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比比東出關
武魂殿本殿，教皇殿內的一間處於最深層區域的密室之中，一個窈窕身影突然從密室中立起的鏡面中走出。
正是教皇比比東。
「總算……又完成了一項考核。」
比比東扶著牆壁，發出嘶啞的聲音。
此刻，比比東那張過往盡顯雍容與高貴的臉上，卻是無法控制的陰毒和瘋狂。若叫任何熟悉的人見了，大抵都會無比震驚，懷疑這是他人偽裝成的教皇。
即便比比東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那種陰狠毒辣的氣質和溢散出的令人窒息的扭曲魂壓依舊無法掩藏。
和那些無比大方、乃至是過於偏袒偏幫神考者的神靈不同，給予比比東神考的羅剎神就非常之摳門。
不僅什麼寶貝都不給，魂環年限也不幫忙加加，甚至還要壓制比比東的神力等級，同時讓羅剎神的瘋狂不斷污染折磨比比東的心智。
倘若比比東知道了千仞雪那堪稱保送的神考，以及海神、修羅神那鑽空子硬送的神位，恐怕會道心破碎、眼紅到癲狂——雖然她已經瘋了，只不過為了完成成神與毀滅武魂殿兩大目的才強行給自己披上了理智的偽裝。
當然，也有可能這才是一般的神考者享受的待遇。
總之，為了能夠完成神考成神，比比東一直以來都處於被削弱的狀態。
同時，為了去進行神考，比比東隔三差五就要宣稱閉關，將武魂殿的事務暫時交託給他人處理。這一次「閉關」，又消耗了她半年時間。
而這曾經密室中藏著的那面鏡子，便是比比東自行設置的，神考秘境的出入口。
「呼……」
比比東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腦袋。
剛剛完成考核，她並不打算就這樣出關，想也知道，她維持著進行考核時的精神狀態出去，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不過，這間令她有過最噁心回憶的地方，她也不打算待。
比比東之所以把羅剎神神考秘境的入口藏在這裡，就是為了提醒自己，用仇恨的火焰來刺激自己，從而堅定完成考核的決心與信念。
但哪怕是比比東也不想時刻處於極端的狀態。
不然她怕自己無法忍耐到最後，在還沒有準備完全的現在就開始自己的計劃。
唯有這個，她絕對無法接受！
如此，比比東轉移到了另一個相對沒有那麼隱蔽的，且各種設施一應俱全的，她通常用於閉關的房間，開始了休息。
在半個月後，她終於正式宣告出關，開始恢復教皇的工作。
「把最近半年我閉關時期堆積的文書都呈上來。」
在比比東的命令下，輔佐官依言照辦。
然而，就在比比東工作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得到了下級傳訊的輔佐官突然上前：「教皇陛下，菊長老和鬼長老有事覲見。」
比比東眉頭微蹙，點了點頭：「直接讓他們進來吧。」
菊鬼二人一進門，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教皇陛下，請問您對半年前那個『面具殺手』的事情，是否還有印象？」
「面具殺手？」
比比東眉頭皺得更深了。
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羅剎神神考秘境那種根本沒精力想其他事情的鬼地方，這就會讓她與外界有很強的割裂感。
處理堆積的事務，隱藏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通過處理這些事務，重新和現實世界接軌。
面具殺手一事，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的確有點印象，剛才的文件中，她就看到這個存在引起的一些連鎖反應。
比比東冷哼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件事當時就是交由你們兩個主要負責的吧？怎麼，都過去半年時間了，現在還沒有解決嗎！？」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比比東就差指著兩個封號斗羅的鼻子這樣罵了。
而兩大斗羅，尤其是月關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尷尬之色。
他說道：「抱歉，陛下，這的確是我等的失職，這點無法否認！但，另一方面，捉拿這個面具殺手，也的確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比比東凝著眉頭：「難不成這傢伙還是一位封號斗羅不成？什麼時候，作為大陸巔峰武力的封號斗羅竟然廉價到去當那不入流的殺手了？」
「不，就我估計，面具殺手大概只有魂斗羅級別的戰鬥力。但這傢伙的滑溜程度比一些封號斗羅都高！尤其是逃遁速度和藏身能力！」
月關急切地說著，鬼魅也點頭補充：「這傢伙全力爆發的速度，已經有一般的封號斗羅的程度，再加上他那詭異的收斂氣機的技術，稍微拉開點距離，就會直接丟失他的蹤跡。」
比比東忽然看向了一旁的輔佐官。
