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的污點是洗不掉了,因為錦衣衛已經查清,他也在御前承認。
沒有辦法不承認,承認了頂多不當官,不承認就得掉腦袋。
所以,許立得認下來,但是他也要改變自己的形象。
「我承認,當初心志不夠堅定,那是我讀書尚未有成。」
「當我繼續讀聖賢書之後,心中愧疚不已,所以我並沒有否認。」
「當時是當時,現在的我,已經明白了事理,這不是讀書的作用嗎?」
好傢夥,事情被他這麼一說,反而勵志起來。
很多人都覺得情有可原了,人都是成長的嘛,以前做過不好的事,那是沒認知到,以後改過來豈不是更說明讀書的作用?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那多珍貴啊。
這些話乍一聽是有理,但實際上不會有人細想。
秦盛幫他說了:「你意思是,自己浪子回頭金不換,是這個道理吧?」
這是人人認知的道理,許立連忙點頭:「對對對,人能改過善莫大焉……」
「對個屁!壞事你都做了,回頭說改過了就金不換?」
「有人做了一輩子好事,最後出了個污點就口誅筆伐!」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做過就做過了,抵賴也逃不脫懲罰!」
「你說你改過了,就該馬上滾蛋,你要是做了官,天下人人學你,壞事做盡都沒事,大家都想著以後可以改過嘛,還善莫大焉,你這個典型就該作為警示之用!」
「來人,掌嘴!」
秦盛不可能讓他再胡攪蠻纏,既然道理說過了,就不讓他再說話。
因為這個時候他就是槓精,沒素質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他都要鬧一下,當然這可能是世家門閥的任務,秦盛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先抓個典型吧。
家丁們上去,照著許立的嘴巴就「啪啪」扇。
他們一邊打,秦盛一邊就吸引眾人的目光,繼續控場。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這首詠竹詩,我從小就用來反省自己,要像真君子一樣志不改。」
「讀書人,先學的就是做人道理,難道你們有什麼不一樣嗎?」
「已經是讀書人了,還不懂做人的道理,還得到京城科舉了才明白,你騙誰呢?」
秦盛冷笑著,看家丁把許立打得說不出話來,就抬手制止。
禁言了一個,其他的自然不敢再說話,這就是抓典型的作用。
其實秦盛說的完全正確,所有人,包括讀書人在內,啟蒙的時候學的都是做人道理。
先學了道理,然後才學更深的內容,怎麼會在基本道理上犯錯?
許立的狡辯是站不住腳的,所有讀過書的人都知道站不住腳。
這也是古代的特點,無論你學什麼,首先學的都是做人的道理。
所以這方面秦盛根本不需要囉嗦,只是抄了首詩來鎮場子,不過說什麼從小用來反省自己就很扯了……只是這詩有氣勢,秦盛見人多才抄來鎮場。
此時的秦盛,一身正氣,已經是正義的化身。
而這首詩也沒話說,完全是貼切的寫照,後面的沈玉瓊都給鎮住了。
這就是世子嗎,難道他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因為詩出來了,在沈玉瓊的眼裡,倒下那一大片讀書人頓時就不如此時世子身上發出的「光芒」,仿佛無比高大,這個形象也慢慢地和沈玉瓊心目中那個「理想」重合起來。
「咬定青山不放鬆……多麼有風骨啊。」
她喃喃道,精神開始恍惚,作為商人她的家世被人不認可,那什麼人才被認可呢?當然是讀書人,地位最崇高的階層,她從小就幻想著嫁給讀書人,就沒人看不起了。
可現在看來,這些讀書人比得過世子嗎?
世子出身武將世家,世代英雄,拋灑熱血守邊關,這不夠崇高?
家裡現在就剩下爺孫了,如果這都不夠崇高,她就開始看不起這個世界……
但轉折還是從那首詩開始的,太剛勁了,直接給秦盛換了個形象。
他說的什麼「從小就用來反省自己」則是勾勒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勵志形象。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沈玉瓊是信了,那樣的紈絝寫不出這樣的詩句!
然而這要是真的,那整個京城的人肯定都瞎了……
秦盛此時已經命人將這些搗亂的都羈押起來,反正這些人的身份都被剝奪了,不再是什麼官身,你們誰不服就申請錦衣衛調查自己,弄不死你們的!
而在人群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晃動,她穿著低調的男裝。
身邊是幾個高大的侍衛,在警惕地盯著周圍想靠近的人。
「公主,該回去了,人群馬上要驅散。」
旁邊一個侍女穿著也十分低調,她都有些緊張了,如果人群散去他們身份敗露,那成何體統,被發現就是不行的,錦衣衛已經在趕人了。
並沒有引起什麼騷亂,秦盛掌握話語權之後的一番表述,還是入情入理的。
尤其是那首詩,公主也聽傻了:「你說,傳聞中那麼不堪的人,如何寫出這樣的詩句?」
「公主,他這肯定是抄的,別說是不是紈絝,咱們大周誰寫得出這樣的詩句。」
「那他是跟誰抄的,哪本書上的?」
「這……」
侍女當然說不出來,如果世間存在這樣的詩,就不可能默默無聞。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他們這些按文人去學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秦盛還說,打小就用這個鞭策自己……那麼多年了,竟聞所未聞!
「還有他剛才那番話,我總感覺和流傳的世子形象相去甚遠。」
「難不成他是被冤枉了?」
「難說,將軍府功勳赫赫,卻只剩下了爺孫二人,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陰謀。」
七公主也開始懷疑了,秦盛有什麼紈絝的底氣嗎?
生在將軍府的人,怎麼會變成那樣,這裡面不是沒有說法的。
很明顯,有人針對將軍府,她父皇就是其中之一,還有那些世家門閥最為忌憚的也是兵權,在這樣的環境下,世子會不會是為了自保……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還真不是,以前那個世子,真被人教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