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帶著阮傾城去了庭院西側的那間房子。
一推開門,迎面便飄來一股淡淡的香氣,阮傾城對香薰不了解,也辨別不出這是哪種香氛。
「好香。」阮傾城贊道。
小芸告訴阮傾城:「這是靈香草,我們鋪子一般都用這種香薰為衣服薰香。」
小芸指著面前擺放成衣的房子,她說:「這裡是已經完工的成品服飾,過兩天就會送到客人的家裡。」
她又指著最裡面那間屋子,那裡鎖著門,她說:「那間屋子裡擺放的都是君九先生跟君老先生的衣服,他們父子不喜歡香靈草,他們的衣服用的是特製的調香。」
阮傾城走到門後,隔著縫隙嗅了嗅,果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如霧凇般冷冽的氣息。
她常在君修臣身上嗅到這股氣息。
小芸問她:「想進去看看嗎?」
盯著那把指紋鎖,阮傾城有些遲疑,「可以進去嗎?」
「別人自然是不可以的,但阮小姐自然是可以的。」小芸打開指紋鎖,帶著阮傾城往裡走,邊走邊說:「你是君九先生的愛人,可以隨便進。」
阮傾城趕緊解釋:「並不是愛人。」
小芸停了腳步,稀罕地看向她,她說:「你倆同進同出,養同一條狗,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不是愛人是什麼?」
是情人啊。
但見小芸小臉神色天真,一看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阮傾城怕『情人』二字會髒了她的耳朵,索性就默認了。
「再說。」小芸說:「你可是第一個被君九先生送到我們這裡來的女孩子,你知道嗎,君家所有人,無論男女,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都會來我們衣鋪定製婚服。」
「阮小姐你信不信,你跟君九先生的龍鳳褂,肯定也是我師父師娘給你設計。」
「...真不信。」阮傾城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她跟君修臣會結婚。
那可能嗎?
與其相信君修臣會跟她結婚,不如相信天上掉餡餅。
小芸狡黠一笑,她突然說:「要不這樣?我跟阮小姐打個賭。」
小芸說:「如果君九先生將來帶你來我們衣鋪定製婚服,就算我賭贏了,反之就算我輸了。」
雖然這個賭約很無聊,但阮傾城還是問道:「賭注是什麼?」
小芸目光微微一轉,她說:「我聽秦泱泱說,你跟蕭凜認識,如果我贏了,你幫我找蕭凜要個合影照,還要寫上to簽。」
「你認識泱泱?」阮傾城不知道小芸跟秦泱泱認識。
「認識啊,她婆婆是我師父的客戶,她陪金夫人來過我們這裡幾次,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嘛。」
「行。」阮傾城答應了小芸的條件,她又問:「倘若你輸了呢?」
小芸覺得自己就不會輸,但還是爽快地承諾道:「條件隨你開。」
「如果你輸了,那你就幫我設計一件禮服吧。」吳裁縫的徒弟,肯定也有幾把刷子。
「行!來,我帶你看看衣服。」
冬天就要到了,吳家衣鋪為君修臣設計了一款黑色大衣,兩套深色西裝,有著很明顯的君修臣風格。
「君九先生的衣服已經做好了,本來就打算這兩天送去扶雲宮。既然阮小姐來了,那就麻煩阮小姐帶回去好了。」
「好。」
小芸剛將君修臣的衣服收起來打包好,吳裁縫就回來了。「師父回來了,我帶你去見他。」
阮傾城跟著小芸去見了吳裁縫。
出乎意料的是,吳裁縫本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老裁縫手藝人。他個子一米九,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看上去更像是個屠夫。
小芸站在吳裁縫身邊,像是個精緻的手辦娃娃,嬌小又迷你。
吳裁縫親自為阮傾城量體,小芸在一旁負責記錄數據。
將軟皮尺遞給小芸,吳裁縫問阮傾城:「阮小姐喜歡哪種風格的嫁衣?是鳳冠霞帔呢?還是龍鳳褂呢?」
「現在年輕人倒是更喜歡龍鳳褂一些,不過君家小九辦婚禮,怎麼也要做一套滿繡褂皇...」
阮傾城一聽這話,就知道吳裁縫是誤會了。
她紅著臉解釋:「吳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是這樣,君九先生說您做的衣服特別好,這才讓淑嬸帶我過來量體,想要拜託吳裁縫幫我做幾身禮服。」
「這樣啊。」吳裁縫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接著又問:「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風格的嫁衣?」頓了頓,他特意補充一句:「我就問問。」
早問早做準備。
阮傾城沉默了足足五秒鐘,才說:「我沒有特殊要求,我相信吳裁縫跟姜女士的審美跟能力。」
吳裁縫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那我就有數了。」
姜女士留淑嬸和阮傾城吃了下午茶才准她們回去,回去路上,阮傾城將今天發生的這些烏龍事說給淑嬸聽。
淑嬸聽罷,笑道:「阮小姐有所不知,君家歷代長子成婚,新婚夫人的婚服都是由吳家衣鋪製作。」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從四百多年前就有了,據說南洲王當年迎娶南洲王妃,穿的就是吳家第一代裁縫給製作的嫁衣。」
「我們先生雖說是君老先生的第九子,但...」
但君修臣極有可能打破君家自古以來只能由長子繼承家族的規矩。
「先生如果結婚,太太的婚服自然也是由吳裁縫製作。阮小姐,你是先生第一次帶過去的女孩兒,吳裁縫會誤會也不奇怪。」
阮傾城頭回聽說這事。
她知道君家是南洲王的後裔,也知道君家規矩多,但這些跟她真沒關係啊!
她只想當君修臣的小烏鴉,可不敢當君修臣的金鳳凰。
*
今晚,又是阮傾城去三樓陪君修臣的日子。
吃了晚飯,遛完阿大回到家,阮傾城發現自己來了月經。
她通過微信將消息告訴君修臣後,就去洗澡了。
阮傾城有些宮寒,來月經的時候小腹總冰涼涼的。
她穿著牛奶絨睡衣去樓下給自己煮杯紅糖薑茶,快要關火的時候,君修臣走進了廚房。
「在做什麼?」君修臣的嗓音在她頭上方響起。
「煮紅糖薑茶。」
阮傾城煮得有些多了,剛好今天又在降溫,夜裡更冷了,她仰頭問君修臣:「九哥,你要不要喝點兒?」
「喝一點。」
阮傾城給君修臣盛了半碗。
君修臣嘗了一口,皺眉說:「紅糖放多了。」
他端著碗看了眼阮傾城,驀地問了句:「量多嗎?」
「啊?」阮傾城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