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萬逐流露出一絲悲哀神色,立在焦土中央,半晌沒有動靜。
「太可惜了……」
「柳神不必悲傷,萬物都有歸宿,崇明山神只是走完了自己的路!」
李先暃上前,輕聲安慰道。
聞聲,萬逐流回頭望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崇明山神有沒有走完自己的路,他能不知道?
不想走完也得走完吶!
只是……大把香火浪費了!
「這裡我已經清理過,除了三具屍骨,並無他物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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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萬逐流緩緩看向李先暃,後者沉默一瞬後,也點點頭。
「玄清宮妖道逃遁,正是反擊之時,我這便回軍整備,打個出其不意!」
萬逐流將李先暃捲入半空,隨即也囑咐道:「玄清宮道人雖死傷逃遁,但朝廷兵馬強壯,也不宜硬拼,堅守以待援軍為要!」
「這一點……我自然明白!」
李先暃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閃爍間,不再言語。
不多時,兩人落在紅松邊界的山頭上。
萬逐流拉出一道土牆,立在上面,「李將軍放心攻吧,本神為你掠陣!」
……
半個時辰後,朝廷大軍退後二十里,在廟坡紮營。
叛軍亦是損失慘重,傷亡幾近半數,好在萬逐流多次使用御土術,擋住朝廷大軍衝鋒,挽救戰局。
紅松終究是守住了第一波攻勢。
不過,輜重營的士兵士氣已經降到了谷底。
特別是,軍中供奉的崇明山神隕落,更是不小的衝擊。
連神祇都擋不住,更何況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夜幕降臨,回到營帳內修整的叛軍們開始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是那位新加入的柳神打退了玄清宮,李將軍已經決定,全營以後都祭祀柳神,以他為尊!」
「假的吧?崇明山神乃是大夏朝冊封的山神,這柳神不過是個野神,能有這般本事?」
「下午你們也見了,若不是柳神多次施展法術,我們還能活命嗎?拜誰不是拜,我看柳神也不錯!」
「……」
他們的討論聲,全部被萬逐流聽在耳朵里。
明天又是祭奉之日,若還是這樣,那必然獲得不了多少香火。
雖然將崇明的香火信徒過給了自己,但死傷了小半,目前也就一千出頭。
數量看上去很多,但照上次的情況,能不能收到五百香火都難說。
如此,就太不划算了!
他眯了眯眼,起身來到了李先暃的營帳。
老李頭這時正陷入沉思,見他來,立馬收了愁苦色,扯出一絲笑意道:「是柳神大人來了,有何事嗎?」
「本神巡視軍中,發現傷殘者不在少數,李將軍可有應對之法?」
聞言,李先暃嘆息一聲。
「哎,原先倒是有些創藥,被威化大元帥率領的中軍帶走了,輜重營雖有隨行軍醫,但也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只能讓兄弟們扛一扛了!」
「是這樣啊!」萬逐流點了點頭,隨即臉上露出一絲不忍、痛苦和糾結,多重情緒交織,將一名善良的柳神演出了神韻。
「哎,他們都是凡夫俗子,能挺過今晚都不容易!」
猶豫再三,他咬了咬牙,「本神願以本體神元救營中傷員,還請李將軍照我說的做!」
「哦?柳神有辦法?」
「本神原身為村頭一棵老柳,受紅松香火,鑄就了香火身,那顆柳樹匯聚了我的神之本元,只需伐枝取汁液與傷兵,可減緩其傷勢!」
「如此,豈不對柳神有所影響?」李先暃忙將大帳閉上,然後才低聲詢問道。
「的確會損傷本神,不過,相比數百條性命,算不得什麼!
而且,只要香火不斷,我也能慢慢恢復!」
看萬逐流目光堅定,大義凜然的樣子,李先暃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敬佩。
「不可!」
但猶豫半晌,他還是果斷拒絕了萬逐流。
然後沉聲道:「只要是打仗就會死人,柳神如今是我輜重營唯一神祇,若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靠!
萬逐流心頭不由得一陣無語,他演戲都已經把自己代入到英雄的角色了,結果這李先暃也太軸了。
莫說砍他幾根枝條,就算連著老樁剷平,也不會對萬逐流造成多大傷害。
這些日子,他不斷將根須下探,已經布滿了半個紅松的地下。
他現在,完全依靠根就能存活,而且可以選擇在覆蓋範圍內任意發芽,重新長出一根柳樹來。
這次,他故意將這種消息告訴李先暃,不單單是為了這次籠絡傷殘士兵。
更多的,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不過,對方既然不配合,萬逐流也只能繼續表演,目光仁慈地看向李先暃。
「老李頭,我們沒有援軍,如果不給他們一點希望,士氣不振,難以為繼,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已經知道了?」
「早有推測,輜重營才一兩千人,三大主力軍應該不會回返援救我們。」
聞言,李先暃氣勢瞬間低沉許多,將頭盔緩緩取下,放在一旁。
「柳神說的不錯,至今……威化大元帥還未回信!」
說罷,他自嘲似地苦笑道:「剛加入就被拋棄,柳神很生氣吧?」
他表面上好像在問萬逐流,卻似乎又想在為自己和整個輜重營抱不平。
據萬逐流的記憶,老李頭在紅松隱姓埋名了近五年,才等到這才進攻柳州的機會,沒想到卻被……
他拍了拍李先暃的肩膀,「如若朝廷大軍來犯,我仍有退敵的方法,按我說的,砍去吧!」
……
玄清宮。
偌大一個玄清殿,氣氛異常凝重。
十多個道人,身著各色華麗道服,紛紛低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盛怒的玄清宮宮主盤坐在上方,鬚眉微微抖動,注視著下方跪拜著的焦黑道人。
「度雲子,被誰打成這樣的你都不清楚,這就是你給本座的答案嗎?」
「宮主師兄,事發突然,我正帶著幾名師侄圍攻崇明,卻突然電閃雷鳴,方圓百米的位置都被雷電覆蓋,渾身法力遲滯,若不是有宮主所賜下的困神鎖傍身,恐怕連我也……」
「一個小小的崇明,算不得什麼,能將雷法修煉至你說的那般境界,必不是這等毛神。」
宮主捋了捋長須,目光閃爍,「紅松乃是中路軍,帳內有韓、趙二真君,莫非是一尊真君出手了?」
「極有可能,宮主師兄,不如讓監院師兄出手,為死去的三位師侄報仇!」地下渾身焦黑的度雲子惡狠狠道。
「環素子師弟在北路應對魏真君,無暇抽身,讓柳州都督府那二位六紋武夫去!」
聞言,在場的眾位道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宮主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