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面前五官深邃的男人。
一直困擾沈翩枝的親近感,再次浮現了出來。
這種感覺,像是基因里天生帶著的。
讓她根本沒辦法忽略。
沈翩枝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重新理智下來:「我跟你們,似乎沒什麼好聊的,至於談話,等沈家人的供詞全部錄完之後,我相信,我們會有再次交談的機會的。」
沈翩枝的話說的很清楚。
她不打算放過這次綁架沈家的幕後主使。
她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綁架沈家的人,跟蔣家有關。
只是現在還沒有充足的證據,否則,她會毫不猶豫地用法律武器,將他們全部帶走。
說完。
她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賀厲存:「我們走。」
這次。
蔣封行沒有再次上前。
他平靜地盯著沈翩枝跟賀厲存一起離開的背影,聲音不高不低開口:「沈小姐,等你跟沈平川做完親緣鑑定,我想,你會有興趣跟我談一談的。」
他這句話,落到沈翩枝的耳中。
讓她腳步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她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再停頓了一秒鐘後,沈翩枝的腳步再次平穩地跨了出去。
賀厲存的目光涼涼朝著蔣封行兩人掃了一眼,然後又收回了。
隨著沈翩枝跟賀厲存上車離開。
碼頭上的人員也都漸漸疏散了。
碼頭的水泥路面上。
蔣封行望著沈翩枝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氣,眼神晦暗不明。
蔣行舟道:「哥,何必這麼麻煩,我們直接把鑑定報告拿給小妹看,不就行了。」
「你覺得,我們直接把鑑定報告給她,她就會認我們麼。」蔣封行眼底神色深沉:「給小妹一點時間,我相信,以她的聰明,很快就能猜到跟我們的關係。」
「到時,再讓她慢慢接受吧。」
蔣封行的心裡也沒底。
小寒不願意跟他們相認。
至於小妹......他也不敢保證,小妹就願意跟他們相認。
想在一周的時間內,得到小妹的認可,很難。
想起跟老爺子的賭約。
蔣封行頭疼道:「今天你如果沒其他事,抽空跟我去選一下海城的房子,一周後,老爺子估計會過來住。」
蔣行舟默了默:「......所以,你跟老爺子打賭一周後帶小妹去歐洲的事,是故意拖延時間麼。」
蔣封行抬頭看了他一眼,默認了。
......
沈翩枝乘坐的車,平穩朝著公館區域的方向而去。
今天。
沈家的人,她已經見了。
確定沈平川沒事,她也可以跟奶奶交差了。
至於救治沈家人,沈翩枝並沒興趣。
有醫院的人,足夠了。
不過。
蔣封行剛才的話,卻一遍遍在沈翩枝的腦海中響起。
對方讓她跟沈平川做親緣鑑定。
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在想什麼。」賀厲存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沈翩枝回過神,眼神閃了閃:「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怎麼跟奶奶提起這件事。」
人已經徹底廢了,就算沈平川的腳筋手筋可以接好,他這輩子也只能是一個殘疾人了。
賀厲存接話:「奶奶早晚都要知道,就算你現在不提,等開庭的時間,也瞞不住。」
沈翩枝沒說話。
她知道,賀厲存說的都是事實。
安靜中。
賀厲存又說:「我相信奶奶是明事理的,這件事跟你無關,她老人家不會責怪你的。」
沈翩枝好笑盯著賀厲存:「這聲奶奶,你叫的還真順口,一點都不害臊麼。」
「為什麼要害臊,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賀厲存臉不紅心不跳,手掌悄悄攔住沈翩枝的軟腰,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捏了捏:「你也是我的。」
車廂與前排的駕駛座,並沒有隔音板。
因此。
賀厲存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清晰落在開車的趙凌飛耳中。
趙凌飛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手掌一抖,車子也跟著他的動作猛地頓了一下。
賀厲存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趙凌飛趕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一樣,認真開車了。
沈翩枝的臉頰微紅,報復地朝著賀厲存的腰間擰了一把。
