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賀霆修在等，等賀厲存驚慌失措。
因為他機會可以肯定。
療養院內，肯定藏著什麼秘密。
否則，厲存不可能這麼大費周章。
不過。
很快賀霆修就失望了。
他並沒有再賀厲存的眼神變化里，找到任何疑點。
看樣子。
還得明天再去一趟療養院了。
「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賀霆修收回視線，準備背著林芸離開。
背上的人，醒了。
林芸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從賀霆修肩膀垂下來的雙手胡亂摟住賀霆修的脖子：「老公，好熱......抱我去洗澡，好熱......」
「咳，現在還沒到酒店，一會洗。」賀霆修表情略微一頓，側臉看向肩頭上的臉：「乖，馬上就到酒店。」
林芸嬰寧一聲，又睡熟了。
賀霆修眼底閃過一層淺笑，將她往上抬了抬，像是怕她會掉下去似的。
「爸，其實，你可以把我媽放到車上，我可以送你們。」賀厲存眼角抽搐了一下，並不是很理解自己父親為什麼一定要親自背著母親。
有這麼必要麼？
老夫老妻，會不會太膩歪了。
賀霆修頭也沒回地淡淡回應賀厲存的話：「你不懂，這叫樂趣。」
腳步沒有停留，賀霆修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賀厲存吐出一口氣，目送父母的背影遠去。
一直到賀霆修跟林芸的背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趙凌飛才撓著頭上前：「賀爺，那我們現在去哪？」
「還能去哪，回家。」賀厲存睨了一眼趙凌飛：「你今天不接電話的事，一會可以匯報一下原因了。」
趙凌飛有點迷茫，他今天沒接賀爺電話麼？
他怎麼不知道？
等他回過神，賀厲存的車已經啟動了。
趙凌飛一個激靈，趕緊追上去了。
次日。
一早。
沈翩枝熬了一個通宵，終於將累積了一個月的工作基本處理好了。
還好她累積的這些工作，大多數只是一件比較簡單的項目。
像基因項目這種實際難度的項目，其實並不多見。
至少。
在沈翩枝的工作生涯里，還沒遇到過幾次讓她特別頭疼的。
一早。
蘇龍問候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電話里。
蘇龍激動表示，他的母親在吃了沈翩枝開的藥方後，精氣神已經明顯回歸了，今天一早就能下床了。
沈翩枝倒是並不是意外，點頭又叮囑了兩句別的，話題才正式轉移到沈氏集團上來。
在半個月，沈翩枝剛剛從沈平川手裡拿到公司董事長位置的時候，就已經讓蘇龍放手去接管沈氏集團了。
現在。
她這邊終於得空。
也是時候抽空親自回去看看了。
畢竟。
這是母親生前留下的心血。
沈翩枝不可能真的完全外包出去，讓外人管理。
而且。
小寒的身體也已經恢復。
奶奶的身體更是已經恢復到正常水平了。
她也是時候接他們離開療養院了。
現在，她回來了，她絕對不會再讓奶奶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一早。
沈翩枝就通知蘇龍安排好的司機，備好車，準備接他們下山了。
至於療養院的出院手續，後面她跟蘇龍說一聲就可以，並不需要特意辦理。
「什麼，我們現在就離開？！」
沈小年本來還沒睡醒呢，聽到媽咪說要離開療養院，小丫頭馬上就不困了，黑溜溜的眼睛睜大望著沈翩枝：「那，那要是爹地......我是說賀叔叔，他要是帶著小天哥哥來找我們怎麼辦呀？」
小丫頭有點心虛，害怕媽咪看穿她的小心思，聲音也跟著降低了不少：「媽咪，我們能不能先不要走呀？小年怕小天哥哥找不到我們......」
沈小寒雖然也皺起了沒，但他並沒有表態。
兩個孩子是她懷胎八月生下來的。
他們兩個什麼心思，她怎麼會不知道。
沈翩枝表情平靜，故意逗小年：「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去法院起訴，把小天的撫養權拿回來了，你不用擔心見不到他。」
「啊？」小年長大嘴巴，小臉肉眼可見得緊張了：「媽咪，我們還是不要這樣做吧，小天哥哥那麼喜歡賀叔叔，我們這麼做，他會傷心的。」
聽到女兒強行原話，愣是不肯將自己的小心思說出口，沈翩枝眼底笑意翻湧：「是麼？」
小年使勁點頭：「對呀對呀，小天哥哥跟賀叔叔生活了這麼久，肯定不想離開，媽咪，我們還是不要拆散他們了吧。」
要是拆散了他們。
她以後豈不是都見不到爹地了。
