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居然派了這麼一個人來，是想劍走偏鋒吧？
出個什麼人來談有說服力？總不能是學武的吧，哪怕秦盛身體弱了不能習武，崔家也不會在這方面碾壓他，因為秦家是武將世家，你這就不是奔著談判來的。
相反，在文藝方面輸掉就很能讓人接受。
秦盛也不想和崔明抬槓，直接問他：「你們崔家的底價是多少？」
「二十萬兩。」
「加個零吧，你也先別急，我問你，你最擅長的是什麼？」
「為何由此一問？」
「你先說，我考慮一下，可別再說什麼作詩了，詩詞小道，通常沒文化的人愛比這個，他們壓根不知道詩詞是用來幹嘛的，還有，你也沒什麼曠世之作吧？」
動不動用作詩來展現自己文化的，都很膚淺，極其膚淺。
詩詞只是一種文字遊戲，就不是拿來比的，當然，有的時候用來展現自己的情懷也非常合適，但要有感而發，不能沒活硬整，所以不能拿來比，一人怎麼可能隨時感情充沛，不是很假嗎？
「琴棋書畫，你挑。」
「那下棋吧，比較直觀能看出勝負。」
秦盛也懶得跟他槓了，這幾樣除了棋，其他的都比不了勝負。
可別說秦盛不會，詩詞他會抄，書畫也是學過的，只是風格不一定對。
而再好的詩詞，評判也是人的一張嘴。
棋就不一樣了，沒有可槓的空間，發明的時候就定死了規則。
「哦，你還敢和我下棋？」
崔明的反應是相當意外，「我聽說將軍府的世子，從小不學無術，一身惡習，沒長大就流連於青樓了，以至於年紀輕輕就掏空了身體，你還學了棋？」
秦盛皺皺眉：「你這感覺就不是來談生意的……不過你說得對。」
「你真和我下棋？」
「對，一盤定輸贏，如果我贏了，你出二百萬贖回身契，如果你贏了，二十萬就可以，下棋你總不能說歪門邪道出老千了吧？」
「好，一言為定！」
崔明還真以為自己贏定了，秦盛馬上讓人擺上棋盤。
這個數目秦盛是預判過的，二百萬兩，崔家會肉疼，但也拿得出。
他們會很長一段時間裡進入經濟緊張狀態，但為了一個左相，就看舍不捨得。
一個左相的地位，輕而易舉可以幫他們把這些錢賺回來。
不用貪，合法出政策，崔家就能飛速發展，完全划算。
兩人有條不紊地猜子，對弈，一板一眼地進行。
可在前面五十手的時候，崔明就看出了不對勁，冷汗直冒。
「你這棋路……甚為功利，為名士所不齒！」
他說的沒錯，這是現代圍棋和古代圍棋風格的區別。
現代講究激烈對抗，寸土必爭，而古代名士更喜歡擺勢，棋盤上要好看。
一般不下棋的人很難理解這個「好看」，棋盤上能體現出風範來。
「你把我說成那樣，名士不齒也很正常，而且今天我們是為賭而弈，賭的還是某個官家女子的身契，跟名士扯上也不光彩，好好下棋吧。」
「你這風格，是因為將軍府常年殺伐的影響嗎？」
「下棋就是下棋，千萬不要那其他的東西來比，一碼歸一碼。」
說到這裡，秦盛是比較認真的，人不可貌相，更不要從其他什麼某某方面看人品，那是誤區，是有人故意裝高手，瞎折騰這個浪費時間。
很快，棋到中盤，崔明毫無懸念地投子認輸。
「怎麼說？」
「世子棋風猛烈，棋盤上斤斤計較，追求功利，而我沿襲君子之風……」
「別扯那些沒用的，說正事。」
「好吧，我輸了，明天銀車將二百萬兩送到將軍府，但你也要按照約定將契書歸還。」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嘛，你崔家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自己栽了怪誰呢。
世家立足要輸得起，玩耍賴是建立不起百年世家的，更別提什麼幾百年。
秦盛手一揮：「送客！」
他還把這青樓當自己家了……不過另一家青樓還真在他名下。
但在自己家裡玩多沒意思，別人也不知道，秦盛非要玩這種囂張的。
躲在自己的坊里玩，那別人不就不知道了嗎，人設就白立了。
秦盛大事談妥，正準備繼續和姑娘們把酒言歡，尋摸著再搞點什麼事的時候，突然又從外面衝進來一個人，看穿著就不是愛運動的，異常的文雅。
老鴇都懶得招呼：「沒姑娘了，都被這位世子包圓了！」
「我不是來找姑娘的，我是來找世子下棋的。」
到處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這人一眼都不看，只盯著秦盛看。
因為這裡就秦盛一個男人，顯然這人也沒見過世子。
秦盛此時腳都架在桌子上了：「沒工夫，下一盤棋多累啊，大好年華玩得那麼枯燥，不過今天本世子心情好，請你玩，這些姑娘你可以隨便挑一個。」
這人看起來也不是奸猾面相，秦盛比較有好感，就大方了一把。
「全場本世子請客」！是不是很有感覺？
但這人居然不領情，一眼都沒看女人，直接在秦盛跟前坐下了。
「世子和我下一盤，若能贏我……這是我老家的地契，房契，還有，我可以寫個人的賣身契，世子若是贏了，我整個人都是世子的！」
「不是，我要你這個人幹嘛，你又不是美女，我也沒有龍陽之好。」
「我是今科狀元！」
秦盛才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噴了出來，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個斯文的年輕人看。
不用擔心勝負，古人是下不過後世棋手的，後世棋手都能跟人工智慧下棋。
他只是疑惑這小子怎麼來的，一來就說要下棋，他和崔家有什麼關係？
「崔明你認識嗎？」
「認識，是崔家慧眼識珠，打算要提拔我。」
「你是跟他來的？」
「對，剛才崔三哥出去，就和我講述了與世子的對弈，學生甚為神往，世子既然能贏崔三哥，那定是最好的棋手，我沒輸過，但求一敗，世子輸了什麼都不需要做！」
原來世界上真有棋痴啊，秦盛算是見著了，為了棋能瘋狂到這個地步？
「你如果把自己輸給了我，如何報答崔家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