這位輔佐官長年伴隨比比東左右，比比東一個眼神，她便明白其意，當即上前一步，如同對兩位封號斗羅話語的佐證一般開始了解說。
「教皇陛下，實際上，連同菊長老和鬼長老在內，一共有五位長老目前長期鎮守在武魂城內。而長老們與那面具殺手正面對上的次數合計六次，我方陣營最萬全的情況下，一共有四位長老同時參與了對面具殺手的圍攻，卻依然被其逃脫，在面具殺手遁入星斗大森林後，再難追跡。」
有了菊鬼二人和自己的輔佐官的證言，比比東終於確信，這小小的面具殺手，竟真以區區魂斗羅之身，攪動了整個武魂城的風雲，並讓武魂殿都拿他沒有辦法。
沉默半餉，比比東終於開口：「供奉殿呢？這面具殺手如此猖狂，供奉殿那邊就沒點反應？」
「供奉殿沒有向我們傳達任何信息。」輔佐官回答道。
「嗤！」
比比東瞬間氣到笑出：「哈！？什麼情況，他們是真把所有問題都甩給我教皇殿了嗎？小小一個魂斗羅，這樣打我們武魂殿的臉，他們都不出手！？」
菊鬼二人默默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而事實上……他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明明比比東正在氣頭上，輔佐官卻抽出了一份文件，道：「教皇陛下，請您一觀。」
比比東拿過文件，一看，上面是一份名單，一份因面具殺手而死的人員的名單。
比比東一開始只是疑惑，可看到輔佐官特意在每個名字後標出的訊息，她終於瞭然。
這些人……九成都是完全投靠了她的人。
事實上，並非游塵特意選取了比比東的人進行暗殺。在游塵眼中，完成任務才是更加優先的事項。
只不過，會與他起衝突的人，自然更加容易加入比比東陣營。
比比東也沒有特意主動去收攏與游塵有過敵對關係的人。
最終形成這樣的結果，說不得與武魂殿現在的內部派系有關。
如今的武魂殿，基本上就分為親教皇派、中立派、供奉派或者說家族派。
前兩者自不必說，所謂供奉派，就是那些與過往教皇有所關聯，逐漸融入武魂殿的老牌家族勢力。
因為除比比東之外，天使家族一直都掌控著教皇的位置，這供奉派，實質上就是天使家族派。
如金鱷斗羅、青鸞斗羅等等供奉，要麼是這些供奉派家族的當代族長，要麼就是地位崇高的太上長老。
這種以血緣為紐帶組成的派別，就具備相當的排外性。
看華夏古代歷史中的世家就知道，這些世家往往只會內部通婚，哪怕吸取外姓之人加入，也往往只有入贅這樣的途徑，而且一般而言，加入的外來者地位不會太高。
這些家族的大家長對待千仞雪，都是像對待孫女、女兒一樣寵愛，理所當然的，對於比比東這個女人代表的教皇派充滿排斥。
當然，他們都認為，最後教皇的位置還是會回到千仞雪手中，所以最主要還是排斥比比東，對教皇派的人雖然不喜歡，但也不會特別針對。
某種意義上，游塵也可以算是供奉派勢力的一員。
只不過，也有不少人對於游塵這樣一個外人擔任了他們的小公主的老師，頗有微詞。
也是因此，對於比比東打壓游塵一事，都是聽之任之。
而想也知道，在游塵崛起的頭幾年，恰恰是千尋疾最看好栽培游塵的時間段，游塵怎麼可能與供奉派的人起衝突？
等到千仞雪出生，游塵被指派為千仞雪老師之後，的確有一部分人不滿，但……
以千道流對千仞雪的保護力度，這一小撮人，都是供奉派真正的核心，各個都和那幾個供奉沾親帶故，游塵目前還不打算招惹，哪怕刷到與他們相關的任務，也只能一一放棄。
而以供奉派的排外性，會與游塵起衝突的人，後來也基本不可能加入到教皇派中。
派系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一層一層嵌套，教皇派中，也有不少人只是單純因為加入供奉派困難，想要干出一番事業選擇一位中立又很難有所作為的人，更加傾向於干實事的打工人類型。
當然，也有為了權勢，完全投靠了比比東，乃至成為如白鵠一般走狗的傢伙。
游塵的任務目標基本上都與游塵有過齟齬，看到比比東表露出打壓游塵的意志，自然更容易對比比東產生傾向。
反過來，比比東在看到這些人的履歷過往中，有過與游塵針鋒相對的歷史，天然會多出幾分好感。
這實質上就是一種潛移默化的雙向選擇，在這種雙向選擇之下，這些人最後基本上都成為了教皇派中的最親近比比東的一干人士。
而供奉派的人看到面具殺手盡圖圖親比比東的教皇派，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一個個私底下恐怕都在暗爽。
如果不是面具殺手的作為有損武魂殿的威嚴，他們恐怕不吝於獻上掌聲，拍手叫好。
比比東確認到了供奉殿之所以坐視不管的緣由，面色陰沉著陷入了沉思。
她猛地想到了什麼，開口追問：「武魂城現在，可還混亂？」
而後，輔佐官給了她預想之中的答案。
「並不。」
輔佐官也有些不解地說道：「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有許多居民動盪不安，每天都向執行部問詢情況，有不少人那段時間都著急著拍賣掉自己的住宅，更有甚者，直接連夜離開了武魂城。但……大概是兩個月後，一切就平息下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比比東對於輔佐官的陳述絲毫不感到意外。
