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寒繼續往下看。
接下去的資料中，就是有關蔣家當家人，跟蔣家夫人車禍去世後，蔣家老夫人無法接受，幾天之後撒手人寰的消息了。
還有。
二十多年前。
蔣家，曾經全球範圍內，發布天價賞金，尋找蔣家失蹤的小孫女。
看到這裡。
有關蔣家二十多年前的介紹，已經沒有更多信息了。
除了蔣家當事人，恐怕，再也沒有別人，能更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了。
沈小寒盯著文件里的資料，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計程車停下，他都沒回過神。
計程車司機，扭頭提醒：「小孩，到站了，一共五十六塊錢，你怎麼支付？」
聽到聲音，沈小寒回過神。
窗外，萬花公館已經遙遙出現在視線之中了。
掃了司機的收款碼，小寒沉著小臉，下車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上的烈日。
微風一吹，燥熱難耐。
天氣已經逐漸熱了。
二十多年前。
蔣家當家人與那位蔣家夫人，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去世的。
沈小寒盯著天空上方的太陽，忍不住想，二十多年前，他們去世的那個中午，也是這樣烈日當空麼？
不。
二十多年前，溫度應該更涼爽一點。
沒這麼熱。
沈小寒收回目光，腳步沉重地朝著萬花公館的方向回去了。
等他從後門進入萬花公館時。
沈翩枝還沒回來。
賀小天看到他的身影，馬上迎過來：「你回來了。」
「嗯。」沈小寒點點頭，表情凝重地盯著沈小年：「你郵箱裡的東西，記得刪除一下。」
小年將郵箱裡的文件轉發給沈小寒之後，她並沒有查看。
因此。
她也不知道裡面到底記錄了什麼。
現在聽到哥哥的話，沈小年無比好奇，黑溜溜的眼珠眨了眨：「哥哥，到底是什麼呀，這麼神秘？」
「這件事關係到媽咪的安全，你記著，一個字都不要跟別人透露。」沈小寒表情嚴肅，墨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妹妹：「你記住了沒？」
這是小寒第一次這麼嚴肅地跟小年說話。
小年被哥哥的表情嚇到了，她恍惚點了點頭。
一旁的賀小天，眼睛閃爍了一下，並沒有對小寒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小寒已經如此說了，他想，有些話，還是不要問，會比較好。
沉默中。
沈小寒瞥了一眼大廳的方向，壓低聲音：「媽咪還沒有回來嗎？」
小天跟小年同時點頭。
小寒鬆了一口氣，又問：「太奶奶呢？」
聽到小寒的提問。
賀小天跟沈小年這才想起來。
好像。
從吃過早餐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到太奶奶了。
海城。
醫院。
沈平川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門口，兩名穿著制服的人，在門口守著。
以防沈平川會趁機逃跑。
醫院走廊。
路過的人，時不時會朝著這間門口守著的兩名機關人員看一眼。
不過，並沒有人敢上前詢問。
病房內。
沈平川的腦袋還是被紗布包裹著。
比起之前，完全如同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的情況，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至少，他能下床了。
還能時不時砸一下門，要求出去。
只是，每一次，他的要求，全部都被拒絕了。
「你們還有沒有人權？我回我大女兒家，怎麼就私闖民宅了？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待著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沈平川瘋了似的，使勁砸著病房的門：「放我出去！我小女兒還等著我照顧，你們快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出去！！」
沈平川已經急了，朝著門口使勁踹了兩腳。
就在他已經開始用身體撞門時。
門外的兩名工作人員皺著眉，朝著他看了過了:「你不想在這裡是麼？不想在這裡住，就回你的牢房，我看，那裡更適合你。」
聽到牢房兩個字。
沈平川噤聲了。
他雙瞳驟然縮小了：「讓我坐牢？沈翩枝要讓我坐牢？！憑什麼！」
「我這麼多年供她吃喝，她竟然要讓我坐牢？！」
「她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她竟然敢讓我坐牢？！」
「我要見沈翩枝！」
「我要見沈翩枝！」
沈平川此刻更加狂躁了。
他不想坐牢。
他的女兒暖暖還等著他。
她不能坐牢！
都是沈翩枝！
都是沈翩枝那個小畜生害的！
此時此刻。
沈平川的精神幾乎瀕臨崩潰了，他衝著門外的人，怒吼：「你們最好把沈翩枝立刻給我叫過來！否則、否則我死給你們看！」
說話間。
沈平川已經朝著窗口的方向跑了過去。準備用跳樓來威脅外面的人。
門外的兩名青年輕笑了一聲，連理會沈平川的意思都沒有，笑著對話。
「我賭這傢伙不敢跳，你賭什麼？」
「這才三樓，就算跳下去又怎麼樣，頂多就是雙腿骨折。」
「哈哈，說的也是。」
兩名工作人員對話完，又重新坐了下來。
至於沈平川要怎麼鬧，他們並不關心。
房間內。
沈平川：「......」
他吞了吞口水，朝著窗口下看了一眼。
三樓，已經很高了。
光是看一眼，他就已經雙腿發軟了。
