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你能讓我，感到歡愉嗎？
黑霧在高天翻滾，甚至於地面，都瀰漫著濃重的黑氣。
非超凡者，一旦踏出火炬城的庇護範圍，頃刻間，就被被這黑霧侵蝕，要麼異化，要麼腐蝕墮落。
而在這滾滾黑霧的中心地帶，則是一座由冷黑色大石塊壘成的宮殿。
高達百米的城堡宮牆上，沾染了暗紅的污漬，似在彰顯著此地的冰冷與殘酷。
這裡是殘虐宮殿，也是黑霧議長之一，殘虐獸主的行宮。
距離殘虐宮殿十幾公里外，萊恩漫步在碎石道上，在他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庇護城城主，阿蘿拉。
金髮的纖細少年懸浮在萊恩身後離地半米的空中，像是一個懸掛的「吉祥物」，兼照明燈。
作為庇護城的城主，阿蘿拉終日浸染火炬的氣息，身上自然而然的，帶上了一縷火炬之光。
雖然不多，但也足以照明近百米半徑內的黑霧。
在這黑霧翻騰的世界裡，她的存在，就猶如一個巨大的明亮電燈泡，想不引起黑霧生物的注意都困難。
可惜，這些普通的黑霧生物，來了也沒用。
哪怕萊恩全程沒有出手，僅靠阿蘿拉自己，也不是這些「小雜兵」能夠對付的。
不過，到了這個位置，再出現黑霧生物，也不會再是雜兵了……
「就這吧。」
萊恩停下腳步，他身後的阿蘿拉也順勢停下，語氣恭敬的說道：「是，紫風大人。」
「話說，這些黑霧生物怎麼反應這麼遲鈍？都被人靠近大本營了，還沒反應過來？」
阿蘿拉微微沉默。
一方面，黑霧生物常年在戰爭中，占據上風，自然鬆懈了一些。
但另一方面，誰他麼會像你一樣，一個人就來衝擊大本營啊？
戰爭一動，山呼海嘯，自然遠遠就能瞧見，但兩個人，哪怕她努力變成一個「大燈泡」，效果也沒那麼顯著。
不過，到了這裡了，哪怕再遲鈍，殘虐獸主陣營的黑霧生物，也反應了過來。
萊恩兩人駐足後不到十秒，周圍的黑霧劇烈翻滾，像是有某種龐然大物從遠方出現，僅是其行動帶起的波瀾，遠遠的，就引得黑霧翻騰不休。
無聲之中，在萊恩和阿蘿拉的百米之外，地面上出現了一圈黑色的陰影。
一道道猙獰的身影，從陰影中悄然浮升。
萊恩目光掃去。
這些黑霧生物，其體型類人，但更高一些，雙手雙腳具有利爪，普遍在四米上下，體表遍布細密的黑鱗，每一片鱗片上，都隱現弧光。
經歷了這麼多，萊恩的眼界早已不同尋常，僅是一眼，他就看出了這些鱗片具有天然的魔紋效果，能夠將作用於局部的攻擊削弱，再分散到全體，若是再加上強悍的防護力以及一定的恢復手段，堪稱打不死的小強。
阿蘿拉眼神一緊，身體本能的放低，她來到萊恩的邊上，輕聲道：「紫風大人，這是殘虐獸主麾下的精英部隊-殘虐黑衛，經過特殊改造孵育，極為難纏，且數量一多起來，彼此之間還會形成共鳴，哪怕位階不高，卻也能傷害到高位階的存在。」
作為資深八階，阿蘿拉的實力自不必多說，但她這個資深八階比較水，需要靠火炬城的加持。
如今離開了庇護城，她的實力下跌，介於初入八階和資深八階之間。
面對上千名實力在六階到七階之間的殘虐黑衛組成的軍隊，說實話，她打不過。
當然，她強行要走，這些殘虐黑衛也留不住。
萊恩眉頭微挑：「戰爭類型的手段嗎？」
「我雖有所聽聞，但還沒見識過。」
「有意思，那便讓我試試手吧。」
萊恩笑了笑，隨後，抬手握住身後大劍的劍柄。
見到這一幕，阿蘿拉眼睛下意識的睜大。
之前的城主塔下，紫風大人不過是簡單的揮拳，就擊碎了有著火炬加持的她的上百層護盾。
而後，紫風大人抬手握劍，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阿蘿拉眼含期待。
若是敵人，她必然恐懼萬分，但如今彼此雖非隊友，但也勉強算是同一陣營，她的恐懼之心大大降低，大部分都是期待。
保持握劍姿勢，萊恩悠閒的邁步上前。
他這一動，立刻引起了周遭殘虐黑衛的反應。