小年不想見不到爹地。
小丫頭奶呼呼的小臉急的不行，只能繼續說：「媽咪，你肯定也不想讓小天哥哥傷心的，對不對呀。」
「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再考慮考慮吧。」沈翩枝眼底藏笑，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自己去更衣室換一下衣服，我現在去叫你們太奶奶。」
一直等沈翩枝的身影消失在房間。
沈小年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去床頭摸自己手機。
沈小寒看她一眼：「你要去給賀叔叔通風報信？」
「對呀！」沈小年手忙腳亂拿到手機，忙得根本就沒工夫抬頭，她迅速解開屏鎖，找到爹地的電話號碼，編輯信息過去：「我得趕緊讓爹地想辦法，萬一媽咪真的要把小天哥哥的撫養權搶過來，那我們以後都見不到爹地了。」
小年小臉緊皺著，想到以後見不到爹地，她就開心不起來了
還有奶奶跟爺爺他們。
她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跟他們說過話。
昨天，奶奶可是還送給她一隻漂亮手鐲呢，她不想再也見不到奶奶。
小年笨拙的小短手在屏幕上拼音。
因為她還沒有加爹地的社交軟體，只能發簡訊的方式通知。
可偏偏她之前在國外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用外文的。
讓她一個學習漢字沒多久的四歲小姑娘，編輯簡訊，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困難的。
現在。
她越緊張，拼音就越出錯。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編輯出一條簡訊，小年沒來得及檢查錯別字，迅速發送了出去。
等她發送完。
才發現，她剛才因為太緊張了，接連編輯錯了好幾個字，也不知道爹地能不能看懂。
在沈小年的簡訊發送出去之後。
海城。
淺水港一號。
落地窗前。
一早賀厲存就已經在處理文件了。
準確說，賀厲存一整夜幾乎都沒有休息過。
趙凌飛守在賀厲存身邊，神色擔憂，猶豫之後，硬著頭皮道：「賀爺，您已經連續一周沒休息過了，要不，我們找沈教授開副藥吧。」
早在接觸沈教授之前。
賀厲存失眠的症狀就已經開始嚴重了。
那時，他每天還能淺淺休息一兩個小時。
而現在，他徹底失眠了。
這種狀態，正常人恐怕持續三天就會開始狂躁，至於連續一周不休息，恐怕早就已經猝死了。
賀厲存還能如此精神充沛的工作，根本就是個另類。
賀厲存目光一抬，忽然盯著趙凌飛投了一個讚賞的眼神：「你說的不錯，是該找她開副藥。」
收起手上的文件，賀厲存站起身：「你去備車，五分鐘後出發。」
趙凌飛撓撓頭，朝著窗外才剛剛破曉的天空看了一眼。
現在才剛六點。
也太早了吧？
不過也是，昨天四五點鐘，賀爺就急不可耐得去療養院見沈教授了。
今天這個點，不算早了。
趙凌飛點頭：「好的賀爺，屬下這就準備！」
賀厲存扭頭看了一眼管家：「叫小少爺起床，我在大廳等他。」
「好的，賀先生。」
管家低頭，恭敬按照賀厲存的吩咐，去樓上了。
賀厲存負手，半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嘴角上揚起細微弧度。
幾分鐘後。
賀厲存極少會出現的更衣室內。
賀厲存挑了一套休閒風格的黑色純色T恤，加上一條黑色褲子，一件黑色運動風格的外套。
站在賀厲存身邊的傭人們，戰戰兢兢望著賀厲存側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
賀先生今天怎麼了？
從來不穿西裝以外服飾的賀先生，今天怎麼忽然要嘗試別的風格了？
而且。
他們幾乎沒有見過賀先生臉上露過笑容，今天，賀先生臉上的笑容好像就一直沒減少過。
賀先生嘴角抽筋了麼？
在賀厲存終於選定了衣服之後，他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傭人：「這套，你們覺得我穿怎麼樣？」
傭人都傻眼了，睜大眼睛，呆呆望著賀厲存。
賀先生，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
察覺到傭人臉上錯愕的目光，賀厲存眉間一皺，那一絲淺淡的笑意也終止了：「不好？」
「沒有沒有，賀先生穿什麼都好看。」
