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都認為商人逐利，人人鄙視。
也對，也不對。
說對的情況，商人確實逐利，陷入資本的運轉中，你會拋棄人的一切美好，成為資本的工具，甚至會丟掉一切廉恥，老祖先經過無數年的經驗總結沒有錯。
但另一方面，資本也是發展的動力。
有了商人才有繁榮，雖然都會詬病社會風氣會因商人而惡化，可社會總是要發展的，大家不能一直處於原始社會，其實很多大儒描述的理想國就是原始社會。
農耕跟原始社會比較貼合，所以他們都往那方面引。
而資本的動力，才是發展的下一個契機，奈何這個力量太可怕了，人很難控制，一旦人接觸到了這個力量，就會變得毫無道德，商人就是接觸這個力量的人。
「玉瓊，你爹是有什麼所求嗎？」
「不敢，我們只求家宅平安，這是爹說的。」
「只求？呵呵，其實你們這個要求很高，我也不能答應你們。」
「為何求家宅平凡就是要求很高？」
在沈玉瓊聽來，這就很欺負人了，她所認知的道理也是這樣的。
我做自己的事，只要不違法，你管得了我嗎？
但資本出現之後，世界的走向會大不一樣，這頭巨獸放出來，得有管得住它的辦法。
沈家求的家宅平安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我經商，你不能干預我，試問後世誰不知道，資本如果不干預，就會讓整個世界失去平衡，而且有的手段比如放貸，都不能不出手干預。
就連後世都有人覺得，放貸收利息是天經地義。
如果這些不加控制，全世界都會被資本的力量吞噬。
可以做一個簡單的模型，你有一大筆錢，什麼也不用做，只放貸收利息，並且不是高利貸，你就按正常的許可範圍收利息，資本是不是越滾越大？
其他和你一樣的人，也拿著一大筆錢，什麼也不做，就房貸。
你們這一群人資本越滾越大了，對世界沒有任何產出收益，無形中就出現了一個「神」的階級，這個階級什麼都不需要做，不需要考慮，會越來越肥。
做其他的，都搞不好有什麼天災人禍，金融是旱澇保收。
我不管，借出去那麼多，我就得收這麼多利息，你不給就永世欠債。
想一想，這樣的局面，如果沒有強權干預，世界會變什麼樣？
肯定是大多數人被奴役到死，沒有翻身的機會。
資本主義會走到頭，是人人都可以設想到的事，得有力量制約他們。
不能一刀切都剷除，但也不能不管。
如果你一刀切了，社會就不發展，陷入停滯，顯然也不對。
「玉瓊，我只能答應你，沈家的情我會記住的。」
「那就好……我這就聯繫父親，讓他挑選安分忠厚的工匠，這些人進了將軍府，全都歸屬於世子所有，沈家只負責出售和販賣，但這些也全聽世子的。」
「很好，這就開始吧，反正現在我們也需要大量鋼鐵。」
秦盛的河套新城，現在還沒有完全建好呢，再說還有二期三期，工程遠比現在浩大，按照這個時代的鋼鐵產量是遠遠不夠的，質量現在不要求，數量夠就行。
而秦盛的土高爐技術，正符合這個時代。
秦家有自己的工匠，作為軍閥，平時也要修理很多的兵器鎧甲。
現在都讓秦盛徵調了，高爐技術暫時屬於高度機密，秦盛甚至不讓秦軍那些老將接觸到，只讓旺財這邊管著，還有原先將軍府的匠人。
而工人，則不缺，若非戰時，秦軍有的是人手。
於是在秦家莊園裡，第一批高爐建立起來，經過試產，成功產出鋼鐵。
新的冶煉方式，帶來的生產效率提高，而鐵礦煤礦由沈家運來。
至於將軍府，秦盛也開始用軍令治理，就是如同軍令一樣嚴格。
秦家產出那麼多的鐵，這消息也不能外泄，有違令者軍法從事。
所以從秦盛發令開始，將軍府就如同是戰時的軍營，開始嚴管。
幾天過去，將軍府就生產出了第一批的鐵錠。
其實量並不大，只是這個時代的人覺得多而已，秦盛又把茶樓老闆娘找來。
「老闆娘，我聽說，你本姓王，以前有人叫你王婆？」
「啊，世子！」
老闆娘當即跪在秦盛跟前，「世子，我這個王姓和現在的門閥王家可不是一個姓的，他們都不可能認我，我不是他們的人啊，您要相信我！」
「起來起來，我也沒說你是王家的人，不必緊張。」
「那世子為何忽然把我叫來說這個？」
「是這樣的，將軍府經過連年作戰，消耗極大，難以為繼，我有一批鐵錠要出售。」
老闆娘眼珠子骨碌碌轉，也沒想明白秦盛這是什麼意思。
秦盛缺錢用嗎，才接下崔家的賭坊，崔家還付了二百萬兩，怎麼就砸鍋賣鐵了？
除非馬上又要打仗，皇帝又在後勤上搞什麼么蛾子……
「世子，您缺很多嗎？」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總之我要賣出去，要快，你有什麼辦法？」
「我……世子，我又不搞這一行，哪裡知道行情。」
「你不需要知道行情，因為你消息靈通，你只需要把消息放出去……說，我秦家要賣鐵，而且價格是市場上的一半，越快越好！」
市場上的一半？那確實非常急了，否則沒人願意半價賣出去。
有那麼大困難，是不是又要出征打仗？
誰都知道，將軍府會被針對，國庫通常不會正常撥給他們的。
鐵是高價值商品，在這個時代有重要意義，但是將軍府要維持所需的數額也是巨大，從沒聽說將軍府還做這種生意，世子能有多少拿出來賣？
「世子，要賣多少？」
「十萬斤。」
「啊……這數目可不少，這一下也沒那麼多買家啊。」
「半價都沒人願意買嗎，你把消息放出去，估計會有人聯繫你的吧，說不定，我還會給你從中抽成，你想想，什麼生意能有這個賺錢快？」
王婆深以為然，雖然她害怕秦盛，這世子有點捉摸不定。
但巨大的利益擺在面前，她不可能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