終於，沈平川已經沒辦法了，他紅著雙眼，直接朝著門口跪下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走吧，我的女兒還等著我，她精神已經失常了，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放心，你女兒，沈小姐已經讓人接走了。」門外的工作人員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沈平川的話：「你女兒跟著沈小姐的人，比跟著你強多了。」
「我女兒，被沈翩枝的人接走了？」
沈平川已經徹底傻眼了。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神色驚恐：「沈翩枝要帶暖暖去哪？沈翩枝是不是要殺了我女兒？」
「不行，我要去找暖暖，我要去找沈翩枝！」
說話間，沈平川再一次，朝著門口的方向，劇烈撞擊過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沈平川住著的這間病房，門，是特殊材質打造的鋁合金門。
他的每一次撞擊，也只是讓門稍微晃動一下而已。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影響。
「夠了！」
門外。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
沈老夫人紅著雙眼，透過狹小的玻璃門，盯著沈平川的方向：「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媽......」聽著窗外的沈老夫人，沈平川的動作停頓了，他想到什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媽，翩枝是不是也來了？您快讓她放我出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找她麻煩了！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暖暖還等著我照顧，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
「媽，翩枝這孩子最聽你的話，你跟她好好說說，她肯定願意放我一馬的，媽我求你，我求你了！」
沈平川此刻是真的慌了。
他也很清楚，故意殺人，是什麼罪。
到時候，真的定案下來，最高，可能會給他判個無期。
他才四十多歲，他還年輕，他不能坐牢啊！
沈平川抓著門把手，使勁晃動：「媽，求求你，求求你，最後幫我一次！」
門外。
沈老夫人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膝下就只有沈平川一個獨子，還有兩個女兒。
她最疼的，就是這個兒子沈平川。
可這些年。
沈平川做的一切，實在太讓她失望了。
她紅著眼，一邊流淚一邊搖頭：「平川，娘幫不了你了，你這是犯罪！就算娘原諒你，法律也不會原諒你的。」
「以後，你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個減刑。」
沈老夫人哽咽著說下去：「暖暖不用你擔心，翩枝已經給她找了最好的精神病院，你也不用擔心我，翩枝把我照顧的很好。」
「娘這次過來，是想最後看你一眼。等開庭，娘就不去了。」
沈老夫人擦著眼角的眼淚。
她也不希望事情會變成這樣。
可她的兒子，要殺她的孫女。
這次，沈平川是犯法了。
法不容情。
她真的沒辦法了。
沈老夫人哭著，蒼老的手覆蓋在玻璃窗上，她的手掌，隔著玻璃像是小時候那樣，撫摸沈平川的頭髮：「平川，你好好聽裡面領導的話，可千萬不要再胡鬧了。」
「媽，你真的不幫我嗎。」沈平川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隔著玻璃：「媽，你明明知道，沈翩枝就是個野種，她根本就不是我們沈家的血脈!你為什麼寧願要幫一個外人，都不肯幫我！」
「為什麼！」
怒吼著，沈平川狠狠砸了一下玻璃。
沈老夫人剛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翩枝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她不是我們家的血脈，可在娘的心裡，她就是我們沈家的姑娘，你為什麼一定要在意血脈呢？」
「她媽那個賤人跟別的男人生下的她這個野種！你讓我怎麼不在意？！」沈平川怒吼著，拳頭一遍又一遍砸在門上：「我就不該讓她活下來！當年她剛出世，就該弄死她！！！」
在沈平川跟沈老夫人對話之時。
走廊，負責看守的兩名工作人員默默看著，不禁對面前的老太太有些可憐。
並沒有人注意到。
在醫院走廊內。
幾名穿著黑色運動裝的男子，戴著黑色鴨舌帽，從這裡經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老夫人無比失望地看著病房內的沈平川，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病房內。
沈平川一直盯著老夫人的背影徹底消失，才怒吼著將房間內的所有能砸地全部砸了一遍。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先出軌的人，是那個婊子！為什麼讓我承受這一切！」
「沈翩枝！你這個小雜種！你會遭報應的！」
醫院外。
沈老夫人迅速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只是。
她老人家，並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跟蹤。
幾名穿著黑色運動裝，帶著鴨舌帽的青年，盯著沈老夫人的背影，然後拿出了一張照片，對比。
「是她沒錯，帶走！」
......