本意是想懲罰他亂說話。
沒想到,賀厲存非但不疼,還新奇地朝著她看了過來,語氣曖昧輕佻:「你剛才,摸我哪?」
這句話,不知道的人,很容易浮想聯翩。
果然。
前排開車的趙凌飛,一個激靈,馬上就將車載音量調到了最大聲,還貼心地將連接車廂與駕駛座的隔音板降了下來。
這次。
後車廂內的空間,徹底封閉了下來。
沈翩枝紅著臉,感覺全身燙的已經要冒煙了。
她一動不動,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賀厲存忽然湊近上來,唇角幾乎貼著沈翩枝的耳根:「想不想在車上試試。」
「賀厲存,你不要亂來。」沈翩枝紅著臉,已經退到了角落:「有人。」
最後一個字才剛落下。
兩片炙熱就交織上來。
沈翩枝慌亂中想要推開男人,手掌卻摸到了滾燙。
她是醫生。
當然比普通女孩子更加了解這是什麼。
手掌被燙一般,閃電收回,她臉頰已經紅地幾乎要滴出鮮血了。
沈翩枝掙扎著想要推開男人的胸口。
一個更加炙熱的吻,緊密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貪戀吸吮。
她只覺得大腦一團混亂。
有個聲音如同魅魔一般,牽著她,讓她想要朝著更隱秘處探索。
同時。
她又感覺自己像是一葉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隨時都會被狂風暴雨打翻。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男人才放過她。
朱唇微微張合,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她只覺得,兩片嘴唇痛得厲害。
像是被東西蟄過一樣疼。
看她被折磨的樣子,賀厲存似乎也有些過意不去,咳嗽一聲:「沒想到你的唇這麼嫩,要不,你咬回來?」
「媽咪!」
車窗外。
是小年的聲音。
沈翩枝這才察覺,車子已經停在公館門口了。
在她思忖的瞬間。
小年已經將車門打開了:「媽咪,我還以為你不要小年了,這麼早,你去哪了。」
小丫頭紅著眼眶,可憐巴巴摟住沈翩枝的腿。
她有個習慣,她要醒來就看到媽咪在家才能放心。
今天一早醒來後,她沒有看到媽咪,也沒有看到爹地。
問公館的傭人,也沒人知道他們去哪了。
小年真的很急。
她擔心媽咪也被壞人抓走了。
此刻,小丫頭緊緊摟住沈翩枝的腿,說什麼都不肯放開了。
沈翩枝咳嗽一聲:「我這不是回來了。」
「媽咪,那你保證,以後都不會悄悄離開年年。」小年眼眶還是紅的,她抬起小肉臉,要跟沈翩枝拉鉤。
「我們拉鉤,還要印章那種!」
「好,拉鉤。」
「咦,媽咪,你今天怎麼有點不一樣?」沈小年忘記了傷心,她緊盯著沈翩枝的嘴唇:「媽咪,你早上出門去豐唇啦?你的嘴巴怎麼這麼腫呀?」
沈翩枝心虛抿唇,沒說話。
賀厲存低低笑著,替她回覆:「嗯,以後我每天都會幫你媽咪『豐唇』。」
他故意將『豐唇』兩個字的音調拉長,目光揶揄。
沈翩枝裝作沒有聽到賀厲存的話,故作鎮定抱著女兒下車。
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萬花公館的方向過去了。
賀厲存盯著她的背影,眼底帶笑。
萬花公館已經收拾好了。
燒壞的廚房,也全部清理完畢。
沈翩枝將老夫人也重新接了回來。
她則是回到自己房間,重新換了一套衣服。
緊接著。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沈平川割腕自殺了。
因為醫院發現的時間太晚,人很可能挺不住了。
掛斷電話,
沈翩枝吐出一口氣。
看來。
今天不想跟老夫人提起這件事,也得提了。
如果沈平川真的不行了,她很可能會導致老夫人錯過跟沈平川的見面。
沈翩枝表情複雜,剛準備去老夫人的房間。
門口。
沈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了。
老夫人淚流滿面望著她:「翩枝,你爹他……是不是不行了……」
沈翩枝沉默了兩秒鐘,才開口:「奶奶,我會全力救他的,他不會有事。」
半小時後。
沈翩枝的身影,已經通過醫院審核,出現在了搶救室。
好在沈平川的血型是大眾血型,醫院的血庫很充裕,並不需要擔心血液不夠。
在沈翩枝突然出現在搶救室後。
原本的主刀醫生皺著眉,有些不悅:「你是哪個科室的?沒人告訴你,手術開始後時,不允許臨時換醫生麼。」
沈翩枝頭也不抬:「我要七號手術刀,還有十三號線。」
主刀醫生更加憤怒了。
這個年輕女人,是把他當做小助理了麼。
就在他準備發怒時。
搶救室內,有人認出你沈翩枝:「你們有沒有覺得她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沈教授!她是那位研究出基因藥的沈教授?!」
這句話一出。
整個科室之中都安靜下來。
就連剛才還滿臉憤怒的主刀醫生,更是表情錯愕無比。
這兩天時間。
沈教授這個稱呼,已經徹底成為了醫學界的神話!
