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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她一切都願意去做

2024-11-18 15:29:01 作者: 十里豆沙包
  輕風送來的衣裳許是從成衣鋪子裡現買來的,顧及她身份,買的是尋常的棉布裙子,淺綠外衫、湖藍的裙,腰身做小了,穿上身反倒將錦鳶的曼妙勾勒出來。

  她心中亂,也不曾注意到。

  匆匆穿好衣服後就敲了下車壁,生怕讓人等久了又要惱。

  趙非荀進了車裡。

  視線隨意從她身上掃過,回正後似是注意到什麼,又移過去看一眼。

  這穿的是什麼。

  他拎起手邊的斗篷扔過去,「披上。」

  小丫鬟嚇了一跳,抬頭看他,杏眸水汪汪的,還未開口情緒早已都寫在眼底。

  無非是什麼奴婢不敢之類。

  趙非荀眼神駭人,掃去一眼,小丫鬟噤若寒蟬,垂首把斗篷圍上,擋住身子,瞧著表情還有些不知名的委屈。

  趙非荀摸索著指腹,沉下的嘴角上揚了些。

  停了許久的馬車緩緩晃動前行。

  錦鳶小心翼翼的問著:「大公子要帶奴婢去哪兒?」

  她惦記著老父、幼妹,每日都惦記著家去看看。

  趙非荀不曾回答,反而另問她:「每月都是這個日子休沐?」

  錦鳶心驚,扣著掌心的手指收緊。

  這些都是後宅瑣碎之事,他是從何處知曉的?

  臉上不敢露色一分,垂首應了聲「是」。

  趙非荀扔過來一樣東西,落入錦鳶的懷中,她低頭看去,耳邊聽他說道:「每月休沐去城羽營後門出示這東西,自會有人來接應你。」

  扔來的是一塊令牌。

  沉甸甸的金色,上面刻著一字。

  錦鳶不識字,但也知道令牌意義非同,她心中驚疑,脫口問出:「大公子給奴婢這令牌是何意?」

  

  小丫鬟被嚇到,視線撞上他看來的眸子才慌張垂下臉,不敢再逾越抬首。

  這會兒膽子倒是又小了。

  趙非荀淺淺勾了下嘴角:「等下去後自然知道是何意。」

  錦鳶自認愚鈍,仍不解。

  她還要追問,隔著馬車壁傳來輕風的聲音。

  「大公子,到了。」

  錦鳶看向趙非荀。

  他卻對自己揚了下顎,命她下馬車。

  錦鳶心中狐疑且不安,提著心推開小門跳下車架。

  馬車停在一條幽靜的巷子口,錦鳶看著眼前的巷子覺得眼熟,輕風已來到她面前,朝外伸了下手:「錦鳶姑娘,外面請。」

  她輕福一禮,已作謝禮,方才走出巷子。

  不遠處,竟是自家門口。

  一位郎中推門而出,小妹錦蝶一路送出來,十歲不到的小姑娘有模有樣的福禮謝過大夫。

  這位郎中面生,不是常給爹爹看病的那位。

  是爹爹病得又重了?

  家中只剩下半兩不到的銀子,哪裡請得起其他郎中來看病?

  錦鳶心緒混雜,快步跑上前去,揚聲喚人:「小蝶!」

  小妹看見錦鳶回來,故作成熟的臉上立刻露出小兒才有的燦爛,對郎中道:「是我姐姐回來了!」又朝著錦鳶用力揮著胳膊:「姐姐!」

  錦鳶還未站定,小妹拉著她的手,高興的臉頰微微發紅,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前天爹爹染了風寒我嚇壞了,正打算出門去請大夫,恰好遇上這位袁大夫在我們家屋前避雨,大夫特別厲害,把了脈後就說爹爹的病能治好!這才吃了兩日的藥,爹爹的氣色已好了許多!姐姐快隨我進去看看爹爹!」

  小姑娘一人撐著家中的各項雜事,見錦鳶回來,止不住的撒嬌、依賴起來,連平日裡的半分穩重都飛走了。

  錦鳶心疼幼妹,摸了下她的腦袋,「好,姐姐等會兒就進去看爹爹,你先進去等我。」說完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夫,見他衣著不俗,不似街上醫館裡坐診的尋袁大夫,便存了分謹慎,先屈身福禮:「家中老父纏綿病榻,幼妹年小不經事,有所懈怠之處,請大夫海涵一二。」

  袁大夫擺手,和氣回道:「姑娘客氣,行醫救人乃醫者本性,自不會在意這些虛禮。」


  談吐講究,想來診金必定不菲。

  錦鳶伸手拿銀袋子,問道:「幼妹在家不敢交付過多銀子,不知拖欠大夫診金多少,今日我一併補上。」

  袁大夫留著山羊須,捋了一把,笑的意味深長:「診金老夫已從某位大人處收過了,萬不能再收姑娘的。」

  錦鳶微愣。

  大夫毫無解惑的意思,交代了句隔兩日再上門出診,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錦鳶攥緊手中的銀袋子,回眸看向自己來時的巷子,思緒劇烈起伏,難道是——

  「姐姐!」

  才浮現出來的念頭被小妹熱鬧的叫聲打斷。

  小姑娘每次見她回來,黏人的厲害。

  這會兒遲遲不見姐姐進去,耐不住活潑的性子跑了出來,拽著錦鳶的胳膊拖她往家裡走去,「姐姐呀,快快跟著我進去看看爹爹!爹爹真的好了許多!小蝶還等著姐姐夸小蝶將爹爹照顧的好呢!」

  錦鳶只好跟著她進屋。

  屋子裡收拾的乾淨,三月的天氣不冷不熱,窗子敞開透氣,屋子裡並無常年臥榻人有的異味,只有淡淡發苦的湯藥味。

  錦父生的眉清目秀,原來也是私塾里的教書先生。

  七八年前錦母突發重疾逝世,二人鶼鰈情深,錦父深受打擊,自此一病不起。

  病了這麼多年早已瘦的脫相,面頰凹陷的厲害,眼窩下陷,身上死氣沉沉,眼中毫無求生之念,若非還有一雙女兒,錦父早就要撇下人世間去同錦母相會。

  時隔一個月再見錦父,身子仍瘦的嚇人,但眼神不再渾濁,反而亮了不少,還在病重,但精神顯然已回來了不少。

  錦鳶驚喜,忙到床邊仔細詢問。

  小妹到底年紀小,只一個勁的說袁大夫厲害,還是錦父答得仔細。

  說吃了袁大夫幾服藥下去,又和袁大夫聊了幾句,夜間安枕,胃口也好了,胸口那股鬱結之氣也散開了些,身子也輕鬆了些。

  錦父纏綿病榻這幾年,寡言鬱鬱寡歡,今日說話條理清晰,雖然底氣還不足,但依然好了太多。錦鳶聽得激動、高興,眼眶都紅了,挨著她坐的小妹看她哭,也跟著掉眼淚珠子。

  錦父笑呵呵的哄她們:「小蝶在我跟前不知哭了多少回,你姐姐難得回家休息一日,別招她眼淚。兩個丫頭都不許哭了啊。」

  姊妹二人對視一眼,淚色閃閃。

  當真是又哭又笑。

  錦鳶今日受的所有不甘、委屈,都在此刻化為心甘情願。

  苦難、折磨都衝著她一人來就好。

  只要爹爹好起來。

  只要小妹過得開心。

  她一切都願意去做。

  又和錦父、小妹說了兩句話,她便說要去街上買肉,今日好好慶賀一頓。

  她跨著竹籃出門,確認小妹沒有跟上來,才繞進那條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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