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城外,明軍營地。
趙勇早已準備就緒,正在苦苦等待。
這時探馬回報,說外面來了一隊闖軍兵馬。
趙勇趕忙問道:「你可看清楚了,是朝著我們這邊來的?」
「回趙將軍,闖賊主力前行方向仍是保定,但是分出去幾路兵馬,看樣子,是準備去各處營地,其中一路直奔我營而來!」
趙勇沉吟片刻,又問道:「來咱們營地的有多少人?」
「屬下擔心暴露,離的比較遠,看不太清楚,大概有兩三千吧!」
「你做的不錯!」
趙勇點點頭,然後吩咐道:「傳令下去,將武器裝備都收起來,特別是火銃和弓箭,然後讓火頭軍做飯,準備些好酒,本將軍要招待客人!」
半個時辰後,順軍兵馬來到明軍營地。
趙勇趕忙迎出來,抱拳行禮:「敢問將軍怎麼稱呼?」
「大順神火營,坐營官王良智!」
王良智身高七尺有餘,在這個吃不飽飯的年代,還算是比較高大。
然而,站在趙勇面前,足足矮了一頭。
此人是個好面子的,氣勢上不甘落了下乘,便仰著頭,用鼻孔對著趙勇。
「王將軍來末將營地,不知有何貴幹?」
「奉劉總兵之令,前來視察,準備交接!」
「快請進,末將準備了酒菜!」
趙勇陪著笑,將王良智拉到中軍大營,好酒好菜招呼著。
王良智本來跟著劉芳亮去保定,進城後有吃有喝,說不定還能搶掠一番,沒想到,硬生生被馬重僖給攪合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外。
看到對方恭敬的神態,心裡頭的窩火才稍稍舒暢了些。
眼見天近正午,將士們都要吃飯,便不再客氣。
營地之中,眾將士推杯換盞,大快朵頤。
王良智拍著趙勇的肩膀,說道:「兄弟莫要擔心,到了咱大順這邊,老哥罩著你!」
趙勇舉起酒杯:「那就多謝王將軍了!」
「哎!生分了啊!」
王良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劉總兵麾下,共有八員大將,人稱八虎,你可知都是誰?」
「願聞其詳!」
趙勇說著話,不忘將對方酒杯填滿。
王良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說道:「首先是副總兵鄭四維,此人打起仗來不要命,真的是一員猛將!」
「然後是馬世耀、馬世泰兄弟,這哥倆跟劉總兵是同鄉,也最早跟著劉總兵起事的!」
「再然後是左光先、左襄父子,這,這……爺倆……嗝!」
趙勇在一旁勸道:「吃菜,邊吃邊聊!」
王良智夾了口菜,繼續說道:「這爺倆人品不行,最開始在白蓮教,招搖撞騙,後來朝廷出兵剿白蓮,這爺倆沒地方去,就投了義軍。」
「王將軍說的人品不行,是指哪方面?」
「這爺倆都是淫棍,在當地弄了個堂口,專門騙那些求子的小媳婦,然後把人迷暈了,給人糟蹋了,然後那些小媳婦有了身孕,家裡還要出錢感謝,你說這事……上哪說理去?」
王良智一臉鄙夷,又喝了杯酒,然後說道:「再說我們王家三兄弟,我跟你講,雖然我們三兄弟跟隨劉總兵的時候最晚,但是,這南路軍中,早晚是我們三兄弟說了算,你可知為何?」
趙勇搖搖頭:「不知道。」
「你看你,笨啊!」
王良智搖了搖頭,笑著道:「因為我們是三個人啊,無論是馬世耀、馬世泰兩兄弟,還是左光先、左襄父子,他們都是兩個人!」
「哈哈,原來如此!」
趙勇陪著笑,不停敬酒夾菜,殷勤至極。
轟隆!
正當所有人吃的不亦樂乎,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悶響。
王良智詫異道:「什麼聲音?打雷了?」
趙勇笑著道:「不是打雷,是打炮!」
「什麼玩意?」
王良智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感覺到脖頸一緊。
趙勇揪住對方領口衣襟,直接將他提起來,兩腳懸空。
「你……你幹什麼?」
王良智用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吃完斷頭飯,該上路了!」
趙勇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陰冷。
王良智大駭,大罵道:「好你個蠻子,竟敢陰老子!」
撲通!
話音未落,整個人重重被砸到地上。
這一下被摔的七葷八素,只覺得全身骨頭都散了。
趙勇反手抽出刀來,重重斬下!