沒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基因藥意味著什麼。
在搶救室內安靜下來之後。
沈翩枝的聲音再次開口了:「我要7號手術刀,還有13號線,可以準備了麼。」
她的聲音已經隱隱帶上了怒意。
搶救室內,剛才還對沈翩枝不滿的醫護人員,此刻已經開始搶著給沈翩枝打下手了。
因為。
在他們面前的年輕女人,可是整個醫學界甚至科研界,都為之瘋狂的女人!
能夠給她打下手,絕對是一等一的榮譽!
很快。
在沈翩枝精湛準確的操作下,幾名醫護人員已經徹底被驚艷到了。
他們沒想過,手術竟然還能做到如此行雲流水!
就連沈教授給病患縫合傷口的動作,都那麼美觀動人!
這簡直不像手術,更像藝術!
偏偏就是這種極致的視覺體驗下,原本已經幾乎不可能搶救回來的沈平川,已經緩慢開始恢復了心跳!
在心電儀上再次出現跳動時。
手術室里的幾名醫護人員已經徹底被震撼在了現場。
這種藝術跟技術完美融合的手術。
哪怕是他們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導師們給他們看的最優秀的手術案例,都沒有今天看到的這麼震撼人心!
此時此刻。
這幾名醫護人員,再次看向沈翩枝的時候,已經由崇拜幾乎轉變成了狂熱。
親眼見證神話締造,恐怕沒有誰會能保證鎮定了。
對於周圍的目光,沈翩枝似乎並沒察覺。
在確定沈平川各項身體機能已經開始恢復,她才抬頭,盯著幾名醫護人員:「可以送他去普通病房了。」
丟下這句話。
沈翩枝沒有過多停留,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
在她的身影消失後。
原地。
這群醫護人員才從剛才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皆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震驚。
剛才。
他們看到的手術,如果流傳出去,絕對會給那批在校的醫學生帶來極大的視覺震感。
恐怕。
就連一些在職的老牌醫生,也會在這種幾乎如同醫術一般的手術之下,羞愧無比。
這,才能稱得上是一場完美的手術!
