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太子:你拿陛下來壓我?
宴會開始。
李道宗也沒有多想。
李承乾也不可能一上來就說奪權。
都要拿走別人的兵權了,好歹也要給吃一頓飽飯吧。
不管是什麼事情,先吃飽了肚子再說。
各個將軍們都很輕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尤其是李道宗帶來的將軍們,吃得是滿嘴流油,不亦樂乎。
「這太子的廚子,就是不同啊。」
「都是羊肉,吃起來就是要美味許多。」
「撒上這胡椒,我舌頭都要吃掉了。』
「誰說不是呢,還有這酒,是我這輩子喝過最烈的酒了。』
李承乾的廚子都是從東宮帶來的。
很久之前就開始使用鐵鍋炒菜,比現在的菜品要超過一個時代。
各種精心配置的醬料,每個將軍的案几上,都有一份小的胡椒。
胡椒在如今,可是屬於硬通貨,價比黃金。
將軍吃得都有些心疼。
李道宗倒是不怎麼在乎胡椒,但是這菜品的味道,著實是與眾不同,別有特色。
他也是經常吃宮廷御宴的,這比陛下身邊的廚子還要來得厲害啊。
心裡想著。
都說魏王注重享受,然太子這邊,完全不差。
李承乾淡笑著喝酒吃肉。
這酒是蒸餾過的,但勾兌的度數不高,卻要比大多數酒要更加清澈爽口。
軍營里自然不可能安排什麼歌舞表演。
感覺吃得差不多了,李承乾就筷子。
隨著太子落筷,其他有些眼色的,也跟著放下筷子。
不過軍中渾人多,也有那麼幾個,毫不在乎的繼續吃喝。
「攻打遼東城在即,如今軍中器械也基本上打造得差不多了。『
「侯總管那邊雖說還沒有消息傳來,但估摸著也應該是臨近蓋牟城。」
「孤準備著,就在近幾日裡,挑個黃道吉日,兵發遼東城。」
「皇叔意下如何。」
李承乾微笑著對李道宗說道,聽著是商量的話,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李道宗心中咯一聲,頓感不妙。
果然是宴無好宴。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太子這番話,哪裡是有要伴攻的意思,分明是要強攻啊,
便遲疑道:「殿下,按照陛下的安排,我等應該先等候總管,李將軍的軍隊,先行抵達蓋牟城後。」
「再行準備伴攻之事,如此方可更好牽制遼東城,令其首尾不能兼顧。」
「若提前發兵伴攻,若叫遼東城的守將瞧出破綻來,怕是容易誤了大事。」
聽到這番言論,李承乾眼睛微微眯起:「李將軍,你是在拿陛下來壓孤嗎!」
從皇叔到李將軍,這麼嚴肅的稱呼,明顯的表達了太子很生氣。
李道宗連忙道:「臣不敢。」
李承乾淡淡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
「如今吾等大軍齊備,器械充足,士氣正盛,如何不能攻城。」
「若是再消磨一段時間,士氣跌落,出了變故,難道要你李將軍來承擔嗎。」
「伴攻,也是攻,若只是在城下搖旗吶喊,那遼東城的守將又非是白痴,如何能看不出破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有立即攻城,才能迷惑遼東城守將,甚至是讓其求援,分擔侯總管那邊的壓力。」
「況且若是這遼東城不過是個紙老虎,直接拿下來,豈非更好不過?」
大帳內的氣氛有些凝重起來。
太子的話,聽著很有道理,但實際上已經違背了軍事戰略意圖了,也是違背了陛下詔敕。
因為出征前,陛下嚴令強攻遼東城,以增添不必要的損失。
當年隋朝數十萬兵力都沒能攻破遼東城,這邊幾萬兵力,如何能破。
幾個胡吃海喝的渾人也察覺到不對了,趕忙停了下來,觀看情況。
李道宗咬牙道:「請恕臣不能遵令,遼東城城高壁厚,防禦工事完善,一旦強攻,必然損失重大。」
「還請太子殿下深思,按照先前的策略,以民夫扮兵士,威嚇遼東城。」
聽到這話,李承乾也不惱怒,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後,這才開口道:「好教李將軍知曉,在孤之手,有一利器,為霹靂火,此霹靂火如九霄之雷,能破山開石,無往不利。」
「世人皆知孤手中凝水成冰之術,卻不孤手中還有五雷轟頂之法。」
「屆時大軍攻城之際,孤以床弩帶這霹靂火,將遼東城城門轟碎,自可一舉破之。」
