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片溝坎坑窪里兜兜轉轉。
半天的時間裡,沒有一次換招,連兵刃都沒碰到一起過。
林豐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凶獸,但是,若比耐心,他誰也沒怕過。
拼的就是誰先耐不住性子,焦躁下出現破綻。
術雄又轉了兩圈後,不再去徒勞地追擊林豐。
他將長刀往地上一戳,從背上將弓箭取下來,彎弓搭箭後,安靜地等待林豐冒頭。
而此時林豐正躲在一處深溝里,等待術雄的到來。
他已經將手弩綁在手臂上,拉弓將弩箭安裝好。
這個深溝前有個彎道,如果不拐過這個彎道,就很難發現林豐。
可是,如果拐過彎道,瞬間就會撞到林豐的弩箭。
林豐等了半晌,也不見術雄過來。
而彎弓搭箭的術雄,也等了半晌,林豐就是不再露頭引誘自己。
兩人就這麼互相等待著對方的出現。
天已過午,營柵里的軍卒還在堅持,伏在營柵隔板上與韃子對峙。
五十多個韃子早已下馬,或坐或躺,喝水的,吃肉乾的。
崔贏和喬鈞都懵了。
林豐和術雄已經去了半天的時間,怎還沒個結果?
按照兩人的想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林豐的腦袋就會被術雄提回來。
在軍心震盪下,五十個韃子騎兵發起衝鋒,一舉拿下營柵。
再然後,就是四處追擊砍殺這些亡命逃竄的大宗軍卒。
不過,啥都沒發生,而發生的只是讓他們想不到的事。
因為強敵環伺,誰也沒有吃飯喝水休息的心情。
默默地承受著沉重之極的心理壓力。
到現在還沒有發瘋的軍卒,已經算是大宗軍中的精英戰士了。
術雄持弓的手臂有些發酸,依然沒有等到林豐的出現。
林豐更是有點懵,怎麼這個韃子追著追著消失了?
不過,若論耐心,林豐多的是。
反正你不過來,老子也不過去。
他乾脆倚著土壁坐下來,安靜地豎著耳朵,傾聽四周的動靜。
上一個銅甲韃子給了他警懼之心,差點被人砍了。
這一個銅甲韃子,絕對會比上一個厲害得多,從氣勢上就能看得出來。
老子就跟你玩游擊戰,看你能怎麼滴。
術雄耐不住了,將彎弓背在身上,提起大刀,大步向前。
他一動,林豐便聽到了腳步聲,嘴角上立刻掛了微笑。
下一刻,術雄粗壯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
不過他不在深溝里,而是站在溝沿上,低著頭四處尋找林豐。
當兩人同時發現對方時,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術雄將大刀舉了起來,準備往下劈去。
林豐也抬起胳膊,將弩箭對準術雄。
術雄不知他要做啥,咋還用手指著自己呢?
稍微呆愣了一瞬,就聽到了一聲弓弦繃響。
術雄知道不好,但就是不知道壞在哪裡。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壞處,勁急的弩箭從下往上,鑽進了術雄的褲襠里。
術雄做為銅甲,全身都是防護裝備,幾乎無死角。
當然,襠下除外。
那裡很少有失,大多騎在馬上,或者方便時。
如果防護過密,會很不方便。
一陣劇痛傳來,讓術雄發出了非人類的叫聲。
林豐隨著弩箭的發出,手裡提了長刀,從深溝中攀援而上。
趁著術雄沉浸在痛苦中時,舉刀就砍。
劈風刀勢快而又狠,幾乎刀光一閃就到了術雄的脖頸前。
術雄顧不得其他,身體一歪,用肩膀去扛林豐的長刀。
當的一聲,術雄肩部的銅甲將長刀擋住,僅發出一蓬火花。
林豐立刻將刀一收,翻轉身體,劈風刀再次斬了過去。
術雄將後背躬起,護住腦袋。
長刀再次砍到了術雄後背上的銅甲,除了火花外,並無損傷。
林豐心裡嘆息,這個傢伙就是只烏龜,四下里防護的連風都不透。
三刀過去,術雄稍稍緩過勁來,大刀一橫,斬向林豐。
他的刀勢沉猛,林豐不敢硬擋,只得躲避。
術雄得勢,大刀一個勁地橫豎猛斬,不給林豐半點喘息之機。
林豐邊躲邊退,尋找逃脫大刀範圍的空隙。
只是術雄大刀使得迅疾,一時無法脫身。
「當」一聲大響,兩刀終於撞到一起。
林豐被砍得雙腳離地,身體砸出一丈多遠,雙臂酸麻不能用力。
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術雄又趕到跟前,大刀用力劈下來。
沒辦法,林豐只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刀也扔了,玩起了地躺拳。
幸虧身側不遠處就是一條土溝,滾動了兩下後,林豐摔進了溝里,暫時脫離了術雄的攻擊範圍。
兩人都在喘粗氣。
一個在溝底,扶著溝壁,仰面看著術雄。
一個在溝沿,長柄大刀拄在地上,呼呼直喘。
林豐稍微平息一下氣息,臉上帶了微笑。
「嗨,你玩完了。」
術雄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只是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自己的羊皮褲子裡,黏糊糊的,流滿了血液。
襠下的傷口很重,再加上他一陣猛砍,運動劇烈,此時體內的鮮血不斷加速湧出。
術雄已經感到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時間無多,術雄狂吼一聲,奮力舉了大刀,從溝沿上猛撲下來。
林豐連忙後退,不知被啥絆了腳跟,仰面摔了出去。
術雄再次高舉大刀衝上來。
土溝很窄,林豐無法左右翻滾躲避,身體躺在溝底,只能往後用腳盡力蹬踏。
這樣的速度比術雄慢了很多。
術雄舉著大刀,大步跨到跟前,一臉兇悍地盯著林豐。
手中大刀閃著寒光,往下砍過來。
林豐極力往溝壁上貼去,留下後背準備硬抗一刀。
當然,他也知道抗不住大刀一擊之力。
無奈咬牙閉眼,扛著吧!
林豐沒有等到大刀的劈砍,耳中卻聽到噗通一聲。
連忙睜開眼睛,發現術雄撲倒在自己腳下,大刀也被扔在了一邊。
這傢伙終於熬盡了體內最後一滴血,撐不住了。
林豐翻身坐起來,呆呆地看著術雄。
這場戰鬥讓他明白,自己的攻擊力量太差。
身法還算靈巧迅捷,只是砍在術雄身上的三刀,沒有一刀管用。
這如果是在戰場上,身法作用不大,砍不倒別人,就會被剁成肉泥。
琢磨了片刻,起身過去,用腳將術雄翻過來。
一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
口鼻中沒了絲毫氣息。
這是死透了。
林豐鬆口氣,解開術雄的褲子,抽出腰間短刀。
他要將自己的弩箭弄出來,製作這麼一枝弩箭,要費好大功夫。
不捨得留下。
弩箭從術雄的下體刺入很深。
林豐弄得兩隻手滿是鮮血,才將弩箭扣出來。
收好弩箭,林豐起身用手去拿術雄的長柄大刀。
誰知往上提了一把,竟然沒有提動。
「我草,這麼大勁,還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