同一時間。
沈翩枝已經跟著賀厲存的身影，從實驗基地離開了。
重新上車。
沈翩枝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沒辦法想像賀厲存是怎麼一個晚上就能將這一切全部打點好的。
她只知道，在看到實驗基地的現場時，只有震撼。
一切的設備，都已經準備完畢。
基因藥的生產，完全用AI機器人代替普通藥廠的機械設備！
這種先進的設備，哪怕是在歐洲已經見過大場面的沈翩枝，還是感覺到了震感。
剛才。
她所見到的AI機器，幾乎已經可以實現完全零障礙跟人溝通。
甚至，她懷疑，那批機器人，已經具備了生物思考的能力。
這才是沈翩枝最為震撼的一點。
現在。
只要將基因藥的迅速代碼寫進電腦，機器人就可以完全零失誤進行操作！
完全不需要大規模的科研人員參與這次的生產。
而且，生產效率更是大幅度提高了！
在沈翩枝按奈不住內心的震驚時，她忽然扭頭，盯著賀厲存：「我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也聽過這幾年有人在研究人工智慧，而且，對方研究出的人工智慧，思維更是無限接近人類......」
「賀厲存，你背後的集團，在做這個項目麼？」
沈翩枝表情好奇。
她不是沒聽說過人工智慧的研究。
甚至可以說，這個項目，曾經也有人找過她。
只不過，她這幾年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基因工程上。
至於其他，實在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分心了。
現在，親眼見到了頂端水平的智慧機器人，沈翩枝心中波濤翻滾，敏銳地從中，嗅到了一絲危機感：「那種無限接近人類的機器人，真的已經問世了麼？」
「那些只是傳聞而已。」賀厲存搖頭：「目前，最高水平的智能AI，也只是通過巨大的資料庫，推算模擬人類的的行動軌跡而已，還達不到擁有人類思維的地步。」
聽到這句回答。
沈翩枝悄悄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有那種擁有思維的人工智慧，恐怕，她還真的會緊張一下。
賀厲存抬眉，盯著她：「怎麼，你在擔心什麼？」
「只是有點危機感而已。」沈翩枝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淡淡回答：「不過，這個項目，也不是不能研究一下。」
「你對這個項目有興趣？」賀厲存忽然笑了一下：「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介紹你去——」
話還沒說完。
沈翩枝的手機響了。
是蘇龍打來的電話。
因為沈翩枝的吩咐，蘇龍這邊，一直都是有人在盯著沈平川這邊的動靜的。
因此，沈老夫人出現在醫院的事。
蘇龍也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這件事，倒是不足以蘇龍特意打電話驚動沈翩枝。
可是，問題就出在接下去發生的事情上。
在蘇龍急速的聲音說完。
沈翩枝的臉色巨變：「你說，我奶奶在醫院門口，被人帶走了？」
電話那頭，還能依稀聽到蘇龍的聲音：「老大，不止你奶奶，好像有關沈家的所有人，都蒸發一樣不見了......消失的人，還有被看管起來的沈平川。」
「老大，是不是沈家得罪什麼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