「是的是的，賀先生您挑的這套衣服特別合適您，您穿上，肯定很帥。」
「廢話，我們賀先生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電視上那些小鮮肉都比不上我們賀先生的顏值，就算披麻袋也帥！」
一套馬屁拍下來，傭人的背後都已經起了一層冷汗了。
生怕拍得不夠生動真誠，惹賀先生發火。
賀厲存點點頭，皺著的眉鬆開了：「嗯，幫我拿去更衣室吧。」
「好的，賀先生！」
三兩分鐘後。
賀厲存站在落地鏡前，盯著裡面膚色蒼白的男人，賀厲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這張臉，確實帥。
女人沒理由不喜歡。
低頭，看了眼櫃檯上擺放的古龍香水，賀厲存選了一個雪松的味道往領口噴了噴。
一旁的傭人，都已經看傻了。
他們賀先生，到底怎麼了？
賀先生從來不用香水，那些香水還是賀總母親之前帶過來的，然後就被賀先生鎖在柜子里，從未拿出來過。
奇怪，太奇怪了。
他們賀先生這是被魔鬼附身了？
傭人們已經開始糾結，要不要跟管家匯報，給賀先生找個大師做個法事了。
與此同時。
更衣室的門開了。
賀小天的身影一出現，傭人們自動屏蔽了剛才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恭恭敬敬給賀小天問好：「小少爺。」
小天已經在樓下大廳等了五分鐘了，都沒等到人，所以，他就自己上來找人了。
看到爹地在鏡子前噴香水，小天眼睛亮了，快步走到賀厲存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賀厲存隨手放下香水，低頭看兒子：「走吧，現在出發。」
小天使勁點頭，小臉揚起一個乖巧的小臉，用手語交流：「爹地，你穿的這身衣服，真帥，媽咪一定會喜歡的。」
「咳，我只是想換個風格。」被兒子戳穿，賀厲存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強行轉移話題：「過幾天也該讓你去學校念書了，準備好了麼。」
小天回應：「爹地，現在學校應該快放暑假了，我要等到九月才能開學。」
賀厲存：「……」
轉移話題失敗，他重新沉默下來。
在賀厲存牽著小天下樓後。
大廳。
賀霆修跟林芸的身影，也剛巧出現了。
休息了一整夜的林芸，精神抖擻，本來她還不高興賀霆修這麼早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此刻，看到小天，她所有的抱怨全部都消散了：「小天寶寶！快過來！讓奶奶抱抱你！我們小天寶寶又帥了！」
說話間。
林芸已經掙脫開賀霆修的手，快步朝著樓梯口的小天跑過去了。
林芸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笑容濃郁，一把拉住賀小天，朝著他臉頰兩側猛親了兩大口：「我們小天寶寶今天真帥！」
賀小天默默擦掉臉上的口紅印，用手語跟林芸交流：「奶奶，你們昨天不是已經離開了嘛？」
「不走了！奶奶今天陪你一起去看你的朋友們！」林芸笑著將賀小天抱起來，臉貼著臉使勁蹭著，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疼：「我們小天寶寶真香，小天寶寶，你今天醒來這麼早，吃飯沒有？奶奶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我們小天寶寶都很久沒吃過奶奶做的早餐了。」
小天看向賀厲存過去，用眼神求救。
賀厲存平靜將兒子從林芸懷裡抱回來：「媽，你跟爸好不容易放假，你們好好休息，我一個人可以帶好孩子。」
「不用了，我們一起現在一起去療養院吧，早餐去了之後再吃。」賀霆修走上前，將孫子抱到自己懷裡：「走吧。」
賀厲存：「……」
林芸想起自己老公交代的任務，也趕緊點頭：「對對對，我們去療養院之後，再一起吃早餐吧，昨天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沈教授，我今天可是特意帶了禮物的！」
賀厲存沒說話。
他很清楚。
父親絕對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看樣子。
這次想矇混過關，難了。
賀霆修目光若有若無落在賀厲存身上：「今天中午一起吃個飯，沈教授的兩個孩子，也一起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