剎那之間，最前方近百名的七階殘虐黑衛消失，突進到萊恩周身的數十米內，抬起的猙獰利爪上，閃爍著洞穿空間的黑芒，與此同時，外圍的九百名六階殘虐黑衛，紛紛抬起手，爪心之前，漆黑能量光柱爆射而出，瞄準了中央區域的萊恩。
剎那之間的配合，就可知這支殘虐黑衛的精銳之處。
初入八階，在這股配合之下，怕是會手忙腳亂。
真實小世界的壓制，落在這些經過特殊改造的七階殘虐黑衛身上，效果十不存三，加上它們防禦強悍，但凡只要不被秒，能抗住兩下，就能為同伴爭取到攻擊的機會。
萊恩心頭浮現明悟，但並未動手，而是任憑這些殘虐黑衛的攻擊落到身上。
「轟！」
剎那間，以萊恩為中心，半徑百米的空間直接塌陷，變得如墨漆黑，狂亂的空間亂流，吸扯著周遭的碎石和沙土，約莫兩秒後，才逐漸恢復，但仍呈現扭曲之態。
六階的殘虐黑衛，身處外圍，不至於被塌陷的空間波及，而近處的七階殘虐黑衛，足以硬扛空間破裂的餘波。
這一式合擊的威力，足以媲美初入八階的極限一擊。
然而，當煙塵散去，映入千名殘虐黑衛眼中的，是依然屹立在原地、身上衣物都一絲褶皺都未曾掀起的青年。
「原來如此。」
萊恩眼中的興趣之色褪去。
這些殘虐黑衛能夠以數量戰勝質量的關鍵，他已然參透。
無論是七階殘虐黑衛，還是六階殘虐黑衛，它們的攻擊中，都蘊含一股奇異的力量，能夠無視防禦抗性，造成真實傷害。
脆皮法師類型的八階職業者，遇到殘虐黑衛軍團，怕是會頭疼欲裂。
可萊恩……
他的血條，實在太厚了。
這一波攻擊，若是數據化的話，也就令他的總血條降低了千分之一的樣子。
這還是真傷的緣故，若是普通攻擊，怕是連破防都做不到。
而更誇張的是，這波殘虐黑衛好不容易打下去的血條，連一微秒的時間都不到，便自動回滿了……
哪怕萊恩站著不動，累死這些殘虐黑衛，他的血條都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可惜，上限太低了……」
知曉了其中奧妙後，萊恩對這類手段的興趣大減。
除非殘虐黑衛的數量堆到「億」以上，淹沒天上地下所能看到的一切空間，否則對他而言，意義不大。
或許存在某個世界，有著這般的戰爭手段，但以古神世界的資源，是堆不出這麼多殘虐黑衛的。
「那便，結束吧。」
萊恩輕聲說道，下一剎。
「鏘——」
清亮的劍鳴，迴蕩開來。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在阿蘿拉的眼中，紫風大人身後的劍並未出鞘，但他已放下了手。
而隨著他的這一動作，被封固的時間開始恢復流動，而包圍著兩人的所有殘虐黑衛，身體齊齊變成了規整的正方形肉塊，掉落在地。
粘稠的鮮血味彌散開來，這一幕，給阿蘿拉的心靈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殘酷的戰場畫面，她不是沒見過，但殘酷中又透著極致美感的畫面，她此生還是第一次見。
「叮——」
數百米外，空間扭曲，一道黑影驟然衝出。
它是這支殘虐黑衛軍隊的軍團長，名叫巴哈塔。
但別誤會，它此刻衝出來，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反方向逃跑，試圖回到遠處的殘虐宮殿。
剛剛那一幕，已經嚇破了它的膽。
作為殘虐獸主麾下，最精銳部隊的軍團長，巴哈塔的實力，已經不比普通的黑霧議員弱了，達到了資深八階中較強的水準，唯一欠缺的，只是身份血脈。
但此刻，這過去引以為豪的實力，絲毫不能帶給它安全感。
「怪物！」
巴哈塔的腦中僅剩這一想法。
八階巔峰？還是八階極限？
它已經無法預估那個怪物人類的實力，它只知道，想要活命，唯有回到議長大人的邊上。
但跑著跑著，巴哈塔漸漸感覺到了吃力。
就方法，周圍的一切都在擠壓它，將它變成了一隻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蟲，連動彈，都成了一種奢望。
