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愣怔間,那拽著繩索的漢子揚聲道。
「林甲正,俺家嫂嫂不管現在何處,既然俺哥找到了這裡,你總得有個交代吧?」
「你是何人?」
「俺是兆民哥遠房堂弟,林兆惠。」
「哦,你想要個什麼交代?」
林兆惠惡狠狠盯著林豐的眼睛。
「你敢說俺家嫂嫂不在此軍營內嗎?」
「的確不在這裡。」
林豐淡淡地說。
「好,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俺幾個進入營內查看一番,另一個,林甲正須給俺哥一個交代。」
「呵呵,你有些放肆了。」
「就問你敢不敢吧。」
林豐沉默下來。
面對這幾個嶺兜子村的村民,林豐到底還是不忍下手。
正猶豫間,白靜在他旁邊的隔板下,伸手拽了拽他的褲腳。
林豐低下頭,見白靜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營門。
那意思是,讓她出去自己處理此事。
林豐看到白靜黑亮的眼眸裡帶了決絕之意。
輕輕沖她擺擺手。
「好,我林豐可以給你們個交代,回家等著吧,三日之內,必有答覆。」
林兆惠一伸拇指:「是條漢子,那俺們就回家等候三日便是。」
說完,嘴角帶了冷笑,轉身拉了木排就走。
那老頭和老太太則搖頭咂摸著嘴,嘖嘖有聲地扭身走了。
看到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林豐舔了舔嘴唇。
「這個林兆惠你可認識?」
白靜搖搖頭:「未曾聽說過。」
「一身的匪氣,估計是當年林兆民一夥的土匪。」
「哥,不如讓俺回去,隨他處置好了,一個殘廢,又能如何得俺。」
林豐一擺手,讓她跟自己回到屋子裡。
「我有一主意,不知你敢不敢按計劃行事?」
「只要是哥出的主意,俺有啥不敢。」
白靜一臉的堅毅。
林豐隨手從腰間摘下銅甲韃子的短刀,往白靜面前一遞。
「此刀鋒利,別傷了自己。」
白靜一笑:「俺自小隨父習練弓馬,甚少受傷。」
林豐又沉思片刻。
「那林兆惠敢留下此話,必然有所準備,正好讓我試試夜間的準頭。」
白靜一臉疑惑。
「夜間射箭?」
林豐嘿嘿一笑:「我覺得聽力十分了得,必將能給我自己一個驚喜。」
說完揮揮手:「事不宜遲,老子不想讓他們等三日,今晚就按計劃進行。」
天至傍晚時,崔一腳等人紛紛回到營地。
林豐招手讓他和李雄進屋裡。
胡進才和張常有也硬擠了進來。
「老大,您不能厚此薄彼,俺也是您的心腹,誰敢二心,必遭天譴。」
林豐苦笑,擺擺手讓眾人都坐下。
白靜已經將林兆民家的位置及周圍環境畫了出來。
林豐就著她畫的地圖,跟幾個人交代了自己的計劃。
崔一腳聽完,一臉不屑。
「老大,還用費這勁,一幫子土匪而已,讓俺馬踏匪窩,提頭來見老大。」
林豐擺手:「我還有一層意思在裡面。」
眾人安靜下來。
「此次除匪計劃,將各自為戰,訓練一下各位的夜戰能力。」
頓了頓:「韃子馬快弓准,在這個平原上咱吃大了虧,但是,他們不善攻城,也不善夜戰。」
胡進才嘴快:「咱就偏偏選擇跟韃子夜戰,讓他們肚子疼。」
「巷戰咱經歷過一次,戰果大家也看得到,這次試試夜戰如何。」
「好主意。」
「跟著老大就是爽快,韃子這次有難了。」
幾個人十分興奮。
林豐讓白靜和王前婆娘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當然,說是豐盛,也就是白粥熬得稠一些,再加上些干肉。
林豐還剩下了小半皮囊烈酒,讓一夥漢子頓時連呼過癮。
烈酒只是每人嘗了一口,就見了底。
林豐吃完飯,便讓眾人趕緊去睡覺,以便夜裡的行動有精神。
林兆惠拽了林兆民回到他的家裡。
他確實是林兆民當土匪時的同夥,兩人私交甚好。
而且,當時兩人因私藏劫來的錢財,被老大拿住痛腳。
是林兆民自己抗下了所有,被挑斷腳筋,趕出了土匪隊伍。
林兆民找不到媳婦,直到幾天前,得知白靜躲在烽火營里,頓時怒火衝天。
烽火台里都是些什麼人,他當然知道得很清楚。
自己媳婦生得俊俏水靈,進了那個地方,還有個好?
但是自己殘疾的身子,無法可施,便想到了土匪兄弟林兆惠。
林兆惠接到林兆民的信,為了報答當年的恩情,自然不會拒絕。
隨即帶了幾個土匪兄弟,一起悄悄來到嶺兜子村,林兆民家裡。
當他聽說現在烽火營里當甲正的是一個本村傻乎乎的傢伙時,心裡便存了輕視之心。
故意用言語激怒林豐,想讓他主動對自己動手。
而自己夥同幾個土匪兄弟,在林兆民家做了陷阱。
以林兆惠的算計,林豐當在第三天時,才會對他們做出行動。
到了晚上,他依然讓一個土匪兄弟放哨,其他人吃過晚飯便歇下了。
天過三更時,那放哨的土匪窩在牆角里,昏昏睡去。
此時,從暗夜裡輕輕走過一個人影。
那人熟練地撥開院門的木插,推門進了院子。
林兆民窮困潦倒,茅草屋子連個門都沒有,只掛了個破爛棉帘子。
當門口是林兆惠睡在一堆乾草鋪上。
他做土匪日久,警惕性很高。
睡夢裡聽到有動靜,隨即驚醒過來。
借著暗淡的月色,發現站在他面前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嚇得他跳了起來,探手摸了身邊的鐵刀,身子退到牆邊。
「誰?」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驚醒了。
有土匪迅速燃起火把。
白靜安靜地站在屋子中間,淡淡地看著一屋子粗豪的漢子。
心裡琢磨著,林豐算計的倒是真准。
林兆惠舉刀向前,上下打量著白靜。
林兆民也被驚醒,從裡屋探出頭來。
「啊!你個死婆娘,怎不死在外面,還知道回家!」
白靜不理會他的喝罵。
林兆惠放鬆下來,收起鐵刀笑道。
「原來是嫂子回來了,呵呵,想那林豐也不過如此,經不住老子的嚇唬。」
林兆民厲聲喝道:「給老子滾進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他心情激動,多日的怨憤,憋在胸口無法發泄。
白靜默默轉身往裡屋走去。
林兆惠在後調笑:「哥啊,這麼俊的媳婦,下手輕些才好。」
他的話引起一眾土匪的笑鬧。
白靜跨進裡屋的門檻,站在土炕前。
「給老子脫光衣服,跪下!」
林兆民越想越氣,大聲喝罵著,伸手去抓放在炕角的藤條。
這是他經常虐待白靜的工具,也是他平日發泄的一種方式。
白靜依然不聲不響地爬到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