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賀厲存平靜回應，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情緒：「那我們一道走吧。」
瞥了一眼在賀霆修懷裡的小天，賀厲存伸手，準備將兒子抱回來。
賀霆修往後退了一步，繞開賀厲存的手臂：「我抱著孩子，不礙事。」
賀厲存收回手掌，目光在小天的臉上停留，目光加深：「乖乖聽爺爺的話，不要惹爺爺不高興，知道麼。」
小天還不會說話，只是乖乖點頭。
賀霆修直視賀厲存：「他能說什麼讓我不高興的話，我倒是想聽一聽了。」
「就是！厲存，你這當爹的怎麼回事？小天還那么小，他能說什麼惹你爸不高興？」林芸略有些不悅，護犢子的替小天說著話：「我們小天寶寶最乖了，才不會惹他爺爺生氣呢。就算我家小天寶寶惹他爺爺生氣，有我在，他敢生氣！」
賀霆修默默看了一眼林芸：「......」
終於。
雙方上車，兩輛黑色商務車，一前一後，朝著療養院的方向而去。
賀厲存的車跟昨天一樣，在前面帶路。
賀霆修與林芸乘坐的車，緊跟其後。
車上。
賀霆修抱著小天，目光仔細在小天身上打量：「嗯，沒掉肉，還長胖了一點，你父親把你養得很好。」
昨天在療養院，賀霆修沒來得及仔細看孫兒。
今天倒是抱著小天，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個遍。
林芸也摸著小天的小手，心疼得不行：「好什麼好！我小天寶寶明明都瘦了！你看這小手，瘦得都沒肉了，前段時間我見他的時候，我孫子還沒那麼瘦呢。」
小天很想告訴奶奶，上次跟奶奶在一起的，是他的弟弟小寒。
賀霆修的話鋒忽然一轉：「小天，那兩個孩子的父親你見過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林芸有點懵：「人家沈教授的孩子，你管人家父親是誰。」
賀霆修沒回話林芸的話，目光鎖著小天臉上的表情，等著孫兒回答。
小天眨眨眼，警惕望著賀霆修，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賀霆修的眼神加深下去。
原本，他確實不確定。
但現在，他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賀霆修收回目光，抬頭，看著前方已經開遠的那輛車：「司機，超過前面那輛車。」
「是，賀總。」
車子猛地提速，直接超過了賀厲存乘坐的車輛。
另一邊。
賀厲存的車上。
負責開車的趙凌飛額頭冒汗，盯著視線中已經超到前面去的那輛車，扭頭，朝著後車廂的賀厲存看過去：「賀爺......這......」
「超過去。」賀厲存皺眉，眼神微凝。
在他的話落下之後。
他乘坐的這輛車，也猛地沖了出去。
「草，會不會開車啊！開這麼快，不怕死麼！」
「有錢了不起啊，不就是開輛保時捷麼，牛什麼牛！」
「就是，開個幾十萬的保時捷，牛逼什麼，好像誰家裡沒個幾十萬的車似的。」
「兄弟，那輛車，好像不是幾十萬的那款，好像是破千萬的那輛限量款......」
咒罵聲中，不知道誰開口說了這麼一說句。
緊接著，周圍一片安靜。
剛才的咒罵聲也跟著停下了。
破千萬的限量款？
那好像是挺牛的......
