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棕櫚樹營地。
斯科特在眾人齊齊發力的情況下推開頭頂的擋板。
沒有防備刺眼的陽光,剛剛站直的身體,被陽光晃了眼後,徑直向後摔去,砸進水裡。
「斯科特,你也太狼狽了。」馬克大聲嘲笑著,站起身,準備去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同樣沒有做好防備,徑直跌落在水中。
「在黑暗中待久了,要先眯著眼,適應光線的強度,不能直接睜開眼,容易刺傷眼睛。」李抬起手背擋著眼睛,慢慢直起身子。
他眯著的眼睛從一條縫到半睜,等涼風夾雜著海腥味拂面而過,又全部睜開。
他看到了一片狼藉,包括之前的營地。
已然面目全非,周遭落了一些棕櫚葉,還有活蹦亂跳的魚蝦。
「斯科特,馬克,快出去撿食物!」李心頭喜悅蔓延,只來得及做出叮囑,緊跟著爬出了臨時避風港。
在食物的刺激下,他仿佛忘記了飢餓,渾身的疲憊全消,如同生龍活虎的青年,在地面忙碌著。
斯科特和李吸取了教訓,學著李的方式沒有再出現問題。
等他們爬出來後,移走上方的擋板,讓避風港暴露在陽光下。
「上帝,快來人,彭雅好像要不行了!」瑪利亞適應光線後,發現了蜷縮在角落的彭雅,對方大半身體泡在水裡,狀態看上去很差。
「先救人!」正撿著魚蝦的李聽到呼喊後,連忙停下手頭動作,沖了回去。
沒有注意到腳下,不小心踩空,摔在泥濘中。
「為什麼要救她,她比不上這些食物重要。」馬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滿是貪婪。
「李,她與我們有分歧,差點害死我們,死亡對她才是最好的解脫。」斯科特持著類似的意見。
二人說這麼多,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
就是不打算救彭雅。
「還記得葉凌之前的叮囑嗎?」李握緊拳頭,憤怒的從泥濘中爬了起來。
「葉凌讓我們互幫互助,而不是冷眼旁觀,如果因為矛盾就坐視不理,那麼當初他為什麼要救我們?」
「我的朋友,冷靜點,我們不是見死不救,是所有物品都泡在了水裡,什麼都沒有,又該怎麼救?」斯科特撿起魚蝦,想了想,拿起邊上的葉子,折成漏斗的模樣,往裡面裝著。
「比起這些,我們不如準備一頓飯,讓她吃飽了上路,也許接下來會有奇蹟發生。」斯科特邊說,邊撿起更多魚蝦。
李不為所動,什麼讓彭雅臨死之前飽餐一頓,不過是藉口罷了,他們兩個壓根就沒想過救治彭雅。
「希望以後你們遭遇這種境況,葉凌也會用這種方式對你們。」當初葉凌真不該救下這兩人,嘴上答應著,做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套。
矛盾壓根就不是見死不救的理由,除非對方是生死之仇,那就沒必要救下了,坐等對方咽氣就行。
口角糾紛之類的,在所難免,再怎麼說,彭雅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憑什麼放棄她?
「葉凌不會不管的。」李跳進去,先把瑪利亞送上去,在上面接應,他在下方,將彭雅抱起來,遞了上去。
等瑪利亞抓住後,慢慢抓住彭雅的雙腿將其送上去。
之後他再爬出去,在瑪利亞的幫助下,將彭雅背在背上,掃了眼依舊在忙碌的斯科特二人,不禁有些心寒。
患難見真情。
這兩人真是一點也靠不住。
「李,咱們去找葉凌會不會讓他生氣?」瑪利亞在旁邊幫扶著,心中有些顧慮。
「不知道。」李搖搖頭,目光複雜,一步一步艱難挪動。
「無論如何也要去做一次嘗試,如果葉凌無計可施,那麼我會帶著彭雅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為她送行。」
作為他的女神,哪怕之前爆發了矛盾,可是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仍舊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
感知著如同冰塊的體溫,他的心已經墜入谷底。
如果不是葉凌一直在支撐著他前行,恐怕他也已經倒下了。
哪怕有瑪利亞的幫扶,李也是愈發吃力。
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感覺背上不再是彭雅,而是重若千鈞的大山。
雙腿像是灌了鉛般,艱難的挪動
每一步前行,都要動用全部的力氣,堪堪能做到。
「李,你沒事吧?」察覺到異樣的瑪利亞,忙表達著關心。
此刻的李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甚至已經走不出直線,而他們也才剛剛走出營地,距離葉凌那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瑪利亞,不要管我,我還能堅持,你現在去找葉凌。」李晃了晃腦袋,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自己可能撐不住了,連日的風暴加上飢餓,他早就到了極限,現在也只是全憑一口氣在撐著。
要不是顧慮到背上還有彭雅,怕摔到對方,他早就一頭栽倒在泥濘之中。
「等我,我很快回來。」瑪利亞知道繼續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為今之計,只有她去求援,才能為這二人帶來生機。
瑪利亞鬆開了手,李搖晃著,險些摔倒。
他想慢慢蹲下身子,把彭雅放下來,可能是體力被抽空的原因,他沒有控制好,帶著彭雅摔在泥濘中。
後者發出痛苦的悶哼。
「對不起。」李有些懊悔,他本以為能夠成為拯救彭雅生命的男人,誰料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好在,瑪利亞已經去找葉凌了,只要他能夠撐住,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
至於斯科特他們,李已經不抱希望了。
這場風暴讓他見到了人心的另一面。
原來平日裡的相處都是對方做好的偽裝,他們嘴上說的互幫互助,真到了需要的食物,兩條活生生的人命竟然比魚蝦這些海鮮還要廉價,當真是可笑至極。
「彭雅,其實你真的誤會葉凌了。」李自知體力不足以支撐他爬起來,只能趴在地上跟著對彭雅出聲解釋起來。
「葉凌是個好人。」他想到先前的經歷,對於這番話突然格外的認同,嘴角掛著蒼白無力的笑容,看著沒有回應的彭雅。
陽光的暖意終究驅散不了心中的陰寒。
這碧藍如洗的天空被風暴洗去了黑沉沉的烏雲,可他內心產生的陰霾,是再多陽光都驅散不走的。
他恨虛偽,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日認清二人的品行。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應該會做出不同選擇吧。
李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漸漸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