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秦昊和陳老闆期待的目光,大夫緩緩搖頭:
「大人沒事,只是失血過多,需要修養。
「但孩子肯定是……
「保不住了!」
宛若晴天霹靂,陳老闆一下僵在原地,目光呆滯。
接著整個人又行屍走肉一般,失去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地。
原本雙目還有些光彩的婦人,一愣之後,一雙眼睛也瞬間黯淡,淚水宛若決堤,不斷流下。
她整個人宛若失魂,只是一隻手依舊不斷輕撫小腹,嘴裡喃喃:
「孩子……我的孩子……」
秦昊的臉色同樣一下變得十分難看,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有些不甘心地盯向大夫:
「大夫,真的沒辦法了嗎?
「如果是需要錢的話,我可以暫時幫他們!」
「昊爺,我騙誰也不敢唬您啊!」大夫有些緊張道:
「這不是錢的事情,而是真的已經無力回天!
「孩子的脈搏已經徹底沒了,昊爺您懂吧?
「但凡還有一點希望,我肯定也不敢對昊爺您說保不住啊!」
「哎!」秦昊無奈嘆息:
「既然如此,那你開一些藥給大人養身子吧,醫藥費我來出。」
「好的!」大夫立馬點頭:「昊爺,你果然宅心仁厚!」
「嗚嗚……怪我,都怪我!」這時,癱坐在地的陳老闆終於哭出聲,抬手就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臉上:
「都怪我啊,我該死,我該死啊!」
「節哀!」秦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半晌,看他稍微緩過來一些,秦昊才忍不住詢問道:
「陳老闆,到底怎麼回事,上次我來買米的時候,不是還一切都好好的嗎?
「怎麼眨眼就……就變成了這樣?」
這也是他比較好奇的,好好一個家庭,怎麼一下就變成了這樣,說一句家破人亡都不為過。
「怪我,都怪我啊,昊爺!」陳老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道:
「我該死啊,昊爺!
「如果我能狠心一點,不管我老娘的死活,不管我老娘的病,不找他們借錢,就不會落到現在這一步啊!
「可我哪知道,我只是找他們借了十兩銀子啊,竟然轉眼就變成了一百兩!
「我……就是把我賣掉,我也拿不出一百兩銀子還他們啊!」
雖然陳老闆說得不清不楚,但秦昊還是一下就搞清楚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上次他來買米的時候,陳老闆似乎就說過,他需要銀子給他老娘治病。
為此,陳老闆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
可見,陳老闆絕對是一個十分孝順的人。
肯定是陳老闆老娘的病耗光了銀子,還不見起色,還需要銀子,所以陳老闆就找外面那些人借了銀子。
結果那些人等同於放高利貸的,借給陳老闆十兩銀子,沒過幾天就變成了一百兩。
然後那些人來催債,陳老闆拿不出銀子,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秦昊眼底愈發陰寒,這一幕和他看過的一部電影中的一幕,何其相似!
甚至他大膽猜測一下,說不定,陳老闆一家遭遇這一切,都是被人給算計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他又向陳老闆詢問道:
「陳老闆,是你主動找他們借的錢,還是他們來找的你?
「又或者說,在你找他們借錢之前,你和你夫人有沒有見過他們?」
「是我一個朋友介紹我找他們……」
陳老闆下意識點頭,不過話到一半,他又似是想到什麼,連忙道:
「不對不對,昊爺您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之前有一次,我和我娘子帶我老娘去看病,就曾在街上碰到過外面那個畜生!
「那個畜生當時就一直盯著我娘子,只是我沒在意,現在想來……」
陳老闆也反應過來,雙目中滿是仇恨,咬牙切齒道:
「昊爺您的意思是,從那時起,外面那個畜生就看上了我家娘子,所以算計了我們一家!
「我家現在遭遇這一切,實際上都是外面那個畜生給設計的!」
「照你這麼一說,八九不離十。」秦昊也不禁更加憤怒:
「你們一家就是被那些畜生給算計了!」
但是憤怒之餘,他又對陳老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陳老闆我不是說過,讓你們有事可以找我嗎?
「你需要錢,你怎麼會去找那些人借,不來找我呢?」
「我……」陳老闆抽泣道:
「因為是我朋友介紹,而且昊爺您最近這段時間麻煩也挺多,所以我就想著不麻煩您……
「怪我,都怪我啊!」
說著,他又滿是自責,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哎!」秦昊嘆息:
「算了,你也不需要太過自責。
「錯的不是你,錯的是外面那些畜生。
「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一家討一個公道!」
話音落下,他的眸子就徹底陰寒下來,轉身走向外面。
這似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件如此惡劣的事情。
也是讓他最為惱火的一次。
他從未想過,有人竟然能壞到這種程度。
僅僅為了一己私慾,竟然就如此精心設計,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
簡直禽獸不如!
這件事,要是他沒遇上也就算了。
可如今既然遇上,他要是不管,那他覺得自己,恐怕以後都會一直心懷愧疚。
練武練的是什麼?
練的就是心,練的就是胸前一口氣!
此刻,他就感覺心不順,感覺胸前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
所以他要順心,要把胸前那口氣吐出去!
至於報官?
他壓根沒想過。
從幾次和衙門、官差的接觸中,他就已經十分清楚臨安縣的衙門,官差是什麼尿性。
報官,還不如他自己處理。
要是報官,他胸前那口氣不但吐不出去,恐怕反而會更加憋悶。
走到外堂,忽略幾個小廝,他直接盯向了那錦衣青年。
暫時不清楚錦衣青年是什麼身份,不過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這錦衣青年,應該被打斷四肢,應該被一寸一寸敲碎全身骨頭!
「你……你不要亂來啊!」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個小廝連忙又是害怕,又是囂張道:
「我們高少可是高記錢莊的少東家,縣太爺的乾兒子!
「你要是敢動我們高少一根汗毛,你……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對!」看著他陰冷如毒蛇一般的眼神,錦衣青年也硬著頭皮道:
「你……你別亂來!
「我雖然只是我乾爹的乾兒子,可卻勝似親兒子。
「你今天要是敢亂來,我乾爹肯定……肯定不會放過你!」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看到秦昊已經消失在原地。
他面色大變,連忙把身旁一個小廝,一把扯到身前。
果然,下一刻,小廝的脖子就被一隻大手掐住。
然後還不待小廝有其他反應,就被巨大的力量,一把甩出,狠狠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錦衣青年的面色,頃刻慘白如水,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兇殘的人,他都搬出自己乾爹了,竟然還嚇不住!
看著重新在視線中迅速放大的手掌,他仿佛看到了一隻來自地獄的魔爪,只能滿是絕望地下意識閉上眼睛。
不過,他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他連忙睜開眼,只見一把刀,不知何時已經橫在他身前,擋住了秦昊的手。
眸子中浮現劫後餘生的驚喜,他連忙一下躲到鄭捕頭身後,一臉憤恨看向秦昊道:
「鄭捕頭你可算來了,這個賤民竟然要殺我,你立馬廢了他,把他抓進大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