尤其剛才那名對沈翩枝曾開口呵斥過的主導醫生,此刻更是滿臉羞愧。
比起沈教授的操作。
他簡直更像是屠夫。
在短暫的震驚之後。
幾名醫護人員終於想起自己的任務,在給沈平川做了基礎檢查之後,確定他已經沒問題,才將人送出搶救室。
搶救室外。
沈翩枝從手術室出來時,一直緊張地沒有坐下過的沈老夫人紅著眼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翩枝,他......」
知道奶奶想問什麼。
沈翩枝鬆了一口氣,回答:「奶奶放心,他暫時不會有事了。」
「翩枝,奶奶對不起你,明明知道他要殺你,卻還要你救他,翩枝,奶奶對不起你啊......」沈老夫人紅著眼眶,緊緊攥著沈翩枝的手,老淚縱橫。
望著奶奶年邁的面孔,沈翩枝嘆息一聲,給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淚光:「奶奶,這件事跟您無關,您不用替別人的錯事,跟我道歉。」
「只要您能開心,我什麼也無所謂。」
沈翩枝攬著奶奶的肩,讓她老人家坐下來:「您年紀大了,血壓又高,還是不要太過激動比較好。」
沈老夫人怎麼可能不激動,她哭著緊緊攥著沈翩枝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沈平川被醫護人員送入普通病房後。
老夫人站在病房外,久久都不肯離開。
看著她老人家落寞傷心的背影,沈翩枝輕輕嘆息了一聲。
沒有上前催促。
沈翩枝垂目,盯著手中拿到的一管血液,她眼底暗光浮動。
在奶奶回過神之前,她握緊這管血,朝著醫院的化驗科快步走去。
因為提前跟醫院打過招呼。
現在。
只要沈翩枝願意,醫院內的所有機器,她全部都可以任意使用。
這是那個特殊部門給她的權利。
這個權利,確實不錯。
化驗科。
沈翩枝盯著屏幕之中,系統已經開始化驗分析的數據。
她的心很亂。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鬼使神差拿了沈平川的血過來化驗。
僅僅是蔣封行的一句話。
就讓她位置困擾。
這不是她的風格。
可是。
盯著屏幕上正在分析的數據。
她卻是遲遲不肯離開。
腦海之中。
有個聲音告訴她,沒必要做什麼親緣鑑定。
同時。
還有個聲音告訴她,只要做完親緣鑑定,就可以給母親正名了。
沈平川對母親的污衊,也可以用證據洗清。
兩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之中無限放大,沈翩枝捂著耳朵怒吼:「不要再說了!」
化驗科的工作人員楞了一下,關心詢問:「小姐,你還好麼?」
沈翩枝沒有回答。
她盯著屏幕上的分析數據已經達到百分之86的進度條,呼吸開始逐漸急促,眼眶也開始發熱。
不!
她不想知道答案了!
紅著眼睛,她慌亂地關閉了正在分析的數據,然後將資料庫的所有信息全部刪除了。
她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就算知道答案又怎麼樣。
她的母親沒辦法醒過來告訴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
奶奶也永遠都是她唯一的親人。
沈翩枝離開化驗科的時候,她的雙眼是微微發紅的。
她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已經重新回到了沈平川病房所在的那一樓層。
這一層,入住的病人,不止沈平川。
還有沈家的其他族人。
她的腳步剛剛踏入這一層。
幾名穿著制服,負責綁架案的工作人員,就疾步朝著某個房間的方向,跑了過去:「快!有病人清醒了,立刻準備錄音!」
幾名工作人員迅速超過了沈翩枝的腳步。
對方跑步帶起的一陣風,吹動了沈翩枝耳邊的一縷碎發。
她愣愣望著已經跑遠的工作人員的背影。
他們剛才說的是,沈家的人麼?
