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厲存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如果不是沈翩枝在這裡，他已經動手了。
沈翩枝輕輕拉了一下賀厲存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跟蔣行舟求置氣。
然後將話題接了過來：「蔣行舟，是你把沈家人帶走了，對麼。」
病房之中氣氛瞬間比剛才更加緊張。
蔣行舟還是笑盈盈地：「沈教授，原來你不是尋求幫忙的，而是過來審我的。」
「不只是，你問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什麼沈家的人。」
空氣一時間變得僵持。
沈翩枝在盯了蔣行舟片刻後，卻忽然改口了：「是麼，看樣子，是我打擾了。」
「既然蔣先生並不知道沈家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告辭。」
腳步沒有停留。
沈翩枝扭頭就走。
原地。
賀厲存在停頓了一秒鐘之後，也準備跟上。
蔣行舟不痛不癢的諷刺忽然就飄了過來：「賀厲存，如果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好，還是把她讓給別人比較好。」
「沈小姐，我很喜歡。」
賀厲存的腳步頓住了，他側過臉，冷冷盯著蔣行舟：「離她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嘖，好大的口氣。」蔣行舟笑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該讓那群殺手接近她。」
「賀厲存，這次她沒受傷，你應該慶幸。」
「希望沒有下次。」
話落，蔣行舟收斂起臉上的笑：「送客。」
卡爾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賀先生，請。」
賀厲存深深看了蔣行舟一眼：「沈家人的失蹤，最好跟你沒關係。」
意味深長地丟下這句話。
賀厲存離開了。
病房之中。
重新安靜下來。
蔣行舟的臉色變得陰沉。
他不明白。
沈老夫人已經放了，小妹為什麼還要徹查這件事。
而且，還查到了他的頭上。
蔣行舟終於開始有點危機感了。
他動作利落地下床，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
然後，給二哥蔣千均打了電話。
AO洲。
某個封閉的島嶼之上。
蔣千均盯著那幾個苟延殘喘的沈家人，似乎還沒盡興。
陰森的牢獄之中。
他的手機鈴聲顯得有些突兀。
蔣千均瞥了一眼屏幕，然後，狹長上揚的鳳目瞥了一眼一旁的下屬：「在這裡盯著，我去接個電話。」
蔣千均的皮靴踏在精鋼打造的地面之上，發出踏踏的響聲。
他叼著半支煙，將電話接通了：「又有什麼事？」
「二哥，小妹找到我這裡了。」
蔣行舟深呼吸了一下。
他還是低估了小妹的能力：「二哥，沈家人還活著麼？想辦法都放了吧。」
蔣千均的腳步停下了，他眯著眼，回頭瞥了一眼昏暗的鐵牢：「找到就找到，終究我們才是小妹的親人。」
蔣千均的意思是，他並不認為，小妹會為了幾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傢伙，跟他決裂。
何況。
他已將沈老太太放了。
至於沈家這些雜碎。
他們欺負過小妹。
誰也別想活。
蔣千均叼著煙，深吸了一口，然後吞吐出一個煙圈：「我聽說，那個賀厲存，今天把那群傢伙全都辦了。」
「嗯。」蔣行舟的語氣低沉了不少：「二哥，你確定不放人麼。」
「怎麼？聽不懂？」蔣千均有些不耐煩，皺眉：「我不喜歡廢話，你如果再給這些雜碎求情，別怪我跟你翻臉。」
蔣行舟：「......」
夏國。
醫院外。
沈翩枝的身影已經順利從醫院離開了。
她身後跟著的，還有賀厲存。
在她上車後。
賀厲存也上了車，動作利落地系好安全帶，側臉盯著駕駛座上的沈翩枝：「你在懷疑蔣行舟？」
「我調查過了，他沒有動機綁架沈家人。」
賀厲存語氣平靜。
說的也確實是他調查到的事實。
從始至終，蔣行舟都跟沈家沒有任何瓜葛，他更加沒有參與到那些暗殺沈翩枝的傢伙中來。
沈翩枝沒解釋，直接將一段音頻拿了出來。
裡面。
是一個偷拍角度的視頻。
除了沈平川躺在地上的身影之外，還能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在播放完這十幾秒的視頻記錄後。
