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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斟酒之變

2024-10-25 00:45:36 作者: 起飛的東君
  夜色深沉,如墨潑灑。

  楚營四處有篝火燃燒,釋放著些微暖意,驅趕那刺骨的寒冷。

  不時有兵卒因傷口疼痛而呻吟出聲。

  整個軍營,似乎被痛苦的聲音所籠罩。

  季布向周殷營帳走去,一路所聞讓他面色沉重。

  「吳廣今日的攻勢只是在試探我軍防禦,並未真正用上全力,但這樣便已將我軍重創,兵卒傷亡頗多,士氣所受打擊更大。等到明天唐軍全力猛攻,是肯定擋不住的。」

  季布心中暗嘆。

  對於明日的戰事,他並不抱希望。

  同時季布的心裡也有自己的打算。

  「大王如果順利,能夠從鍾離方向渡淮水南下,就可以在淮南數郡立足,重新徵召大軍借著淮水來抵禦唐軍。有齊國在,吳廣必不能傾全力南下,那我楚國就還有希望。」

  「而大王勇力卓絕,政事治理上要差一些,身邊如果沒有范公輔助,怕是難以支撐國事。」

  想到此處,季布臉上閃過堅毅之色。

  「楚國危亡,我自請為大王斷後守營,在這新陽戰到最後一刻乃是應當。可令尹和周、曹二位將軍卻沒必要與我同死在這裡。劉季撤軍,讓開了南下道路,這是我軍的一個機會,稍後我當勸周將軍和曹將軍趁著夜色護送范公南下,這裡有我一人就夠了。」

  季布下了決定,步伐不由輕快了許多,走到周殷所在營帳時,見外面篝火不盛,周圍頗為黑暗,看不清人影。

  他對守在外面的幾個周殷短兵道:「把火燒旺一些,我軍不缺這點木柴。」

  兵士們唯唯諾諾,點頭應下。

  季布這才大步走入帳中。

  燭火略顯昏暗,映照出兩個身影。

  除了周殷外,曹咎已經等在了這裡。

  「季將軍。」

  「見過季將軍。」

  

  二將見季布到來,紛紛起身拱手行禮。

  季布回了一禮,到旁側坐下,問道:「周將軍邀吾等前來,不知是有何事?」

  周殷道:「確實是有些事情想要同季將軍和令尹商議,將軍還請稍待片刻,等一等令尹吧。」

  季布點點頭,不再多問,只同二人說些他事。

  說著說著,周殷突然提到一人。

  韓地丟失時,曾有傳言說丁將軍在滎陽戰死,可前段時間又有人說丁將軍已降了唐國,也不知真假。」

  季布聞言臉色一黑。

  丁固,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之前在韓地輔佐鄭昌,之後隨著唐軍東出和南下,便再無音訊。

  一開始是說丁固死了,後來唐軍那邊又放出風聲說丁固已經投降了唐國,真真假假,無人知曉。

  「他降不降與我沒有關係,我只當此人是死了。」

  季布瞪著眼晴,掃視眼前二將:「莫非二位將軍是懷疑我季布?認為丁固降唐,會讓我季布也生出投降的心思?」

  他站起來,厲聲道:「二位將軍勿需生疑,我季布既請命為大王斷後,

  就不會有任何投降叛楚之意!」

  「有投唐之意者,天厭之!」

  季布認為二人是懷疑他有降唐之心,頓覺人格受到侮辱,立刻站起來賭咒發誓。

  這般動作將曹咎和周殷二人嚇了一跳。

  這人怎麼張嘴就詛咒。

  二人還未開口,帳外便有笑聲傳來。

  「人言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季將軍的話,吾等自是相信的。」

  范增笑著走進帳中。

  「范公,快快請坐。」

  三人忙起身行禮。

  范增在旁坐下,望向周殷道:「周將軍今夜請吾等前來,莫非就是因為丁固的傳言而懷疑季將軍?若是因為此事,你且放心便是,季將軍絕非項纏那般背主棄義的無恥小人,他絕不會有投唐的心思,老夫相信他。」

  周殷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布臉色很不好看,他哼道:「周將軍若非懷疑我,現在范公已到,可說正事了吧。」


  「我請范公和兩位將軍前來,實是因今日唐軍攻勢猛烈。照眼前形勢,

  已經不可能再阻擋他們三五天,或許明日就將營破。當此之時,敢問范公和兩位將軍可有想法?」

  周殷說出目的,視線落到范增身上。

  「不管唐軍攻勢如何,能擋一日便擋一日,吾等只需死戰到最後,為大王爭取更多的時間,無需有其他想法。真等到營破之時,老夫當自到以殉國,以報先王知遇之恩!」

  范增年齡雖大,這話卻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充滿了堅決的味道。

  季布、周殷、曹咎三人皆面色微變。

  季布是想該如何勸說范增連夜南走。

  而周殷和曹咎則相互對視,看了一眼。

  范增和季布的態度都很明顯了。

  「范公豪言,吾甚為佩服!」

  「范公真乃西楚忠臣,吾等楷模啊。"

  二人接連贊了一聲。

  曹咎又搓著手道:「這冬日嚴寒,需得喝些酒水暖身才行,我剛才已讓人溫酒,正好敬范公一杯。來人啊,上酒!」

  楚軍撤退有序,並不是倉皇南逃,軍隊裡還攜帶了酒水等物,

  范增年老,不太扛凍,喝點溫熱的酒水很有好處。

  聽聞曹咎已讓人溫酒,他暗暗點頭。

  這曹咎倒是想的周全啊。

  幾個侍從聽聞命令,持酒器上前,為眾人倒酒。

  一人走到范增身側。

  一人走到季布身側。

  各呈上酒杯,並開始為他們斟酒。

  冒著白氣的溫熱酒水落入杯中,空氣中瀰漫著淡淡酒香。

  只是范增面前的酒水弧線並不優美,落入杯中時濺出了不少。

  他的目光盯著眼前為他斟酒的手。

  「你手抖什麼?」

  范增皺眉詢問。

  而隨著他話語落下。

  主座上的周殷突然將面前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動手!」

  曹咎也跟著將酒杯摔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范增年齡大了,看著二將突然摔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脫口問道:「爾等欲要何為?」

  回應他的是面前逐漸放大的酒壺。

  砰!

  「哎喲喂。」

  范增慘叫一聲。

  他臉上挨了重重一擊,已是承受不住,整個人摔翻在了地上。

  一旁的季布也沒想到周殷、曹咎會突然動手,同樣被斟酒的侍者揮著酒器在臉上重重敲了一下。

  他年輕力壯,挨了一擊雖然頭昏腦疼,但意識還很清醒。

  「豎子敢爾!」

  季布大吼一聲,欲要起身後退,去拔腰間佩劍。

  可斟酒的侍者早已得到命令,手操酒壺,上前對著季布腦袋就是一陣瘋狂敲擊。

  與此同時,帳外響起一片慘叫聲。

  跟隨范增、季布前來的親衛已被伏兵偷襲解決。

  一隊兵士湧入帳中,聯手將季布和還沒撐起身子的范增給控制了起來。

  周殷和曹咎見到大局已定,相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

  「范增、季布已擒,吾等可投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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