沈翩枝眼神迅速下沉,快步跟上了。
在沈翩枝的腳步再次停下時。
走廊盡頭的病房內。
沈家的人,果然有人已經清醒了。
是沈翩枝的姑父。
一個賣水果的小商販。
記憶中,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跟這位小商販姑父見上一面。
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
隨著沈翩枝站在這間病房門口。
房間內的中年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剛想開口說的話,也全部後吞咽的回去。
中年人恐懼地搖頭後退:「沒人綁架我,是我自己去外地的,沒人綁架我,沒人綁架我!」
中年人縮在床頭,用手肘將腦袋護了起來。
好像這樣,他就會感覺到安全。
幾名負責這起綁架案的工作人員皺起眉,還想再次開口詢問,醫護人員已經上前阻止了。
「抱歉,你們不能繼續問了,這裡是醫院,請你們出去吧。」
短暫的盤查,停止了。
病房外。
沈翩枝親眼盯著幾名工作人員黯然離開。
她站在病房門口的方向,表情已經變了。
剛才。
她如果沒看錯。
她的這位姑父,好像是看到她出現之後,才忽然改口的。
沈翩枝皺眉,準備靠近房間。
在她腳步接近後。
中年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瘋了一般不顧身上的傷,朝著窗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就在他看清楚窗外的高度後。
中年人已經探出去的半個身子已經僵住了。
他的雙手死死抓住窗框邊緣,全身都在發抖了,他蒼白著臉扭頭,驚恐地盯著沈翩枝的方向,牙關都在打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求你放過我!求你放過我吧!我沒傷害過你,放過我吧!」
沈翩枝眸色一沉:「你還記得我是誰麼。」
她不能確定,中年人現在的精神是否正常。
聽到她的聲音,
中年人的恐懼更加強烈了,因為太過緊張,他身體劇烈的顫抖直接將窗戶整個從窗框上卸了下來。
他的身體也因為用力過猛,朝著窗外摔了下去。
這幾乎就在一瞬之間。
沈翩枝根本就來不及上前救人。
等她再次回過神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間病房出來的。
她只知道,記憶力,她的那位姑父,在危機關頭被病房裡的護工拉住了腳,救了回來。
走廊里的風一吹。
沈翩枝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是涼的。
她茫然抬頭。
剛才。
他看到她之後,為什麼會表現的如此驚恐?
她想不通原因。
「翩枝,我們走吧。」老夫人的聲音,從走廊傳了過來。
她老人家剛剛哭過,眼睛還是紅腫的。
沈翩枝已經沒心思去想太多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風一吹,就軟了。
搖搖欲墜的靠在牆上,才得到片刻喘息。
老夫人著急上前:「翩枝,你怎麼了?」
沈翩枝勉強搖頭:「我沒事。」
老夫人的手已經覆在了她的額頭上:「翩枝,你的額頭怎麼這麼燙,你發燒了。」
「你從小身體就弱,這幾天肯定是累著了。」
老夫人急急忙忙攙扶著她坐下來。
沈翩枝卻滿眼迷茫。
她望著老夫人:「奶奶,如果我不是沈家的孫女,您還會認我嗎。」
沈老夫人一僵,剛剛哭腫過的眼睛裡,又有眼淚涌了上來,她握著沈翩枝的手,一遍一遍:「你永遠都是奶奶的好孫女,永遠都是......」
下午帶老夫人重新回到公館。
沈翩枝就倒下了。
這幾天太過匆忙,今天一早吹了吹海風,就倒下了。
夢裡,她看到沈家的人,像是躲瘟神一樣恐懼她。
明明當年,是他們傷害的她。
現在。
卻好像是她傷害了這些人一般。
面對這些人的恐懼,沈翩枝心下只有冷笑。
可緊接著。
她的視線中,奶奶也出現了。
不知道沈家的人跟奶奶說了什麼,奶奶無比失望地看著她;「你再也不是我的孫女了,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奶奶......」沈翩枝鼻尖發酸:「我不走,您說過,我永遠都是您的孫女......」
「奶奶......」
視線中,奶奶的身影越來越遠,不論她怎麼追都追不上了。
沈翩枝猛地驚醒過來。
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還好只是一場夢。
夢醒了。
床邊是圍著她的三個寶貝。
「媽咪,你終於醒啦。」小年圍在床頭,抱著一隻藥碗,眼巴巴望著她,看到她醒過來,小傢伙很興奮,馬上將早就已經熬好的藥端上前:「媽咪你該喝藥啦!年年餵你喝!」
