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城倒也不在意這些,她去廚房給阿大配餐,淑嬸正拿著鉗子將蟹黃月餅放到盤子裡擺盤。
淑嬸悄悄告訴阮傾城,「聽說先生的母親生前最愛的食物就是蟹黃,每年秋季,老先生都會從世界各地找來最頂級美味的螃蟹。那位夫人去世後,老宅那邊都沒人吃螃蟹了。」
聞言,阮傾城說,「君老先生對先生的母親,真是一往情深。」
「是啊。」
可阮傾城卻覺得君修臣與君家老宅那邊的關係並不親切,那個叫做青竹的老人家,今天顯然是特意來請君修臣回老宅過節的。
意識到自己正在窺探金主的隱私,阮傾城趕緊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太好奇了。
她可不要做被好奇害死的貓。
老宅那邊的糕點師技藝高超,這次一共送來了五隻蟹黃月餅,每一隻都做得精緻可口,皮兒特別薄,擺在玉白盤子裡能都隱隱看到裡面的蟹黃膏。
淑嬸將月餅端上餐桌,笑眯眯地說:「先生,這蟹黃月餅聞著就香,你嘗嘗看。」
君修臣瞥了眼盤子裡的月餅,眼神冷冽如冰,他說:「丟了吧。」
淑嬸表情微變,意識到君修臣說的是真的,她雖然覺得可惜,卻也只能照做。
淑嬸剛要將月餅倒進垃圾桶,就被阮傾城伸手攔住了。
君修臣餘光注意到這一幕,默不作聲地朝她望過來,眼神表情都不算好看,餐廳氣氛沉鬱得像是要下暴雨。
淑嬸剛想提醒阮傾城不要做讓君修臣不開心的事,就聽到阮傾城說:「九哥,我下午要去特殊兒童學校做義工,這些月餅,我可不可以帶去學校給他們吃?」
淑嬸屏息,卻聽見君修臣可有可無地說:「隨你便。」
「謝謝九哥。」阮傾城接過淑嬸手裡的盤子,將月餅裝入袋中密封,拿到了客廳茶几上。
君修臣這才注意到客廳茶几上堆放著一些文具用品,他問阮傾城:「那是什麼?」
「下午要送給孩子們的文具用品。」阮傾城給每個班級都準備了一套文具用品,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只是個心意。
聞言,君修臣放下餐勺,擦了擦嘴,便起身來到沙發上坐下。
他隨手拿起一個文具套盒,看了看,才說,「你說的那個特殊學校,是什麼情況?」
見君修臣對這事提起興趣,阮傾城耐心地解釋道:「我學繪畫的,因為個人經歷,很多地方都不願用我跟我的作品,我便想著先接一些義工活,說不定也能積攢一些口碑。」
她坐過牢,這樣的經歷不好求職。
特殊學校窮的叮噹響,他們可不在乎阮傾城坐沒坐過牢。有免費美術生幫學校畫畫,他們開心著呢。
聽阮傾城提到求職的事,君修臣沒有表態,只說,「好好畫吧。」
他將文具盒放回去,起身上樓,走時又說:「如果學校有困難,可以讓他們的院長向滄州集團申請公益助力。我們公司設有一個公益項目,每年都會抽出集團淨收益的千分之一做慈善事業。」
滄州集團富的流油,他們集團淨收益的千分之一,那可是一筆多得驚人的數值。
阮傾城心裡一喜,趕緊應道,「好的,我會跟院長說這事。」
*
阮傾城趕在九點半抵達療養院,她先將從扶雲宮帶來的月餅拿去送給程素梅的看護和醫生,這才去病房找程素梅。
程素梅情緒鎮定了許多,已經能認出阮傾城了。但她的記憶仍然混亂,上一秒還在關心阮傾城的監獄生活,下一秒就又開始罵阮正剛出軌的那些破事。
阮傾城很淡定,不管程素梅說什麼做什麼她都能配合她。
見程素梅沒有攻擊傾向,阮傾城便帶著她去食堂大廳,和其他病友們一起體驗親手做月餅的樂趣。
程素梅瞧見阮傾城往月餅裡面塞五仁碎,她眼疾手快地將那個月餅丟進垃圾桶,一臉嚴肅地告訴阮傾城:「傾城,你忘了你對核桃過敏了?咱們不做五仁餡的。」
阮傾城腦子裡『嗡』了下,她什麼時候對核桃過敏了?阮傾城懷疑程素梅的記憶又出現了混亂,錯將她記成了某位不能吃核桃的故人了。
療養院的午餐種類很豐富,阮傾城跟程素梅吃到了豐盛的午餐,也嘗到了她們自己動手做的月餅。
吃完飯,阮傾城陪程素梅回房下五子棋。程素梅五子棋玩得很爛,總偷偷換阮傾城的棋,阮傾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能寵著程素梅。
下了兩盤,就到了午睡時間。
「媽,你去床上睡覺吧,我來收拾棋子。」阮傾城將程素梅趕去床上躺在,坐在棋盤邊收拾五子棋。
程素梅望著阮傾城忙碌的身影,思緒逐漸恢復清醒,她看著女兒臉上那道扭曲的疤痕,沒忍住落下淚來。
聽到母親哭泣,阮傾城心裡一緊,趕緊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程素梅的手,「媽,你哭什麼?」
程素梅哀嘆道,「我們傾城長得多漂亮啊,什麼樣的人都配得上,可...」
一想到現在家裡這情況,程素梅更是心如刀絞。「你現在沒了爸爸,媽又是個神經病,家裡還破產了,你的臉被人害成了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嫁人?傾城,是我們拖累了你啊!」
阮傾城最怕程素梅哭了,她一哭,她就手足無措。
為了讓程素梅安心,阮傾城只能撒謊,她說:「媽,你別擔心了,我不會嫁不出去的。有個各方面都不錯的男人,正在猛烈地追求我。」
「真的嗎?」程素梅頓時來了興趣,她反握住阮傾城的雙手,好奇地追問道,「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能不能跟媽媽說說?」
阮傾城照著君修臣的情況,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長得可高可帥,也可有本事了。才29歲,就自己開了一個跨國大公司,住五層樓的大別墅,上下班都有車隊接送。」
「不僅如此,他對我還是真愛,五年前就暗戀我了,那時候就跟我表白過。他對我情根深種,我坐牢他都沒有移情別戀,我出獄當天,他還親自開車去接我了。」
等阮傾城說完,才發現程素梅的表情與她想像的不太一樣。母親的反應不像是受到安慰的樣子,倒像是...更加憂心忡忡了。
「媽?」阮傾城問她,「難道你對這種條件的女婿不滿意?」
程素梅表情擔憂地拍了拍阮傾城的手背,她說:「抽個空,你也陪我一起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你說的這種條件的女婿,我做夢都不敢想。」
阮傾城:「...」
好在程素梅很快就累了,說了會兒邏輯混亂的胡話就睡了。
看著程素梅睡著,阮傾城又開車去了特殊兒童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