寒芒掠過,王良智已經身首分離。
外面的闖軍正在吃飯,突然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
有些人奮起抵抗,直接被當場斬殺。
趙勇拿出自己的長槍,用槍尖挑著王良智的人頭,來到大帳外。
「王良智已經伏誅,其餘人等,放下武器,可從輕發落,抵抗者,殺無赦!」
一陣冷風掠過,營地中安靜地出奇。
闖軍眼見大勢已去,再看看身邊那些反抗者的下場,只能乖乖跪下投降。
趙勇將王良智的人頭扔到一旁,然後翻身上馬。
「運糧隊和火頭軍留下,看管俘虜!」
「其餘人,隨本將軍上陣殺敵!」
「殺敵!」
「殺敵!」
眾將士等候已久,當即抄起武器,衝出大營!
自保定到真定之間有一條官道,是兩座城之間行程最近的路。
劉芳亮損失慘重,好不容易逃出明軍的火炮射程,卻被馬重僖攔住。
「侯爺,不能走大路!」
「為什麼?」
「明軍分明是蓄謀已久,那些營地的兵馬就是抄我們後路的!」
劉芳亮想了想,說道:「本侯已經提前派出兵馬,就算攔不住,至少也該是一場鏖戰,足夠大軍撤回真定!」
馬重僖堅持道:「侯爺,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走小路吧!」
劉芳亮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怎知小路上沒有埋伏?」
「這,這……」
馬重僖頓時無言以對,因為確實有這個可能。
這時候,身後傳來馬蹄聲,而且越來越近。
劉芳亮皺眉道:「明軍追上來了!」
馬重僖還想堅持,說道:「下官以為,還是小路安全些……」
「先生之言,本侯不敢苟同!」
劉芳亮擺擺手,繼續說道:「明軍狡詐,既然蓄謀已久,定不會放過任何一處細節,現在小路反而更危險,傳令下去,全都走大路!」
眾將士得到號令,繼續向南趕去。
不知跑了多久,人困馬乏,恰巧看到前面山腳下有一條小河,便停下休整。
馬重僖四下看了看,警惕地說道:「此處兩面有山,若遇埋伏,該如何是好?」
劉芳亮說道:「你真當明軍是諸葛亮,還能提前設下埋伏?」
「下官只是擔心,畢竟此處地形有利於伏擊。」
「哈哈哈,真是笑話!」
劉芳亮突然大笑起來,然後說道:「本侯不過是一時大意,中了明軍的詭計,像這般開闊地,就算明軍有埋伏,本侯還能怕了他不成?」
「沖!」
「殺!」
就在此時,前面山坳處,突然殺出一支兵馬。
劉芳亮紅著眼,怒道:「還真有不怕死的,傳令下去,隨本侯衝殺敵陣,不可後退!」
雙方開始對沖,這時候,主將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明軍這邊是趙勇統兵,此人身高八尺有餘,高出普通人一頭,渾身的腱子肉,手裡是一柄純鐵打造的長槍,普通刀槍碰一下直接被砸斷。
趙勇衝進敵陣,猶如殺瓜切菜一般,瞬間擊殺十餘人。
劉芳亮大怒,喊道:「取本侯大關刀來!」
馬重僖勸道:「侯爺不可爭一時之長短,還是快撤吧!」
「走開!」
劉芳亮一把將人推開,拎起大關刀就迎了上去。
馬重僖無奈地嘆了口氣,趁著混戰,找了一匹無主的戰馬,騎上就跑。
你愛跑不跑,反正我先跑了!
趙勇看到對方有個舉著大刀的,知道肯定不是小人物,於是攢足了力氣,舉槍就砸!
當!
兩柄兵刃都是混鐵打造,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錚鳴聲。
劉芳亮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當即舉著刀又衝上來。
兩人你來我往,不知站了幾個回合,就聽見後面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噠噠噠……
劉芳亮回頭看了一眼,又是明軍大旗,便忍不住罵道:「你們就只會以多取勝嗎?」
趙勇呸了一聲,說道:「有種單挑啊!」
劉芳亮怒道:「你還要不要臉?我跟你單挑,等著你們的援軍到來嗎?」
「不敢就不敢,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拿命來!」
趙勇再次衝上去,劉芳亮卻不再應戰。
「傳我命令,撤回真定!」
說完之後,他率先調轉馬頭,沖了出去。
順軍得到撤退的命令,當即不再戀戰,爭先恐後逃離。
然而,明軍可沒打算放過他們。
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命令。
所有人都嗷嗷叫著衝殺,因為這些逃竄的闖軍可都是軍功啊!
升官發財的機會擺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抓得住了!
順軍從大早上出門,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又渴又餓,有些人實在跑不動了,乾脆扔掉武器投降。
趙勇當即下令:「留下兩隊看守俘虜,其餘人,繼續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