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搭上手後,餘光瞥見彭雅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心中猛的咯噔一聲,緊跟著對方的手化成了藤蔓,彭雅也變成了一株帶著人面的怪異植物,周遭的光線仿佛被吞噬一空,只留下無盡的黑暗。
「葉凌,我也要讓你體驗一下我之前的感覺。」頭頂響起彭雅帶著恨意的聲音。
葉凌抬起頭,看到的只有無垠的黑暗。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葉凌目光平靜,很快想通了這點。
「是又如何?」彭雅滿不在乎回答。
藤蔓的纏繞愈發收緊,葉凌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拉力,正拉著他,他還在盡力去做著抵抗,只是找不到破局方法的話,這種抵抗很快就會成為無用之功。
人面怪植正在下沉,連帶著藤蔓拖著他往下拽去。
葉凌不知道下方有什麼,不敢冒險,他調用體內的全部力量,與怪植抗衡著,最終掙斷藤蔓,身體向後踉蹌數步,才逐漸穩定下來。
「沒用的。」見到葉凌掙脫,彭雅傳來的聲音仍舊不見半點慌亂。
「就算你沒有被拽下去,也休想從這裡離開,因為這裡本就是一方囚籠,沒有我的允許,你是出不去的。」
葉凌沒有做出回應,打量著周圍,希望能夠找到辨識的標誌物。
讓他失望了,周遭像被墨水浸染般,看不到半點其他顏色,他站在原地,甚至不敢輕易挪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走進了彭雅布置的陷阱。
「你是打算就這樣困住我嗎?」葉凌打算與彭雅好好談談。
他能夠被對方騙過去,完全是因為對於此處的不熟悉,加上當時拋出的誘惑足夠,沒有往太深的方面想。
如果再謹慎一點,可能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葉凌,你難道還沒感覺到嗎?」彭雅語氣帶著些許詫異,中間還夾雜著玩味。
好像一齣好戲即將上演,不知為何,葉凌心中突然沒了底氣。
彭雅看上去像安排了後手,而且後手已經被她動用了,只是一時半會兒他還沒有察覺到。
等等,鞋子好像濕了。
葉凌察覺到異樣後,抬起腳,聽到了水花激盪的聲音。
「你打算把這裡灌滿水,讓我溺死嗎?」葉凌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明明之前我說了,讓你體驗下我的經歷,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想殺了你?」
彭雅冷笑著揶揄。
「因為遭受了不公,就選擇報復他人,你這種想法有問題。」葉凌神色古怪的抬起頭。
如果不是受限於人,他可能會說的更加難聽。
為了不惹怒彭雅,他只好做些收斂。
「你倒是挺能說,看來還是我過於仁慈了。」彭雅的聲音繼續傳來,緊跟著水面高度頃刻間上漲到胸口的位置。
「當時外面刮著風暴,我蜷縮在新挖好的避風港一角,感知著寒冷漸漸帶走屬於我的體溫,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嗎?」彭雅仍舊進行著講述。
看上去在自言自語。
「與我有什麼關係?」葉凌不明所以。
他為了讓對方能夠度過風暴,還特地去知會一番,否則,僅憑棕櫚樹營地的簡陋布置,想要度過風暴,幾乎是天方夜譚。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番好心,怎麼反倒被恨上了。
「你不明白嗎,如果你當初將我們都帶過去,讓我們加入竹林營地,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彭雅有些惱羞成怒。
「明明是你做錯了,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裝無辜,承認自己虛偽很難嘛,還是說,你來到這裡,不經意間得到了改變,開始忘卻了之前的身份,只不過是不起眼的小職員而已。」
彭雅一通發泄,話語如同炮彈般,連珠般彈射而出。
過了片刻,才漸漸停下。
「說完了嗎?」葉凌面色依舊平靜,沒有半點波瀾,彭雅的這些話並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影響。
「你想解釋嗎?」彭雅來了一些興趣。
「不。」葉凌搖搖頭,「我想罵你一頓。」
「不明白為什麼好心救人的我在你眼中反倒像辦了壞事,明明我救了你,救了你們,只是因為沒有讓你們加入竹林營地,反倒是我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這是什麼道理?」葉凌只覺得可笑,甚至有些心寒。
他不計前嫌的救下眾人,就是希望能夠攜手共渡難關,等來救援。
可是彭雅的話,讓他明白了一件。
他錯了,錯的有些離譜。
有些人可能就沒有善解人意,知恩圖報的心思。
甚至會過度解讀。
升米恩,斗米仇。
他感覺當初真的不應該插手,救下棕櫚樹營地的人。
除了瑪利亞和李外,其他三人壓根沒什麼好憐憫的。
虧他還擔心彭雅獨自回到棕櫚樹營地,可能會遭受欺凌,打算讓對方也留下。
是他多此一舉,自作多情了。
就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和想法。
「那場風暴的惡劣程度,怎麼是倉促準備就能夠應對的,你待在山洞裡遮風擋雨,甚至還能烤著火堆,可是我們呢,你有想過我們的處境嗎?」彭雅厲聲喝問。
葉凌搖搖頭,「以我們之間的關係,能告知你們風暴來臨的消息已經是我能為你們做到極限,我這邊為了應對風暴,也在做著布置,難道還打算讓我分出人手去幫助你們?」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們住在營地?」彭雅被問住,片刻後,才想好說辭。
「很簡單。」葉凌頓了頓,抬頭看向聲源,「我們之前有過矛盾,我對你們不夠了解,如果在躲避風暴的過程中出了意外,算是誰的?」
彭雅似乎聽進去了,好半晌的沉默。
在葉凌快要等不及的時候,終於再次聽到了她的聲音。
「只是暫時進去躲避風暴,又不會對你造成麻煩。」彭雅嘟囔著說了一句。
「你理解的麻煩是什麼樣的?」葉凌很想掰開彭雅的腦袋看看她在想些什麼。
以那群人之前的性子,一旦進來,定然會死皮賴臉的想要留下來,趕也趕不走,怎麼可能只是暫時進去躲避風暴?
葉凌沒有做出這樣的抉擇,正是考慮到了這點。
他不相信,彭雅問出這個問題前,不清楚那些都是什麼樣的人。
尤其是斯科特與馬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