫣的背影怔住了,風逸也如此,只不過他看的是梅蘭竹菊,那是越看越喜歡。
突然衣角有人牽動,心想必是阿紫,隨手抓去,果然握到一支滑膩的小手,只覺柔若無骨,軟滑似玉,耳朵同時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人家想姑娘,你又發的什麼呆?」
風逸聽出聲音,不是阿紫,竟是童姥,以他老臉之皮厚,也不禁羞得臉皮發熱,連忙鬆了握著童姥的手,吶吶地講不出話來。
童姥哈哈大笑道:「如今這年輕人,都是小色胚!」
段譽循聲回頭,一見童姥,驚道:「啊,是你,是你!」
段譽那夜出手要救天山童姥,看見過她。
童姥笑道:「你這小子武功不濟,心眼卻是不錯!」
那夜段譽要出手救她,童姥自也沒忘。
風逸定了定神,道:「童姥,你快叫她們起來。」
原來靈鷲宮眾女還都趴在地上,不敢動彈,梅蘭竹菊也是一般。
童姥哼道:「你們都當我死了,是不是?誰也沒把我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
沒人再來管束你們,大伙兒逍遙自在,無法無天了。」
她說一句,眾女便在地下重重磕一個頭,說道:「不敢。」
童姥道:「什麼不敢?你們要是當真還想到姥姥,為什麼這麼多天還找不到姥姥。」
余婆道:「啟稟尊主,自從那晚尊主離宮,屬下個個焦急得了不得……」
童姥怒道:「放屁,放屁!」
余婆道:「是,是!」
童姥更加惱怒,喝道:「你明知是放屁,怎地膽敢在我面前放屁?」
余婆不敢做聲,只管磕頭。
阿紫與段譽看的咂舌,這果然不講理啊!
阿紫一向不講理,今日見識到了比她更不講理的,大為敬佩,覺得女子當如是。
童姥仍不依不饒:「你們焦急,那便如何?怎地不趕快下山尋我?」
余婆道:「是!九天九部當時立即下山,分路前來伺候尊主。
屬下昊天部向東方恭迎尊主,陽天部向東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玄天部向北方、鸞天部向東北方,鈞天部把守本宮。
是屬下無能,被這群反賊給攔住了,該死,該死!」說著連連磕頭。
童姥道:「好了,你們吃的苦頭,我都瞧在眼裡。」
眾女聽得她話中微有獎飾之意,登時臉現喜色,余婆道:「若得為尊主盡力,赴湯蹈火,也所甘願。些少微勞,原是屬下該盡的本分。」
童姥道:「我險些兒性命不保,幸得風逸相救,這中間的艱危,實是一言難盡。」
靈鷲宮女子一齊轉過身來,向風逸說道:「大俠大恩大德,小女子雖然粉身碎骨,亦難報於萬一。」伏身於地,叩起響頭,極為恭敬。
饒是風逸久經陣仗,可這許多女人同時向他磕頭,也從未遇過,忙說:「快起來。」一拂袖,將梅蘭竹菊同時托起。
童姥喝道:「你是逍遙派掌門,她們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風逸正色道:「姥姥,說實話,我這逍遙派掌門,全是為了有個身份,好插手你與李秋水之間的事。
而且我也有求於你,所以救你之時,其心不誠,你萬不可這樣說!」
童姥聽了這話,微微點頭:「你能這樣說,也足見大丈夫風範。
可不管怎麼說,你也是逍遙派的掌門人,按道理也該是我縹緲峰靈鷲宮的主人,靈鷲宮九天九部的奴婢,生死一任你意。」
風逸搖了搖頭道:「童姥,我這人行事隨性,不適合當頭,您老人家春秋正盛……」
童姥不等他說完,目光如電,一掃眾女,冷冷道:「那好,你們辦事不力,沒能及早迎駕,累得我屈身布袋,竟受烏老大這等狗賊的虐待侮辱,都不好現身,親手殺人,便一人砍一條胳膊吧!」
一眾女子都嚇得全身發抖,磕頭求道:「奴婢該死,尊主開恩!」
風逸與段譽忙道:「不可,不可!」
童姥斜眼微睨一眾女子:「怎麼?不想砍!」
眾女齊齊伸出胳膊,就要砍手,梅蘭竹菊都是如此,風逸急道:「我答應你,童姥請收回成命吧。」
童姥笑道:「好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砍了梅蘭竹菊的胳膊!」
眾人聽得匪夷所思,大惑不解,不知其意何指,怎麼風逸不聽話,要砍梅蘭竹菊。
風逸卻是明白,自己的賊心被童姥看穿了。
童姥道:「都起來,回宮。」
又一指段譽:「你也來,我有話問你。」
段譽雖然不知為何,但他畏懼靈鷲宮,也不敢多說。
一眾女子全都起身,梅蘭竹菊對著風逸伸了伸舌頭,意思是你得聽姥姥話。
眾人當即向著縹緲峰進發,峰下一片皚皚積雪之間,萌出青青小草,這種景象很是奇妙。
一路上眾女不發一聲,阿紫段譽見她們如此肅穆,也不敢開口。