到了現在,李承乾也不需要藏著掖著了,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左右等到攻城的時候,火藥也會暴露出來。
這番話,李道宗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
但他也不會說去跟太子對著幹,而是委婉的說道:「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神兵利器,何不在侯總管來後,再行使用,如此稍許等待一些時日,便可讓更多將士免於性命之憂,亦可一舉攻克遼東城。」
「臣勸太子殿下三思而行。」
李道宗再度拱手作揖。
反正不管太子怎麼說,什麼霹靂火也好,五雷轟頂也好,都是等到侯君集,
李的軍隊過來,合力再攻遼東城才是正理。
李承乾坐在上首,大袖一揮,質問道:「李將軍不信孤?」
「質疑孤信口開河,沒有霹靂火這等利器,能輕易破開遼東城城門?』
李道宗作揖道:「臣自然是信的,但想來合力攻城更為上上之選。」
李承乾抬眼看了一圈周邊的將軍們。
他已經在讓蘇定方去李道宗軍營,奪取兵權了。
之所以還要如此費勁口舌,只是為了名義。
至少在軍隊裡,不能傳太子搶了李道宗的兵權,這與軍心不利。
而是李道宗不聽從太子教令,從而被剝奪兵權。
名義二字,對於領兵者來說,至關重要,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笑話!」
李承乾冷哼一聲,道:「你這想法當真是荒謬至極,什麼叫孤不將將士們的性命放在眼裡。」
「遼東城是什麼地方,高麗之門戶,當年隋朝百萬大軍不得克之。"
「若能先行攻占遼東城,不僅能震懾高麗,更能大漲各路大軍之氣勢,令事半功倍。」
「如此拖延,便是給了高麗以喘息之機,延誤戰機,更是要讓多少將士白白送死。」
說到這裡,李承乾一臉怒容,對李道宗呵斥道:「李將軍,你究竟是何居心,難道你是收了高麗人的好處嗎,這般為高麗著想。"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承乾直接就是一定謀逆的大帽子給李道宗扣上。
其實這話是站不住腳的,畢竟李道宗不是別人,是李唐宗室名將,太子皇叔,陛下堂弟。
只是這個時候,不是講究證據的時候,氣勢上夠足就行。
李道宗也不接太子的話茬,而是再次作揖L:「請太子三思而行。"
幾個李道宗的心腹將領還想跟著表態,卻被李承乾眼睛一瞪,給嚇住了。
心裡幾番糾結,權衡之後不敢開口。
這是太子跟皇叔。
他們若去插嘴,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太子不敢對皇叔如何,可不見得不會對他們如何,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去得罪太子。
「孤意已決,皇叔就不必多說了,就按此行事吧。」
李承乾在這個時候,話頭突然就軟了下來。
這就是談話的節奏。
此時的李道宗,頗有一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好像再去反對,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至少在其他將領看來,是這樣的。
不過李道宗能是名將,自然也是心思堅定之輩,略微沉默後,還是咬牙道:
「請恕臣不能從命。」
這話一出,李承乾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隨即陰側側看向跟隨李道宗一起來的將軍們。
這個時候的太子,氣勢太高昂。
十來個將軍,都不敢與太子對視,默默低頭。
「那就由不得皇叔了。」
「傳孤太子教令,即刻起,剝奪李道宗遼東道行軍右副大總管之職,其所轄之兵,由孤暫為代領。」
這一刻,李承乾圖窮匕現。
李道宗也頓時明白了過來,今天這宴,本就是鴻門宴,太子就是為了奪權。
反應過來的李道宗,頓時大感不妙。
宴席進行到此,依舊不見蘇定方的人影,而自己魔下這些將軍,都跟著來參加宴會了。
此時,就像是李道宗感覺的這樣。
李道宗軍營所在。
蘇定方帶著五百餘緹騎趕來。
「軍營重地,來者止步,報上名來。」
數百緹騎,頓時讓值守的士兵神經緊繃,長矛對峙。
蘇定方拉住韁繩,喝道:「本將軍是太子旗下千騎長,長安左金吾衛將軍蘇定方。」
「現奉太子教令入營,爾等還不速開寨門。」