萊恩漫步來到這只比其他殘虐黑衛高上一些的個體邊上，抬起手，在它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過程中儘量收著力。
而在他手掌戳碰到巴哈塔肩膀的瞬間，千米範圍內，空間如破碎的鏡面，龜裂蔓延。
「咚——」
泛黑的焦土上，出現了一個半徑數百米的天坑，而在天坑的最深處，身體支離破碎、連體內真靈也遍布裂紋的巴哈塔靜靜的躺在了那裡。
阿蘿拉懸浮在天坑的邊緣，看著內里慘不忍睹的巴哈塔，眼底深處，浮現一抹僥倖之色。
幸好之前沒頑抗到底……
巴哈塔是誰，阿蘿拉當然知道。
甚至於，兩人一直以來，都是戰場上的死對頭。
哪怕在城市防衛戰上，她有著火炬的加持，對上巴哈塔，也是處處落於下方，靠著火炬的堅韌，才堅持到太陽神族的支援。
而今，讓她難以應對的生死大敵，被這麼被輕拍了一下，便重傷瀕死。
阿蘿拉呆呆的看著紫風大人的背影。
似乎，在她，以及在整個世界生靈眼中的滅世危機，於紫風大人的手中，都不過隨手便能解決的些許小事？
對於阿蘿拉的所思所想，萊恩並不在意。
他落到天坑內部，將瀕死的巴哈塔抓著腦袋，單手提了起來。
身為身高的緣故，被萊恩平舉的巴哈塔，呈現跪著的姿態。
這讓巴哈塔的心中浮現強烈的恥辱。
哪怕是議長大人，都未曾這般羞辱過它。
可再是憤怒、恐懼，它也無力做出反抗。
身體破碎，真靈龜裂，它沒有到當場死亡，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萊恩看著眼前的精英個體，淡淡的說道：「殘虐獸主呢？在哪？」
見巴哈塔不說話，萊恩輕輕搖晃了一下。
頓時，巴哈塔渾身滋血，體內真靈的龜裂之紋更加密集。
看著仍舊不發一言的巴哈塔，萊恩眼中浮現認可之色。
「這等疼痛，都能忍住，看來你確實是個有骨氣的。」
「既如此，便以體面的死亡，送你歸天吧。」
巴哈塔瞪著眼睛。
你問我話？
我全身破碎真靈殘損，這種狀態下，你讓我怎麼說話？
我倒是想說，但你給個機會啊！
可惜，它的話註定傳不到萊恩的耳中了。
隨著萊恩的手微一用力，巴哈塔的腦袋如同碎裂的西瓜，被直接捏爆。
連帶著它的身軀，都炸成血霧。
萊恩瞄了眼面板，「誇張」的經驗條往前竄了一小截，便停了下來。
到了他現在的程度，想依靠擊殺八階提升等級，不是不行，但需要的數量太過龐大。
估計他殺光這個世界的所有八階，能夠勉強湊齊。
但光是找這些八階，就需要不知多少時間。
萊恩沒時間浪費這在上面。
本想問問殘虐獸主的情報，但這精英個體意外的有骨氣，萊恩也就給它一個「體面」的下場。
跳動地面，萊恩看向遠處的殘虐宮殿，眼中帶著疑惑。
若說阿蘿拉那超大號「電燈泡」無法吸引殘虐獸主的注意，還勉強說得過去。
但現在，這麼大的動靜，連殘虐黑衛部隊都死光了，殘虐獸主還沒有反應？
它是在做什麼？
想了一秒，萊恩決定不再思考。
既然殘虐獸主不主動出來，那他就自己過去。
……
殘虐宮殿，最深處。
此刻的殘虐獸主，正被吊在半空中，魁梧壯碩的身軀上，滿是鞭痕。
而在它身前，是一名依靠在座椅上，一邊鞭撻著殘虐獸主，一邊通過水麵鏡像，看著朝殘虐宮殿步步走來的兩個人類的血色女子。
「真有趣啊……這個沉淪微光的世界，終於，也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變數。」
「那麼，你能讓我，感到歡愉嗎？」
血色女子的目光鎖定在萊恩身上，舔了舔嘴角。
這時，水面鏡像中的萊恩抬起了頭，目光似乎跨越了空間，透過水麵鏡像，與血色女子對視。
鏡面中，萊恩微微一笑。
「咔嚓！」
水晶鏡像爆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