倒不如說，這才算補齊了供奉殿不動手的又一拼圖。
死的都是她比比東的人，加上武魂城也沒有太多動亂，雖然武魂殿損失了一點名聲，但……這損失的也是教皇比比東名聲！等千仞雪上位了，他們再出手幫助千仞雪重鑄武魂殿榮光，豈不是能夠更加順利地鞏固千仞雪的地位，在短時間內就穩固千仞雪作為新任教皇的根基！？
比比東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些老傢伙們的想法。
她纖長的食指掃過輔佐官的名單，說道：「你很疑惑？那是因為伱太不了解人類了！你沒有發現嗎，這些被殺手殺死的人的地位、實力，基本上都是不斷升高，卻從未有過下降的！而在這個過程中，面具殺手雖然對目標極其殘暴，可相應的，卻不傷無辜者一分一毫……」
月關聞言，眼睛猛地一亮，道：「也就是說，這些居住民看起來好像時刻有著生命威脅，實際上根本沒有一點危險，甚至待在武魂城，還能看到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物不斷跌落的免費好戲！如此，他們自然不再懼怕，不再想著離開！」
比比東點點頭，漸漸回憶起了面具殺手的全部信息，分析道：「正是如此。如果算上一年半前的時候，面具殺手從現身開始擊殺的目標中還有魂宗級別的魂師，到現在，擊殺的最弱目標，都有著魂王的境界。等他繼續往上殺下去，恐怕魂王都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嗤……也真是有趣，平常都是弱者才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現在反倒實力越強，越是要擔心自己的安危嗎？」
從面具殺手將強弱地位顛倒的作風中，比比東感受到了一種扭曲的樂趣，只是設想了一下由自己主導這樣局面的畫面，她便興奮地要扯旗啊！雖然沒有旗呢！
月關看著露出莫名笑容的比比東，忽然一陣背脊發寒，他只以為比比東是氣急反笑，連忙低頭問道：「教皇陛下，我等魯鈍，連一個小小面具殺手都拿不下，還望陛下指示。」
比比東瞬間收斂了笑容。
面具殺手的作風的確讓她覺得很有意思，但若這種有意思的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地盤，那顯然又沒那麼有意思了。
尤其是，考慮到未來征服大陸的計劃，她的確很需要人手。
而面具殺手無所顧忌的作風，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個問題不解決，以那些人精的敏銳和速度，恐怕很快就會脫離自己的陣營，到時候恐怕會逐漸走向無人可用的局面。
這就是比比東萬萬不能接受的了。
比比東想了想，沉聲問道：「首先，這麼長時間，你們確認到他的真實身份了嗎？哪怕沒有真實身份，猜測呢？總不能連猜測都沒有吧？之前捉不住那傢伙還能說他的確厲害，但如果這種事情都做不好，那我就要懷疑一下你們辦事的能力了。」
「是的。」
月關匯報導：「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斷，這面具殺手最有可能是那個半年前橫空出世的天網的天級殺手！那天級殺手只展露出了瞬殺魂斗羅的爆發能力，但從天網組織成員的表現來看，他絕對也是一個精通各種殺手技藝的傢伙。而面具殺手表露出來的刺殺能力，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厲害的。而且，我與他曾交過手，我懷疑那天級殺手瞬殺了魂斗羅的技能和他擁有的一項技能可能是同一技能！最重要的是，這種程度的殺手很難想像短時間內同時出現兩個，除了那位天級殺手，我想不到會有其他的可能！」
「也就是說……」
比比東沉吟道：「無法排除這位殺手是被什麼武魂殿的敵人僱傭了來行動的了。如此高頻率、不間斷的暗殺，任何勢力都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
比比東猛地看向輔佐官：「追查一下斗羅大陸目前最頂級的那幾個勢力近期是否存在大股的資金流動。」
對輔佐官幾個吩咐、命令其退下後，比比東再看向了菊鬼二人，淡淡道：「按照我的輔佐官剛才的說明，算上你們，總共只有五人五個長老出手吧，除了刺豚和蛇矛那兩個長期在外的，剩下三個長老怎麼回事？」
原本的時空，武魂殿的長老殿只有九人，其中一個還是費拉不堪的智慧長老玉小肛。
如今有游塵珠玉在前都沒能當上智慧長老，比比東也知道當初自己給玉小肛強行安上的「大師」頭銜令玉小肛遭受了多大屈辱，甚至直接成為兩人分道揚鑣的導火索，更不會給玉小肛智慧頭銜。
武魂殿之所以多出了這麼三個封號斗羅長老，自然少不了游塵的功勞。
當然，一個研究者對世界的改變，具體到個人身上，很難有所察覺。
所以這多出的三個封號斗羅自然不會意識到自己是趁了游塵這對羽翼才起飛，他們只會覺得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也不與游塵有所親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