聽到這話,士兵頓時不知所措,只好先行進去通報。
很快,就有軍官打扮的人出來,作揖道:「蘇將軍,我們將軍去參加太子殿下的宴會了,還沒回來,還請蘇將軍明日白間再過來。」
蘇定方沉聲道:「本將軍奉太子教令而來,爾等是要違抗太子教齡不成。」
那個將軍怎敢接這話,只能是問道:「蘇將軍說奉太子教令,可有信物。」
蘇定方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跟後世影視里拿出來展示一下不同,玉佩交給下馬的手下,拿過去給出來的將軍查看。
「你可看仔細了,此乃太子貼身玉佩,先皇所賜,若是摔了碰了,小心你的性命。」
守門將軍雙手接過,仔細查驗,確認無誤後,這才歸還。
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傻子都能明白,在這大半夜裡,太子讓大將軍等人去赴宴,又派人來軍營,
這裡頭的意圖,不要太過明顯。
可就像是李承乾所預計的那樣。
李道宗的這些屬下,跟其他將軍的屬下不同。
譬如李靖,侯君集,李這些人,軍中的心腹將領,多是同族,親戚,忠心耿耿。
哪怕是造反都會景隨的那種。
但李道宗不同,他是宗室將領,魔下的也是宗室將軍,是效忠於皇室的。
相比之下,陛下跟太子的命令,優先級是要在李道宗之上。
「違抗太子教令是什麼後果,可要想仔細了。」
蘇定方見其遲疑不定,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開口催促。
守門將軍思來想去,腦子越發空白。
這時旁白的心腹多了一嘴,提醒道:「將軍,大將軍去了太子宴會。」
守門將軍頓時反應過來。
連忙大喊道:「速速給蘇將軍開門。」
之所以突然就妥協了,是因為心腹這句提醒。
大將軍已經去了太子那裡,太子若有預謀,大將軍還能回來嗎。
大將軍若不能回,他們不開門,豈不是得罪太子。
大將軍是皇叔,最後自然是安然無恙,可他們這些人,就不見得了。
況且就算是最後大將軍回來了,問責下來,那也怪罪不到他們頭上,總不能說要違抗太子教令吧。
蘇定方哈哈一笑,對那守門將軍道:「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此後本將軍會給太子言說一二。
守門將軍大喜:「謝蘇將軍,謝蘇將軍。"
蘇定方帶著五百緹騎入營,這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守門將軍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即便是錯,也只能是一錯到底。
蘇定方讓人傳信,把軍營里各個果毅都尉,留守的折衝都尉都給叫來。
李道宗兩萬步騎,是按照折衝府的建制。
一府長官為折衝都尉,領一府之兵,約八百至一千二百人。
折衝都尉旗下設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
如今十多名折衝都尉,都跟著李道宗去參加宴會了,只留下幾個看守營地。
蘇定方現在就是要把這些都尉全部控制住,然後接替他們的兵權,就相當於初步掌控了李道宗旗下的兩萬步騎。
在李道宗不在的情況下,誰還敢去違抗太子教令?
都尉們一臉迷糊的來到大帳。
然後就看到蘇定方高舉太子玉佩:「奉太子教令,即刻起,廢除李道宗遼東道行軍右副大總管之職,所轄府兵,由太子暫為代領。」
都尉們面面相,可惜此刻大帳外,全都是蘇定方帶來的人。
形勢所迫,也沒人敢帶頭衝撞太子教令。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無奈作揖:「謹遵太子教令。」
另一邊。
太子軍營中。
意識到情況很不對勁的李道宗,當即起身道:「臣奉陛下詔敕為遼東道行軍右副大總管,太子殿下無權革職,請恕臣不能接受。」
「恕臣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說吧,轉身就走。
十來個都尉也隨之起身要離開。
李承乾沒說話,只是平靜的給自己斟酒,拿起酒杯。
而走到門口的李道宗,頓時就被攔了下來。
隨即一排排身穿明光鎧的衛士就沖了進來,將李道宗等人團團圍住。
李道宗轉頭,沉聲問道:「太子殿下,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