風逸不時瞥一眼梅蘭竹菊,那可真是越看越喜歡,有這麼四個妹子陪著自己,給個神仙也不換哪,靈鷲宮尊主坐也就坐了,這樣一想,又暗罵自己沒起色。
為了美色,又得背負一份責任。
但風逸心裡罵歸罵,可還是喜歡。轉眼看去,就見童姥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問道:「童姥,你在想什麼?」
童姥悠悠一嘆道:「姥姥數十年不下縹緲峰,未曾想世上武學進展如此迅速。
那慕容復化解阿紫掌力時,用的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之法,當真是出神入化。」
阿紫道:「姥姥,你不知道,這慕容復在江湖上與北喬峰江湖並稱,劃分南北,是中原武林最出名的高手了。」
童姥點了點頭:「在他這個年紀,武功能有這般造詣,屬實難得。你逍遙派的功夫又只學得一點兒,要想無敵於天下,非得將我逍遙派神功盡數學會,才有指望!」
阿紫笑嘻嘻道:「只要姥姥教,我就學。」
「奇怪!」童姥又道:「那個王姑娘怎會與賊賤人長得那麼相像呢?」
「不奇怪!」風逸輕聲嘆道:「她是無崖子先生的外孫女,也是李秋水的外孫女。」
童姥呆了一呆,好在她之前已經知曉無崖子與李秋水生了一個女兒,如今想來,也就沒有那麼失態。
而段譽卻道:「什麼?王姑娘是神仙姐姐的外孫女?」
童姥怪道:「什麼神仙姐姐?」
風逸笑了笑,阿紫嘴快,嘰嘰喳喳,將她在無崖子那裡聽到段譽敘述大理無量山之事,又給童姥複述了一遍。
童姥微微頷首,銳聲道:「我說你怎會咱們逍遙派的『凌波微步』,原來是賊賤人留給你的!
這賤人先給無崖子生了女兒,又跑到西夏皇宮給人生了兒子,卻說殺盡逍遙派弟子,哼哼,想的倒是挺美。」
這句話當真大出段譽、阿紫意料之外,西夏皇宮生兒子?
但段譽聽她罵神仙姐姐為賊賤人,本要給她說背後不罵人的道理,卻見風逸搖頭,只好閉上了嘴巴。
心裡還有一個疑問也沒機會問,就是風逸早早知曉王語嫣是無崖子的孫女,為何不在無崖子彌留之際,讓他們祖孫見上一面,太過不近人情了。
他若問了,風逸只會一句,王語嫣不喜歡我,又不是自己的女人,關我毛事。
眾人過斷魂崖、碎骨岩、百丈澗,一處處天險走將過去,風逸一看便知,攻打縹緲峰著實不易,但原劇情中還是給殺穿了。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戰力的確不俗。
意想至此,便道:「姥姥,那些妖魔鬼怪,還會上山的,你準備如何處置?」
童姥哼道:「你不是都想好了嗎,何必問我。」
風逸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風逸想法。
風逸笑道:「您不要怪我越俎代庖,實在是這群人都害怕生死符,正因如此,也就不害怕死了。
倘若不解生死符,他們肯定仍舊會選擇搏命,我們縱然不懼。
可一夫拼命,萬夫莫敵,我們縱然將他們都殺光,可我靈鷲宮的姐妹難保不會折損。
說實話,縱然折損一人,我都覺得心疼。
還不如待他們找上,您不出面,只需要露個話,由我來替他們拔除生死符。
日後再有變動,我們在分而化之,將其殲滅,也未嘗不可嗎?」
童姥不做回答,很快眾人到了接天橋,只見兩片峭壁之間連著一條鐵索橋,幾達五丈,若非身懷輕功,斷然過不去。
好在這裡沒有不會輕功之人,都一一過去,只是梅蘭竹菊過橋之時,風逸一眼不眨的看著,生怕她們出事,這令阿紫不由自主生出一絲妒恨!
童姥久經情事,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與自己當年如出一轍,遂道:「十七年前,我在雪山採藥,聽到啼哭,見是相貌相同的四個女嬰,覺得有趣,便攜回靈鷲宮撫養。授以武功。」說著一看四女。
那穿淺紅衫的女子道:「婢子四姊妹一胎所生,童姥姥給婢子取名為梅劍,這三位妹子是蘭劍、竹劍、菊劍。」
風逸笑道:「若非姥姥宅心仁厚,世上怎知花中四君子,也有人如其名的一天,姥姥實在是高。」
蘭劍笑道:「姥姥對我們姐妹最好了。」
這梅蘭竹菊四姝是大雪山下的貧家女兒,其母先前已生下七個兒女,再加上一胎四女,實在無力養育,生下後便棄在雪地之中,童姥見了有趣,遂帶回撫養,她們性格活潑,再加上從未下過縹緲峰,也沒有見過男人,若非童姥平時御下極嚴,此時早就鬧上天了。
童姥哈哈一笑,道:「風逸,我這梅蘭竹菊四侍,今年一十七歲,她們清雅秀麗,無雙無對,給你做老婆,你想是不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