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張玉從佛堂拿下來四支蠟燭,點燃之後,初時燭火如豆,飄搖不定,隨著空氣流通進來,地窖中逐漸盈滿光亮。
儒釋道三面書架,裝著佛經那面木架不堪重負,多年前便已經朽壞垮塌,書籍墳典散落滿地,這才顯得此間格外凌亂。
「刷刷!」
「刷刷刷…」
當間一張書桌,有些筆墨紙硯,都已經衰朽得不可用了。
林遠圖自創的辟邪劍法,雖然妖異不詳,但其憑藉深厚的佛理禪功尚能壓制,並未走上邪途,為野心吞噬,反而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在江湖上成就英雄之名,當年便是正教中的一桿旗幟。
武林中只聽說辟邪劍譜的威名,不見其害處。
環顧渡元和尚暮年這處居所,地基用青磚築成圓形,四周石壁環繞,頭頂便是供奉彌勒的佛堂,使得地窖更像一口鎮魔之井,似乎為著鎮壓此間主人的心中之魔。
「刷刷!」
辟邪劍譜,說是劍譜,其實有掩人耳目之嫌,實是一篇脫胎於岳蔡二人所記的內功心法,只是如此掩人耳目,還是引來了華山派、青城派的覬覦。
若真教人知道《辟邪劍譜》與《葵花寶典》之間的關係,那便是林遠圖在世,也未必能攔得住武林中人如江潮般的貪婪之心。
張玉放下提前備好的炭筆,收起那七張密密麻麻的紙。
「總算抄完了。」
四千九百三十六言,抄錄了整整三刻鐘,期間那些玄妙奇險的運氣法決,聞所未聞的關竅命隘,都極易分心,讓他忍不住想要嘗試一番,好在靠著綠玉扳指都克制住了。
常人習武,便如步行入山。
縱然有的天資奇絕,健步如飛,但也不離原本途徑。
而辟邪劍譜,卻是完全棄了原有山路,直接從山腳乘坐纜車,飛入雲霄,登上山頂,除了要付出的那點代價,對於部分人而言稍顯昂貴,簡直就是無憂速成大法。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
這八個字就像魔鬼的低吟,趴在耳邊誘惑,教野心家摒棄世俗的偏見,解脫自己,迎接武學至境,免去登山赴險的艱苦與難以預知的風險。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張玉輕輕搖頭,將抄錄了《辟邪劍譜》的七張黃麻紙,做了兩次折迭,放在胸前衣襟里,自信一笑。
「北冥神功,已然是通天坦途,問鼎武林,只是時間問題,何必求此速成?」
不過,作為古往今來的一部奇書,究天人之變,察陰陽之理,辟尋常不可至的途徑,見奇險絕崖處的風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目光豈能過於短淺,只盯著胯下那活兒計較得失。
「當年林遠圖賴以在江湖成名的,辟邪劍法是一樁,還有兩樣本領。」
「辟邪劍譜的內功心法藏著掖著,只將花架子傳給兒孫,倒還能理解。」
「而那兩樣武功,總不至於也要從身上摘下什麼零件吧,不知為何,也沒將精髓傳給林家後人。」
「否則,林震南父子,也不至於混成了有名無實的花架子。」
張玉在『鎮魔井』找了三圈,敲敲打打好一會兒,才有所發現,角落裡幾塊青磚,縫隙異於周邊,經過敲擊,細微的空鼓聲傳來。
「還藏得如此隱秘?」
五指探入縫隙中,稍一用力,接連掀開了四五塊青磚,裡面果然藏著東西。
打開木匣,裡面藏有兩本一流武功秘籍。
銀羽箭。
翻天掌。
「箭術?這種兵家武功,流傳到江湖上的,倒是少見。」
他心中一喜,將這兩本秘籍,收了起來。