沈翩枝又將一段錄音拿了出來。
是剛才，在病房時，蔣行舟說話的聲音。
隨著這兩段音頻播放，賀厲存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這兩個聲音，的確都是蔣行舟的。」
「你哪來的視頻？」
沈翩枝悶悶出聲：「是蔣行舟身邊的人，發給我。」
如果她願意，她剛才完全可以當著蔣行舟的面，將那個內鬼抓出來，當面質問蔣行舟。
可她答應過奶奶，要找回沈平川。
她暫時還不想將沈平川徹底置於死地。
如果她剛才真的質問。
很大概率，蔣行舟會直接把沈平川滅口。
那他就真的一線生機都沒了。
沈翩枝忽然抬頭，盯著賀厲存：「歐洲那邊，你有沒有人？」
「你認為，蔣行舟把沈家人，已經送出境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沈翩枝：「那天，找到奶奶之後，我就沒有在關注過沈家的事，以蔣家的勢力，他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帶沈家人出境。」
「對麼？」
既然，在她都已經隱藏過自己的痕跡的情況下。
蔣行舟都能找到她的下落。
那麼。
沈翩枝完全可以認定，蔣行舟背後的勢力，也同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將沈家人帶走。
賀厲存只是略微沉吟，便點頭：「嗯，歐洲這邊，我確實有點人脈。」
有蔣封行的身份在。
說實話。
想要調查蔣家人在歐洲的行蹤，還是有一點點難度的。
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賀厲存說下去：「這樣吧，歐洲這邊，暫時交給我，我盡力。」
對於沈家人。
賀厲存也不喜歡。
對他來說，沈家人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既然沈翩枝要找人。
那他自然還是要幫一下的。
畢竟，這是他的未來夫人。
賀厲存語氣忽然就變得曖昧，湊近沈翩枝：「我幫你這麼大忙，你打算獎勵我什麼？」
「獎勵你不許靠我這麼近。」
賀厲存：「？」
沈翩枝眼底閃過笑意：「等你調查到沈家的消息再說吧，如果你要錢，你想要多少，都行。」
「你也知道，我現在有錢了。」
「哦對了，你的產業，明天如果有時間，我叫個律師過來辦理一下手續，這次，夠手續費了。」
賀厲存不高興了，眸色幽暗：「沈教授真是薄情，拿走我的初夜，提上褲子就不認帳了。」
「你就一點沒打算對我負責麼。」
沈翩枝沉默了一下。
確實是她對不起賀厲存在先。
她猶豫了一下：「那你說個數字吧，我可以給你補償。」
「算了，不逗你了。」賀厲存不太高興，往車座里一靠，閉上雙目：「開車吧。」
沈翩枝的車技很穩當。
夜晚的路面已經不像白天那樣堵，回程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賀厲存的呼吸就變得均勻下來。
他睡著了。
車子停在公館門口時。
沈翩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緊接著。
她的手腕就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握住了。
賀厲存那雙禁閉的眼睛也忽然睜開。
這雙眼睛冷厲深沉，不像她平時認識的賀厲存。
在看清楚是沈翩枝之後。
賀厲存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捏了捏眉心：「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叫我。」
「剛到。」沈翩枝盯著他憔悴的側臉：「你最近都沒好好休息，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見。」
不等賀厲存說話。
沈翩枝就已經腳步輕快地下車，關上了車門。
車上。
賀厲存慢悠悠下車，盯著她消失在萬花公館的背影，聲音低而溫和：「明天見，沈小姐。」
次日一早。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
一架私人飛機，已經停在了海城國際機場。
這架私人飛機，是從歐洲過來的。
機場。
蔣行舟已經在機場等候多時了，眯著眼睛，迎著太陽的光芒，看向飛機走下來的人影：「大哥。」
「小妹的住所在哪，帶我過去吧。」
蔣封行的聲音帶著隱隱激動：「讓小妹流落在外這麼多年，也該接她回家了。」
車上。
