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葉凌風的眼中,辛竇竇已經化身為一個手持釣魚竿,腦袋長小角的小惡魔了。
而她對面弓腰塌背的華春雨,已然化身為一條甩著尾巴的大翹嘴。
「有趣。」
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兩人的舉動讓葉凌風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讓葉凌風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片刻後,新來的龐大商隊原地將馬車都卸了下來,而辛竇竇,則是坐上了自己那輛奢華且尊貴的馬車,跟在華春雨身後,施施然的駛進了臨淄城!
「有想法。」
看到這裡,葉凌風已經猜到了辛竇竇接下來的動作,也猜到了辛竇竇的具體想法。
辛竇竇肯定是給自己準備了一個顯赫的身份,或者說是能夠讓嶽麓書院認可且尊重的身份。
然後,以這個身份過來倒賣糧食,但是這個身份一定不是什麼普通商人,普通商人,生意做得再大,也不可能讓嶽麓書院的學子替她牽馬。
看著在辛竇竇馬車前牽馬前行的身影,葉凌風心中念頭百轉。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讓嶽麓書院這麼高傲的學子甘願為之牽馬呢?」
就在葉凌風苦思冥想的時候,香車從他面前經過,一陣風吹過,掀起了香車的一角。
葉凌風恰好抬頭,驚愕的發現,香車上,除了辛竇竇和沈璃之外,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白紗遮面,驚鴻一瞥間,就讓葉凌風愣在了原地!
「什麼情況?!」
葉凌風心中巨震!一雙眸子裡殺意翻騰,一會兒又被平復了下去,一會兒又再次升騰而起!
如此反覆了三四次,才堪堪壓制住自己想要直接暴露身份,帶領天干地支殺過去的衝動。
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葉凌風發現鬣狗帶的天干軍團和沈璃都在,而且,辛竇竇也沒有任何被綁架的跡象。
之所以葉凌風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其實很簡單。
因為馬車中的第三個人,葉凌風認識!
赫然就是那個曾經通過通天索逃跑的卓瑪央金!
這個拜火教的聖女!
無論葉凌風想破腦袋,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三公主會跟卓瑪央金走到一塊兒去?!
不管是從地理上還是國籍上還是認知上,葉凌風從來就不認為,辛竇竇跟卓瑪央金會有什麼共同語言!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過葉凌風這個人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他想不通的問題就不去想嘛,幹嘛非得為難自己。
等今天晚上,找鬣狗來問問不就都知道了!!沒必要去苦苦的為難自己。
不過,當天,晚上天還沒黑,一個葉凌風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葉凌風院子裡。
「老弟,老哥我對不住你啊!」
來人一進院子就扯開了嗓門。
「老弟啊,誰能想到,竟然會有天大來頭的人來跟老哥你搶糧食啊!」
「啊!啥!」葉凌風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馮東是幾個意思!
連忙將馮東請到了大廳中,詳細詢問什麼情況。
「老弟啊,老哥這次真的對不住你了,這些金票,你還是收回去吧!」說著竟是從懷中掏出了那十張金票!
竟是一張不留的都遞了回來!
雖然葉凌風接過來的時候,馮東還是有些捨不得,但是,世道如此,拿了錢,總不能不辦事吧!
看著葉凌風將金票收回去之後,馮東心疼的都在抽搐,卻不料葉凌風一轉身卻將金票再次塞了過來。
「馮大人,您這不是拿我當外人嘛?怎麼?我給您點小錢難道一定是要逼著您辦事?」
「難道平時沒事我就不能給我兄弟幾個錢花花了嗎?」
說著,葉凌風將金票在手上拍了拍,再次塞進了馮東手中,在馮東懵逼的眼神中,拉著馮東再次坐了下來。
來人,上酒,上菜,把我帶來的女兒紅拿出來燙上!我要跟知府大人不醉不歸。
半個小時後。
「我的知府大人,來,咱們哥倆聊聊天,我看大人您呀,在這山東過得也不是很得志啊,這是為啥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葉凌風看著醉醺醺的馮東開口了。
「哼,誰說不是呢。」
「那大人可知,具體原因是什麼呢?」
「哼,還能是什麼?想老夫我當年,也是雙料舉人出身,能文能武,當年中舉之後,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可是現在呢,就因為我跟府兵們走得近,就因為我跟劉三刀關係好,這書院,啊!他就疏遠我,不讓我好好干吶。本來……」
這話匣子一旦打開,那就收不太住了,馮東端起酒杯,又給自己灌了一杯。
口中說話已然有些含混不清了。
「本來,臨淄府哪有這麼窮,我們雖然好的土地沒有其他幾個府這麼多,但是我們有礦啊,我們這裡有好多銅礦鐵礦。」
「嗯?」葉凌風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原來臨淄府竟然還有礦!
「哦?臨淄還有礦,那我怎麼沒有看到有礦場啊?」
「嗨,別提了,還這不是給那些該死腐儒給害的。」
「哦?此話怎講。這礦山可是一大筆收入,嶽麓書院看不上?」
「可不是嘛?據說,是書院裡有一個大儒,不知道什麼原因,好像是因為曾經他的老父親,因為礦難死在了礦上,於是就說……」
又灌了一口酒。
「於是,這個大儒,就說我們所有的工匠都是奇技淫巧,所以,到目前為止,山東境內的手藝人都被判為流民,不得入城。」
「連山東境內所有的礦場,也都被拆除了。」
說到這裡,馮東更是臉漲得通紅,雙眼中透露著不甘和憤怒。
但是,不消片刻,卻再次頹唐了起來。
「我能怎麼辦呢?我也很無奈啊,看著城外的流民,我幫不了他們,甚至有時候我還得鎮壓他們,我得吃飯啊,我一家老小也得吃飯啊!」
看著窩窩囊囊的馮東,葉凌風突然覺得,嶽麓書院的洗腦和控制手段,並沒有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麼完美了。
在很多地方,嶽麓書院某些做法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是,最終,因為執行人的原因,走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