不過，這也不能作為超速的理由啊。
眾人罵歸罵，聲音明顯減小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樣暴怒了。
沖在前面的那輛黑色商務車上。
趙凌飛笑眯眯盯著後視鏡內被遠遠甩開的那輛車，笑嘻嘻開口：「嘿嘿，賀爺，怎麼樣，我這技術還行吧？」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緊接著，後方的那輛車就超出去了。
趙凌飛臉上的笑容僵了，呆呆盯著幾乎一秒鐘就已經遠遠將他甩開的那輛車的車尾：「操......比我還快？」
「看樣子，我要認真了。」
趙凌飛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猛地提速，再一次朝著前方的那輛車沖了出去。
半小時之後。
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硬是縮短了整整一半。
山腳下。
因為小天的存在，賀霆修乘坐的那輛車，無比輕鬆地開了進去，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在賀霆修的這輛車上山之後，賀厲存的車才慢了幾秒鐘跟上。
此時此刻。
趙凌飛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僵住了。
操。
對方車上的那個司機，什麼來歷，竟然比他開車還猛！
想當初，趙凌飛還是蟬聯了好幾屆賽車冠軍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開始這麼有信心的原因。
現在。
忽然被別人超車，趙凌飛的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後車廂內，賀厲存的臉色也已經陰沉到了谷底。
山上。
療養院門口。
賀厲存的車上來之時，賀霆修的車早就已經停下了。
剛好。
門口保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好意思幾位，我們沈小姐已經不在這裡住了，今天一早他們就已經走了。」
賀厲存的腳步停下了，陰沉的臉色也略微晴朗了幾分。
而走在前面的賀霆修跟林芸兩人，則是沉默了。
賀霆修側過臉，朝著賀厲存的方向看過去，眼神陰沉。
賀厲存則是滿臉輕鬆：「沒想到沈教授已經不在這裡住了，爸，我們回吧。」
賀霆修抿唇，沒說話。
林芸根本不相信門口保安的話，她拉住對方的手臂：「走了？什麼時候走的？這才幾點，沈教授怎麼可能已經走了？」
林芸昨天晚上特意聯繫了歐洲那邊的人律師，委託人把轉贈協議擬定好了。
只要今天見到沈教授，她就能把東西贈與沈教授了。
現在。
忽然聽說沈教授已經走了。
她怎麼可能高興。
林芸著急了，拉著保安的手臂，追問：「快說啊！沈教授什麼時候走的！」
保安今年才剛剛二十出頭，還沒談過戀愛，望著林芸精緻美麗的臉龐，還有她抓住自己手臂的纖纖玉手，臉已經紅了：「好像、好像是半個小時之前走的。」
賀霆修冷著臉，一把將林芸拉走了：「男女授受不親。」
林芸翻了個白眼：「老不正經，我都能當著小伙子的媽了，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保安：「......」
等幾分鐘後，等兩人回過神。
小天已經沒影了。
林芸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小天呢？我孫子去哪了？」
賀霆修沒出聲，直接繞開保安，大步朝著療養院大廳的方向進去了。
林芸在愣了一下，朝著賀霆修的背影追上去：「等等我！」
後方，賀厲存皺了下眉，緊跟其後。
昨天，見過那兩個孩子的房間，已經沒有人了。
賀霆修站在房間五樓走廊，拉過一名護工：「這個房間的人，去哪了？」
一股極為壓迫的氣息將護工緊緊包裹了。
護工臉色僵硬，結結巴巴開口：「我、我不知道、這個房間的人，好像今天一早就已經走了。」
空著的房間內。
賀小天的身影已經走了出來，他低著頭，擦著賀霆修的腿，滿臉失落地進了走廊，腳步緩慢地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賀霆修眼神暗了暗，上前，將他抱了起來。
這一瞬，小傢伙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宣洩口，小腦袋枕在賀霆修的肩上，兩隻小手，也緊緊抱住了賀霆修的脖子。
感受到孫子的心情，賀霆修眉頭皺得更緊：「走吧，我們回家。」
對方已經不在這裡了，他們就算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賀霆修話音落下，扭頭，抱著孫子重新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剛巧。
