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這個作態，哪怕是讀書人，也不能沒什麼表現。
「真是罪該萬死！讓我出去，定將此官生生撕碎！」
「事已至此，真無可奈何，大周無救矣……」
「我等一顆赤子之心，奈何要黃泉路上相見了，諸位同學，若有來世，我一定先斬盡昏官，以告慰前世之撼，就此別過，來生再相聚！」
「諸位同學，來生再聚！」
可以啊，整個大周烏煙瘴氣，沒看到什么正經人。
然而在這天牢里，正氣多得簡直益處，看來正經人還是有的。
他們或許覺得世家門閥惦記上自己了，要抓替罪羊，所以恐怕是已經出不去了，都抱著必死的決心，絕不示弱，也絕不認罪，科舉是想為天下做點事，怎麼成罪人了！
秦盛嘴角勾起笑容，人才這不都來了嘛。
不甘心還留在京城的這些人，肯定都覺得自己水平還不錯。
他們就想求個公正，沒想到居然還能被冤枉。
他們看向秦盛的目光里，只有恨，絲毫沒有懼怕。
「那個落榜生，你貴姓？」
「不敢，這位昏官大人，在下辛原，若能出此牢，定取你項上人頭！」
「喲呵，還挺彪悍，你有那個能力嗎？」
「多強不好說，但斬幾個糊塗蛋還是沒問題的。」
秦盛點點頭：「好，那我問你們，你們有能力證明自己無罪嗎？」
「我們為何要證明自己無罪？且不說抓我們這些落榜的有多可笑，疑罪從無，大人要抓我們，也必須得有足夠理由，那理由是什麼，因為我們不與門閥苟且嗎？」
「那你們想不想要個機會，證明自己無罪？」
秦盛嚴肅起來，「別跟我說什麼疑罪從無，人家帶著目的，就要定你們的罪，疑罪從無，那是得從上到下都遵守律法，那是個法制的世界。」
「但你們沒有這個世界，所以你們沒有資格說什麼疑罪從無。」
「這個世界，不是你們想像的樣子，今天在這牢里，你們還不清醒嗎？」
「是誰可笑，你們覺得呢？」
秦盛一番話，說得幾百個人啞口無言，這正是素質的體現。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還嘰嘰歪歪的，就素質太差了，這都不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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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講規矩，首先得有規矩，現在有嗎？
沒有啊，世界就不是你們書本里說的樣子，你們還在這一廂情願要什麼疑罪從無，是誰蠢呢，秉性很好，但太矯情了，他們都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秦盛這麼一說，他們也無法反駁，任何反駁都是嘴硬。
奇怪的是，秦盛不是抓他們進來的昏官嗎，為什麼自己也這麼說？
不裝了，直接攤牌？
秦盛讓他們沉默了片刻，什麼也沒說，整個天牢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你們是不是想著，有死而已，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那你們應該想什麼呢？這個世界不是你們想的樣子，你們就不能去把這個世界變成你們想要的樣子嗎？我問你們，讀書是為了什麼？」
「如果這個世界已經很完美了，那你們能做什麼呢？」
「看起來意氣風發，實則一點志向都沒有，就只求著享福對吧。」
「我來告訴你們，讀書是為了什麼，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你們呢，你們只會擺爛，只想著享受太平！」
「有沒有說錯你們？不去爭取，就只想著分給你們公平！」
秦盛是恨鐵不成鋼，牢騷有屁用，都上了斷頭台你想起來公平了。
等什麼，不服就干啊，道理如此，天下不對就反了這天下！
抗爭又不敢，伸頭一刀，倒顯得自己多偉大似的。
持續安靜，秦盛又讓他們想了片刻，而身邊的文青陽已經驚呆了。
他也是心灰意冷的一員，卻被秦盛這些話說得羞愧，原來自己覺得不同流合污已經冰清玉潔，到頭來卻連書都白讀了，讀書是讓自己擺爛的嗎？
沒那個理想，就趁早當鴕鳥，當縮頭烏龜，當什麼官。
「現在看來，讓你們當官是不可能了，因為你們就算當了官，哪怕不同流合污，也會不作為，對各種醜惡睜隻眼閉隻眼，到了牢里，死到臨頭才敢發牢騷。」
秦盛的用詞很嚴厲，直戳人心窩裡，直接否定了他們讀書人的尊嚴。
說錯了嗎？沒有吧，真正讀書人那麼多，京城早就血流成河了。
那位辛原嘴唇哆嗦著，聲音喃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達不到那個高度，就別裝自己多牛嗶似的，讀過書了不起啊？」
「一群慫貨，官你們是當不成了，不如我給你們安排個差事。」
「你們還想不想證明自己無罪？疑罪從無不是你們的權利，你們現在沒有這個權利，真正公正的世道不需要證明，但你們現在卻需要。」
「所以我給你們這個機會，抗爭的機會，你們要不要啊？」
所有人又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要拿他們治罪？
所有看向秦盛的目光都疑惑起來，這是玩的哪出？
秦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剩下的讓他們自己想，給了他們一條路。
同時……也擴充一下錦衣衛，這些素質優秀的人，正是秦盛要的人才，不是落榜的不要，感謝門閥舞弊，讓秦盛那麼容易就招攬了大量的人才。
該怎麼選，他們自己會想明白。
「牢頭，把門打開，讓他們出來。」
「想證明自己的，留在我身邊，加入錦衣衛，我會帶著你們改變這個世界，當然，你們也會有一份微薄的薪水，沒多高，成不成，就看這個世界有沒有被你們改變。」
「其他不想證明的，請走出牢房，滾回去，回到家裡去。」
「別在京城駐留了，你們不想玷污自己，還不想去抗爭，這個世道是你們不配。」
「還有，離開的人，別再稱呼同學，我替留下的人謝謝你們。」
文青陽都被說得沸騰了，這是道德綁架嗎？
其實不存在的，對讀書人，這不算道德綁架，因為你學的是這個，要做的就是這個。
本該你做的事，你不去做，就是有罪，就會對百姓有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