「翩枝,你好點沒有?」老夫人也圍在了沈翩枝的床前,她老人家滿臉擔憂:「你餓不餓?奶奶給你熬了白粥,現在就給你端過來吃。」
「不用。」沈翩枝下意識握住老夫人的手,她愣愣望著老夫人,因為發燒,她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奶奶,您能不能在這裡陪陪我,我不餓。」
夢裡的畫面,還在她的眼前。
好像下一秒,老夫人就會離開一樣。
沈翩枝握著老夫人的手,不肯鬆開。
沈老夫人笑起來:「好,那我就陪著我的寶貝孫女再坐一會,奶奶不走。」
小寒板著小臉,嚴肅上前:「媽咪,你該喝藥了。」
「對呀對呀,媽咪,藥的溫度剛剛好哦,你快點喝吧。」小年也開口催促:「年年給你拿吸管!」
被兒女們圍著,沈翩枝的心裡有暖意流過。
還好那只是一場夢。
喝過藥。
沈翩枝就躺下休息了。
她望著陪在身邊的奶奶,好像自己還在小時候一樣。
沈老夫人也望著她,回憶著從前的事,笑呵呵說:「以前放假,每次你都要來我這裡住,暖暖不喜歡我的老房子,只有你不嫌棄。」
「還記得你念小學的時候,才那麼一點大,轉眼,就成大姑娘了。」
聽到老夫人提到暖暖。
沈翩枝想起了她那個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她也在這次找回來的人員名單上。
她沒跟奶奶提起,沈暖暖被找回來時,已經懷孕了。
她懷孕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應該是失蹤之前就懷上的孩子。
按照時間計算,應該是跟錢盛那次的案子有關。
沈翩枝垂著眼皮,沒有接奶奶的話。
老夫人說著說著,眼眶就又紅了。
她不再說話。
沈翩枝也不再提問。
她知道,老夫人又想起傷心的事情了。
三個孩子們還守在一旁。
小年不清楚老夫人為什麼難過,她只是遞上手帕給太奶奶擦眼淚。
小寒岔開話題:「太奶奶,您的休息時間到了,我扶您回樓上休息,這裡有我照顧媽咪就好。」
萬花公館內,設有私人電梯的,老夫人上樓很方便。
加上,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更需要安靜,樓上的房間也更適合她老人家休息。
老夫人點點頭,臉上勉強帶著笑容,由小寒攙扶著出去了。
老夫人剛走。
後腳賀厲存匆忙的身影就出現了。
他似乎是跑上來的。
他出現的時候,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呼吸也略有些急促。
在看到沈翩枝躺在床上的身影后,他沉著臉,走近;「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賀厲存沒有廢話。
直接就把她橫抱了起來。
在男人懷裡,沈翩枝又嗅到了那股好聞的冷香。
她看了一眼還在房間的兩個孩子,臉頰微紅,她分不清是因為發燒還是別的原因,臉頰有些燙:「不用去醫院,我就是醫生,快放我下來。」
小年捂著嘴巴,生怕自己笑出聲打擾到爹地跟媽咪。
小天則是很懂眼色地迅速拉著小年出去了。
他還很貼心的關上了門。
房間裡。
只剩下賀厲存跟沈翩枝兩人。
賀厲存乖乖將她放下了,貼上前,用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試溫。
他臉色不太好:「你還在發燒。」
「嗯,我只要著涼,很容易發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沈翩枝像是已經習慣了。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弱,用藥調理也沒太大作用。
有時候,她如果一個月下來沒發燒,她反而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出問題了。
她好奇盯著還在急促呼吸的賀厲存:「只是發燒而已,你下次可以不用這麼著急跑上來看我,死不了。」
她最後一個字剛落下,兩片炙熱的唇瓣就貼了上來。
沈翩枝睜大眼睛,用手推他。
賀厲存捉住她的兩隻手,唇瓣離開了一點:「以後不准再亂說話了,知道麼。」
沈翩枝皺眉,她亂說什麼了?
她發覺,這男人,越來越放肆了。
動不動就要接吻。
她的嘴巴還在腫著,很痛!
加上還在發燒,痛感幾乎無限放大了十幾倍。
沈翩枝虛弱地掙扎著,她並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傭人換上了一套舒服的絲質睡衣。
她這一掙扎,剛好一根肩帶落了下來。
一片沒有人踏足過的雪白,毫無遮攔地出現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