林芸跟賀厲存的身影，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看到自己寶貝孫子滿臉委屈趴在賀霆修的肩上，林芸以為孩子被欺負了，皺著眉，就大步沖了上來：「怎麼回事？賀霆修，我才一會沒見我們寶貝，小天怎麼了？」
林芸一把將小天從賀霆修的懷裡搶過來，抱著小傢伙軟乎乎的小身板，心疼的不行：「哎呦，我的小天寶寶，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爺爺欺負你了？」
賀霆修：「？」
小天搖搖頭，靠在林芸懷裡，小臉上一點笑意都沒了，他目光朝著昨天才跟弟弟妹妹待過的房間。
媽咪不要他了，弟弟妹妹也不要他了。
不然。
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越想越委屈，小天紅著眼睛，將腦袋埋進了林芸的頸窩。
小天不開心，林芸的心情也跟著開心不起來了，她急的不行，只能一遍又一遍拍著小天的後背哄他：「我們小天寶寶最乖了，你是不是因為你的兩個好朋友不見了才不開心的？奶奶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到他們，好不好？」
說實話。
林芸也不知道去哪找沈教授，只能將目光投向賀霆修：「你啞巴了還是怎麼了？你倒是給我說句話啊！」
賀霆修沒回話，目光落在賀厲存身上，眼神加深：「昨天第一次來療養院，你半路阻攔，今天沈教授又剛巧在我們趕到之前搬走，你不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麼。」
「爸，你想多了，巧合而已。」賀厲存波瀾不驚，墨色瞳孔之中沒有絲毫情緒：「爸、媽，既然你們要在夏國休息幾天，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們回別墅。」
「不用了。」
賀霆修的臉色冷著。
一次巧合，或許真的是巧合。
但接二連三的巧合，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賀霆修的目光在賀厲存身上停留了兩秒鐘，最終還是收了回來：「我們走。」
林芸在原地楞了一秒鐘，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父子都在鬧什麼彆扭，就被賀霆修拉進了電梯。
小天，也被他們帶走了。
這次。
賀厲存沒有追上。
一直到電梯門關上，賀厲存才摸出手機，給前不久才給他發送過簡訊的那個號碼，回消息過去。
屏幕上。
沈小年錯字連篇的簡訊，出現在他的視線。
簡單組合理解後，小年的大致意思如下：「賀叔叔，我跟媽咪去萬花公館，你一定要來看我們！」
這小丫頭。
還記得給他留言。
等以後有，多認個乾女兒，也不是不行。
賀厲存眼底划過一抹笑意，回覆信息：「收到。」
收起手機，賀厲存臉上的笑容收斂，瞥了一眼身後的走廊，冷靜吩咐下去：「拍一支清潔隊過來，打掃一下，不要有任何毛髮落下。」
他做事，不喜歡留下任何痕跡。
誰沒不能保證，父親會不會突然調頭回來收集NDA碎片。
在他跟她的關係穩定之前。
他也認為，還是先不要暴露小寒的身份比較好。
想起小寒。
賀厲存眼底閃過一層欣慰。
這個兒子，他認定了。
吩咐好一切，賀厲存才轉身離開。
海城。
距離淺水港別墅不遠處的另一座別墅區。
萬花公館。
沈翩枝盯著一早就被蘇龍調過來的幾名護工跟特意保姆，對眾人進行完考核，沈翩枝只留下了兩名護工照顧老太太起居，另外留下了兩名阿姨負責別墅里的衛生。
之前。
沈翩枝剛剛從過來回來時，還帶來一名阿姨。
以後奶奶跟兩個孩子們的飲食，就由李媽負責。
一切安排好。
沈翩枝才準備著手沈氏集團的事情。
這麼久沒出面，也是時候過去一趟了。
用過早餐。
沈翩枝跟奶奶請了假，就準備出門了。
平時每次都嚷嚷著要跟沈翩枝一起出門的沈小年，今天倒是出奇地安靜。
這倒是讓沈翩枝有點不習慣了，她腳步走到公館門口的時候，扭頭看她：「媽咪走了，你乖乖吃飯，中午的時候如果不忙，我就回來。」
「嗯嗯嗯！媽咪，你放心去叭，年年會乖乖聽話噠！」小年使勁點頭，一雙黑葡萄石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點都沒不開心的跡象。
沈翩枝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只能點頭，又叮囑了小寒兩句。
一直等她出門上車，沈小年緊繃著的小臉馬上就變得興奮起來。
耶！
媽咪出門啦，等會邀請爹地過來玩，就方便啦！
等爹地把太奶奶哄開心了，媽咪那邊就簡單啦！
小年興奮了，馬上準備發消息給賀厲存，讓他快點過來。
剛才已經出門的沈翩枝，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繞回來了：「沈、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