蔣行舟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單籠統地講述了一遍。
在聽到小妹已經調查到蔣行舟頭上時，蔣封行眉頭一皺，直接撥通了老二蔣千均的電話。
「大哥？」
電話里，蔣千均不以為意：「聽說你已經動身去夏國了，幫我跟小妹帶個好。」
「把沈家人放了吧。」
蔣封行沒理會蔣千均的話，語氣不容置喙：「小妹已經查到小舟的頭上了，我想，小妹應該是已經掌握的證據，我不想在跟小妹相認之前，把關係鬧得太僵。」
電話里。
蔣千均默了兩秒鐘，乾脆利落的拒絕了：「沈家的雜碎，我不會放的，小妹要恨，就恨我一個，這件事跟你們沒關係。」
「我說，放了沈家人。」
蔣封行的語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他很少會對自己的弟弟用這種語氣。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會。
蔣千均似乎也知道大哥已經不悅了，再略沉吟了一會，極不情願地開口：「你給我一個放過這群雜碎的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希望跟小妹相認之前，把關係鬧僵。」蔣封行語氣低沉：「我們跟小妹二十多年沒有見面，或許，我們的處理辦法，並不是小妹想要見到的，這兩天，在沈家人身上，該撒的氣，你也撒了，該放人了。」
蔣千均：「......知道了，真是麻煩。」
掛斷電話。
蔣封行鬆了一口氣。
二弟最聽他的話。
他知道，只要千均答應過的事，一定會辦到。
他並不擔心蔣千均會出爾反爾。
冷靜下來，蔣封行又皺起眉。
現在，他反而更加擔心，小妹這邊如果知道他們的關係，會怎麼樣。
她會同意回到蔣家嗎。
蔣封行沉吟了片刻，開口：「小舟，你說，小寒那孩子，似乎已經知道蔣家跟小妹之間的關係了，對麼。」
「嗯，我想應該是的。」
蔣行舟眼底閃過一抹奇異之色，撫摸著盤踞在他腿上的緬因貓，回憶著這兩天，沈小寒那孩子的各種反常行為。
如果。
沈小寒真的已經知道蔣家跟沈翩枝的關係。
那事情，可真就變得有趣了。
蔣行舟嘴角忽然微微彎起，輕笑道：「小寒這孩子，很聰明。」
「確實聰明。」蔣封行點頭，然後將一份有關沈小寒出生之後的所有獲獎信息，拿給蔣行舟看：「小寒兩歲時就已經拿到了各種語種的考級證書，三歲時憑藉他個人創造的化學公式，拿到了國際頂級獎項。
同年，小寒還參加了國際頂尖水平的物理大賽，數學大賽，均獲冠軍，同年順便拿下了一張行醫資格證。」
「而且，這些都是小寒瞞著我們小妹，偷偷參加的比賽。」
「恐怕，連小妹都不知道小寒拿了這麼多國際獎項。」
而且。
這些還是小寒在去年就已經完成的成就。
今年，不知道小寒又成長了多少。
哪怕是蔣封行這種級別的大佬，在拿到沈小寒的這些資料時，都不禁驚訝了一下。
小寒，絕對不僅僅只是優秀。
這孩子，絕對是萬里無一的天才。
蔣封行眼底浮現一抹驕傲之色，微微一笑：「不愧是我們蔣家的血脈，他繼承了我們蔣家所有人的優點，而且，比我們更加優秀。」
蔣行舟盯著那張列印紙上的內容。
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才錯愕抬頭：「大哥，你確定沒搞錯麼？小寒今年才幾歲啊......他到底怎麼長得這麼腦袋？」
「不止小寒，小天跟小年，也很優秀。」蔣封行一笑，將小天跟小年的戰績，一一拿到了蔣行舟面前。
小天，兩歲時獲得全球少兒組編程大賽冠軍。
三歲，全球成人組編程大賽冠軍。
同年，還獲得全球青少年組，數學競賽滿分成績！
相比較小寒的成績，小天稍稍遜色一點。
也只是遜色一點而已。
這種成績，已經足以吊打同齡兒童，甚至可以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成年人了！
等蔣行舟再翻看到沈小年的戰績時，更加沉默了。
就連一臉天真無邪的沈小年，都拿過編程大賽的冠軍！
只不過，
沈小年拿少兒編程大賽冠軍的那一年，賀小天已經去參加成人組的編程大賽了。
兩個小傢伙剛好完美錯開了時間。
不然，他們見面的時間，應該會直接提前半年以上！
蔣行舟盯著三個孩子出色的戰績，他已經徹底鬱悶了。
因為。
他竟然是蔣家學習最拉胯的一個！
小時候比不過大哥、二哥的成績。
現在，他連三個外甥都比不過......蔣行舟沉默了一會，默默抬頭：「大哥，你覺得我現在也去學個編程之類，來得及麼？」
蔣封行認真評價：「夠嗆。」
蔣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