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里送人頭
言達平勝了一場,心想對方若是圍攻,那就輪到風逸上場了,自己樂的清閒。
怎料對方為首之人,一揮手:「點子扎手,扯呼!」那被言達平擊敗的雪山弟子,飛身躍起。
可他一隻腳剛踏上屋頂,就聽「忽」的一聲急響,一道白光如雷似電,其疾無比。
鐺的一聲,寒光一閃,那為首之人急忙出劍去格,可白光陡地變快,這一劍竟然擋了個空。
「噗」的一聲,白光正中雪山弟子後背,當即一口鮮血噴出,眼看就要墮下地來。
那為首之人伸手抓住,眼見兄弟背心「靈台穴」上鑲著一隻白色小酒杯,大概是不活了,將他挾在脅下,直接飛身離去。
其餘之人也竟然仿佛未見,跟隨而去,
只是遠遠傳來一聲:「快慢隨心,好厲害的手段,領教了!」
風逸見對方要走,隨手就將手中的一隻酒杯扔了出去,以丁典傳授他的暗器法門,附以神照功的無上內力,普天下能躲開格擋的人真的不多。
言達平飛身縱上屋頂,舉目望去,房舍高高矮矮,這些人已經融入茫茫夜色中。
心知這些人黑夜之中,借房舍遮掩,自己萬難追及,而且他也不會傻的去追。
可對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就是為了千里送人頭?
言達平沉吟一下,落下地來,叫道:「店家,打點水來,讓老爺泡個腳!」
他與那人打的熱鬧,一些膽小客人早就跑了,小二與掌柜也是渾身哆嗦,生怕惹上人命官司,聽了言達平叫喊,當即應了一聲。
「您稍等!」
言達平推門進屋,就見風逸正在窗前負手而立,閉目沉思,也不知在想什麼。當即笑道:「風大俠,你剛才說來了八個,怎麼我只看到了四個。」
風逸說道:「有四個伏在客棧牆後。」
言達平心中一凜:「要是追出,躍牆之時,豈不中了暗算?」說道:「你剛才要是追出去,他們或許跑不了幾個!」
風逸也不言語,緩緩踱步到了桌前,坐了下來,將蠟燭挑了挑,
言達平心想:「小小年紀,裝什麼深沉。」
風逸早就看出,今日之事透著古怪。別的經驗不提,窮寇莫追的道理,他比誰都懂。
大晚上去追人,鬼知道會有什麼陷阱等著自己!
在不熟悉的地方,穩一手,那是很有必要的。
妥當!
安全!
畢竟「落花流水」面對血刀老祖的慘敗,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訓,風逸時刻在心!
一陣晚風入戶,吹得燈火飄忽,風逸的臉色也隨之忽明忽暗,忽然看向言達平道:「素聞雪山派一向少來中原,可今日見其劍法精妙,果有獨到之處。
但沒想到你的武功也如此驚人,竟能將之擊敗,伱將劍法使來,讓我瞧瞧!」
言達平在風逸面前丟盡了臉,卻在雪山派身上找回了一些顏面,很是志得意滿。
聽了這話,大剌剌坐在他的對面,嘿然一笑:「我的劍法與你的武功相比,不值一提,你就別讓我獻醜了。剛才得手的那幾招,不過是我偷學的,只可惜……
唉,若非師父藏私,我哪將這些人瞧在眼裡,他們一個也別想跑。」
說到這裡,臉上滿是怨恨與遺憾。
風逸想讓他將「唐詩劍法」施展一遍,也好默記在心,加以揣摩,聽了這話,心中不由起了怒意,冷冷道:「你師父都被你們害死十多年了,你還哪來這麼大的怨恨?」
「呵呵,」言達平冷笑道:「我不該怨恨嗎?
梅念笙當年說我們心術不正,所以不傳神功劍決。可他既然發現我們幾個心術不正,完全可以將我們廢去武功,逐出師門。
可他偏要維護他「兩湖大俠」的金字招牌,生怕門下出了不肖弟子,為人所笑!