這才發現,下面還壓著一封信,由麻紙寫成,微微泛黃。
「林氏家書?」
張玉輕輕翻開,約莫看過一遍,是林遠圖晚年的自述信,卻不是留給林家後世子孫的,像是自言自語,不想使這段往事徹底湮沒在時光長河,留待後世有緣之人。
林家祖上,是元末控制浙閩沿海地帶方姓軍閥的麾下將軍,
天下定一後,舉家從海外遷居福州府,創立飛沙幫,銀羽箭、翻天掌這些都是家傳武功。
傳了三代人,直至到了林遠圖之父林芳清,飛沙幫此時已經衰弱了,因得罪仇家,全家覆滅,只剩下少年林遠圖,孤身投入莆田少林寺學武習藝。
紅葉禪師知道他身負家仇,不肯傳授剛烈兇猛的少林武功,只教他修身養性的功法,原本也降住了心魔,只是那部人人覬覦的《葵花寶典》,又勾起渡元和尚的世俗之心。
「每個修煉辟邪劍法的人,都有不得不為之的緣故。」
張玉嘆了口氣,把信放回木匣,物歸原地,復又蓋上了地磚。
「要拿的東西,都拿到了,該走了。」
他摸去自己來過的痕跡,沒有走鐵梯,原地縱越而上,跳起四五丈高,落到了外間佛堂,轉動蓮花燭台,兩塊石板緩緩合攏。
自始至終,張玉都沒碰那件明黃色袈裟一下。
「就留它在此,等候有緣人吧。」
………………
午後。
風吹竹林,左搖右擺。
福威鏢局後院,林震南坐在書案前,翻看帳簿,嘴裡『吧嗒吧嗒』抽著旱菸,世道越亂,走鏢生意越好,這幾乎是自古通理。
「砰!」
他將銅煙鍋在桌角磕出菸灰、火星,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心中盤算著。
「四川分局建立後,不止一總十分的布局形成,西南茶馬玉石道的生意,也能囊括進來,福威鏢局的名望、實力,將會再上層樓。」
鏢旗插遍十餘省,論及地域之廣遠,財力之雄厚,在天下鏢局行當中,還是蠍子粑粑獨一份,林震南每念至此,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爹爹!」
人未至,聲先達。
林震南才抬起頭,便見少年風也似的跨過門檻,走到桌案前,面色紅里透白,星眉劍目,生得極為標緻,他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涼茶水,揚脖子一飲而盡。
「慢點,小心嗆著。」
林平之擦乾嘴角水漬,單膝跪地,拱手道:「請爹爹午安!」
「起來吧,見過你娘了,她…在幹什麼?」
林震南笑著問道。
林平之道:「我才回來,便來見爹了。」
「才去南山春獵兩天,如何弄成這幅樣子……」
父子說了會兒話。
林震南拿過帳本,低下頭繼續算帳:「去見你娘時,記得回房換身衣裳,小心被拎著耳朵絮叨。」
林平之連連點頭,一幅乖巧聽話的樣子。
「爹?」
「還有何事?」
林平之低聲道:「張先生答應收我為徒了?」
林震南放下帳簿,臉色微冷:「以後勿要再提此事!」
「爹?」
林平之心中驚訝,之前好不容易說通林震南,才過幾日,不知又有了什麼變故。
林震南冷笑一聲:「那人形跡可疑,多半與當日劫船的江匪是一夥的,賊喊捉賊,若非鄭鏢頭洞若觀火,發現他在福州城與不明身份人員來往,林家差點引狼入室了,我已經打發他離開了。」
林平之一時有些難以自信,怔怔問道:「張先生竟然是水匪?孩兒瞧著,實在不像。」
林震南嘆了口氣:「鄭鏢頭親眼所見,你還信不過他嗎?平兒啊,伱江湖經驗尚淺薄,還看不透人心,辨不明忠奸,與人交往,一定要謹慎。」
「孩兒明白了。」
林平之有些失落,施禮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