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
遠處,遠遠的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大人,大人,來了!來了!」
只聽得一個聲音從遠處遠遠的傳來。
「小憐樓」前面站著的一群人同時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站的更加精神了。
但是,左右兩邊不同的是。
左邊穿著夫子服和學子服的眾人,雖然禮節上做得還是很到位的,但是眼中流露出的那種不屑和孤傲,很顯然,他們對於所來之人,談不上尊重。
至於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就不得而知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個衙役從馬背上直接飛躍了下來,單膝跪地跪在了布政使丁寶面前。
「布政使大人,朝廷的欽差,已經到了城門了。」
「好,你辛苦了。」
丁寶將衙役扶了起來,然後,再次整理好官袍,上前幾步,站到了兩列人的中間。
眾人耐心的等著,很快,一個隊人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只見一輛六乘的馬車緩緩的朝著自己等人駛來。
片刻之後,就來到了眾人的面前。
丁寶上前一步,直接跪了下來:「恭迎天使大駕!」
只見馬車緩緩挺穩,一個蒼老的身影從馬車上緩緩走了出來,穿金戴銀,好不奢華。
定睛一看,赫然是專管官吏的吏部尚書蒲豐華。
「哦,你就是山東布政使丁寶?」
蒲豐華從車上下來,走到了丁寶面前,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走了過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話。
「是,下官正是......」
然而,還沒等丁寶說完,丁寶發現,吏部尚書蒲豐華竟然直接越過了自己,朝著自己身後的學院夫子而去。
丁寶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就在此時,丁寶突然瞪大了雙眼,然後抬起手,再次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一幕。
只見高傲的仰著頭路過自己,理都不理自己的蒲豐華,竟是來到為首的夫子面前。
雙腿一軟,竟是跟自己一般,跪倒在了為首的那個白須白髮,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夫子面前。
「老師,學生蒲豐華,見過老師,老師身體安好?」
「好好好,豐華啊,你出息了啊,現在竟然已經是欽差大臣了!老夫當年沒有看錯你啊!」
「哪裡哪裡!還是多虧了老師的栽培,老師,學生怎麼敢讓您等在這寒風之中,這個丁寶也太不懂事了,老師,您趕緊,先進樓,找個小女子給您暖暖腳。」
蒲豐華這麼說著,就跟為首的夫子兩人手拉著手,互相攙扶著進了「小憐樓」。
而跟他們站在一列的其他夫子服和學子服的眾人,也是頭也不回的緊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徒留下身穿著官服的一眾山東各個府衙的主官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丁寶甚至到現在為止,還不可置信的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眾官員只見,就這麼詭異的站在原地,甚至都沒有一個人出列,過來攙扶一下丁寶的。
半晌,就在丁寶考慮著要不要站起來的時候,裡面一個龜公竟是恥高氣昂的走了出來。
「朱常夫子說了,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為了山東百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不要在這裡傻站著了,進來吧,還有,那個跪著的,也進來吧。」
說完,就朝樓內走去,走到一半,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扭頭又吩咐了一句。
「哦,對了,朱夫子說了,樓上你們這些人就不要去了,就在一樓歇著吧,樓上是文人雅地,你們就不要上去陪著了。」
說完,一甩手中的毛巾,施施然進了小樓。
這一屆龜公,竟然走出了幾分學子的飄然之感來,直讓門口的一眾山東各府主官看得是目瞪口呆。
半晌,一旁的馮東小心翼翼的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布政使大人,地上涼,咱們還是快快起身吧。」
見到有人帶頭站了出來,又走出來了好幾個知府,上前扶的扶,架的架,硬生生的將已經渾身無力的丁寶給架進了「小憐樓」。
一進門,只見外面已是富麗堂皇的「小憐樓」裡面更是溫香軟玉。
才剛進一樓,就已是柔軟的地毯鋪滿大堂,一個個酒桌上都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大堂四周的香爐中,裊裊青煙正不斷的升起,縈繞在大堂中間,香氣飄飄,將整個大廳承托的如同仙境一般。
更讓人目眩神迷的是,在大堂的正中間,有一個高高的舞台,台上,正有一個如同仙子一般的身影嫻靜的坐在那裡。
面前擺放著一台古箏,端的是讓人遐想連篇。
馮東等人將丁寶扶到大堂中觀景位置最好的位置落座。
眾人便都自己找座位散了開來。
見丁寶並沒有跟眾人說話的欲望,眾人也都沒有自討沒趣。
而是各自尋找著自己相熟的朋友,三三兩兩的在周圍坐了下來。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小聲的交流聲傳入了丁寶的耳中。
「哎,你說,這小憐樓是真的不錯啊,我們整個東海府也沒有一座如此高規格的青樓啊!」
「那還用得著說嘛?這可是朱聖人斥巨資打造的,別說你東海府了,就是當今聖上的京都中,恐怕也沒有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地方啊!」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還得是這些讀書人會玩呢......」
「哎,別亂說話,什麼讀書人會玩,咱們難道就不是讀書人了?!」
「哎,兄台這話對嘍,你,趕緊自罰一杯,你要是不是讀書人,你都沒有機會踏進小憐樓一步。」
「誰說不是呢!」
你一句,我一句的言語,讓一旁呆呆的聽著的丁寶眼中流露出悲傷的目光。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讀書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一個培養讀書人的嶽麓書院,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自己當初不過是為了讓山東百姓都吃的上飯,讀的了書罷了,這難道不應該是好事嗎?
怎麼最後就發展成這樣了呢?怎麼最後自己等人竟然被架空了呢?怎麼最後城外的流民越來越多了呢?怎麼最後,自己等人竟然需要跪拜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