所以耗著我們哥幾個,天天給他磕頭,叫他師父,又不傳真本事給我們,反而便宜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丁典。
呸,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自己找死,也害的我們背負了弒師之罪,你當我也願意嗎?」
風逸靜聆之餘,心頭冰冷,這人如此大逆不道,不知感恩,也能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卻又不勝感慨:「梅念笙若想到自己的所做所為,落在自己徒弟眼裡。
就是因為丟不脫,放不下,看不開一個名字,不知有多悲哀。」
風逸提起酒壺,輕輕斟上一杯,說道:「你師父所做的一切,你就只看到了這些?」
言達平心念數轉,一臉狐疑道:「你又看到了什麼?」
風逸問道:「天下習武之人中,似雪山派那人的武功,多嗎?」
言達平沉吟道:「那當然不多了。這人能與我拆了三十多招,方才落敗,何其不易,你以為我這『陸地神龍』是吹出來的?」
風逸接口道:「那你這身本事夠不夠安身立命,夠不夠你名震江湖?
而這是不是你師父教的?」
言達平輕輕冷哼一聲。
風逸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幽幽道:「你滿懷怨懟,說你對於謀害師父,問心無愧。只因師父藏私。又說自己武功不如我,也不如『落花流水』!」
言達平插口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難道不對?」
風逸笑笑:「這是事實,理卻不對!
我本身走了狗屎運,這是奇緣,不可言說,不可複製,也不可相提並論!
況且我為獲取神照經,也以性命為賭注,讓丁大俠脫去死劫!
而丁大俠能得神照經,也是冒著被你們發現、滅口的風險,救了梅老先生,得到了認可。
你們呢,又付出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言達平聽得這話,臉色數變,一咬牙,道:「我們難道沒付出嗎?我們侍候他好多年,畢恭畢敬!」
風逸嘿笑道:「一個大俠收徒為了什麼?
你口口聲聲說梅老爺爺是沽名釣譽,那他培養出三個大名鼎鼎的名俠,讓自己千古流芳!
還有比這最重名的表現嗎?
那麼他這種人要的,是你們喊的一句師父,還是給他端茶倒水的侍候?
他想要的難道不是你們能如『落花流水』一般,以行俠仗義為己任?讓整個武林以他們為榜樣?
你捫心自問,你們三個誰做到了?」
言達平陰沉著臉,默然無語。
風逸又道:「你們既然拜入梅大俠門下,就該謹守他的教誨,可你們呢,他的絕世武功那是要學,對於他所秉持的俠義之道,卻是嗤之以鼻!
通俗講,就是對自己有利的,能讓自己放縱慾望的本事要學,但想要束縛自己的欲望,提高自己的道德品質,那就將它置諸腦後。
個人想法本就不同,可你們既如此想,不該拜入梅大俠門下,應該去找血刀門!」
言達平臉色一變,雙眉一揚,道:「血刀門是什麼東西,我會去拜他!」
風逸點頭道:「你當然不會去拜入血刀門。
你們拜梅大俠為師,是既想享受正道大俠給自己帶來的尊崇地位,以及江湖上的恭維,卻又不想去盡大俠的責任,因為做大俠那麼累,又怎會讓自己如血刀惡僧一般,只要出門就被人戳脊梁骨,喊打喊殺呢!」
言達平聽得雙眼發亮,盯著風逸,一顆心突突直跳,耳根燒得通紅。
他知道風逸說的對!
風逸喝了杯酒,道:「所以你們拜了師,你師父要求你們做的,做不到,認為不怪自己。
而他就必須按照你們的想法來,若不按你們想法來,就是該殺,就是該死!
哪怕他已經傳授了你們一身足以揚名立萬的武功,你們也可以忘卻這份大恩!
這就好比,一個父親有一份大產業,覺得自己兒女不成器,便給了他們足以衣食無憂的保證。
只是為了不想讓自己一生心血付諸東流,便想找個能夠接管的人才。
可他的兒女為了這份大家業,卻將這個老父親給謀害了,如今還對他怨念不絕,對此振振有辭,說他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敢問,這世上可有此等厚顏無恥、狼心狗肺之人?」
言達平心情激盪,又氣又急,老臉漲紅,兩眼死死地瞪著他。
風逸眼光忽向門外一瞥。
就聽「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言達平猛地回神,喝道:「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