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罵道:「將軍府的下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整日裡神神叨叨,老身去看看。」
老夫人走在前面,秦霜跟在後面一起去了西屋柴房。
二姨娘感到蹊蹺,也跟了過去。
丫鬟推開門,戰瀾的身體被捆著,她神色慌張拿著木棍試圖抵抗什麼,看到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後,戰瀾扔下木棍,眼淚落下。
「祖母,大夫人!」戰瀾身子發抖,右手心還在往下滴著血,看向二姨娘之後,輕聲喊人,「二姨娘。」
「這是怎麼了?」老夫人蹙眉看向了二姨娘季氏。
就算是季氏再不喜歡後院的母女,也不能做得這麼過分啊!
不就是每個月少了幾兩月銀,也不用這麼針對人家母女,這麼明顯的手段簡直是太低劣了。
再說了,要對付一個人,帶出府解決不是更穩妥。
愚蠢!
老夫人睨了二姨娘一眼。
之前,她就聽說,兒時的戰瀾時不時就被二姨娘關柴房餓肚子,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不知悔改!
秦霜蹙眉檢查著戰瀾的傷,「瀾兒,是誰打你?除了手上的傷,還有沒有別的!」
「沒人傷我,是我不小心劃傷的。」戰瀾搖了搖頭,她的眼神閃躲著不敢看季氏。
季氏冷笑道:「我當是什麼事,這點小傷擦點藥就行了,別裝可憐了,我去照顧青青了!」
她心裡有點失望,難道說青蓮不是戰瀾殺的,本來還以為戰瀾也被人害死了,但是沒想到就只是這樣而已!
老夫人攔住了季氏,「等等,四丫頭你大膽說是誰傷了你,祖母給你做主!」
這位二姨娘仗著為戰北倉生了一兒一女,對她這個繼母也不放在眼裡。
今日,她就要給季氏立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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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老夫人發火,季氏也只能乖乖站好。
戰瀾開口道:「今天下午,青蓮被二姨娘叫去了,我和小桃一起在院子裡遛彎,撿到了一錠銀子。」
「我想著應該是府里的,於是讓小桃交給了大夫人,小桃離開後,我被人從身後偷襲,打暈了過去,醒來就在這裡了,對了,青蓮呢?」
戰瀾一臉茫然地問道。
老夫人面色一沉,秦霜看向了季氏。
季氏一下子聽出了不對來,一錠銀子!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麼她的私銀子少了一錠,要知道那些銀子都是她從庫房裡偷偷取出來的!
老夫人看著季氏精彩紛呈的臉色,她陰陽怪氣道:「看來,咱們府上出家賊了啊,而且青蓮也死得蹊蹺。」
況且,季月找四丫頭的丫鬟青蓮問話,也很奇怪。
戰瀾低著頭,無人看到她剛才唯唯諾諾的眼神,變得陰沉下來。
上輩子,二姨娘挪用了倉庫里的銀子,這件事是在戰北倉最後一次出征後,才被發現的。
季氏指著戰瀾的鼻子罵道:「是你陷害我,你先是害了青青,又殺了青蓮,還在這裡演什麼苦肉計!」
戰瀾抬眸看向了季氏,眼眶泛紅,「姨娘,是不是那日我看到了你給自家表弟銀兩,所以姨娘要如此待我嗎?二姨娘,我自小沒有爹,若是我做錯了什麼,請不要連累我娘,就懲罰我一個人好了。」
戰瀾的一滴眼淚在眼眶打轉,倏然落下,破碎感十足。
這是秦霜第一次看到戰瀾哭,她心疼地握住了戰瀾的手。
這孩子的眉眼有點像戰北倉,也不知是不是相處越久越相似,曾經秦霜還懷疑過戰瀾是丈夫的私生女。
戰北倉怒斥她小肚雞腸、胡思亂想,竟然這麼想他的恩人之女。
秦霜從小看著戰瀾長大,這孩子自小可憐,懂事又從不招惹是非,不知為何,看到戰瀾哭,秦霜心裡比她還難受。
戰瀾被秦霜托著受傷的手檢查傷勢,她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秦霜的手如此的溫柔,大夫人才是她的親娘。
難怪她每次見到大夫人都會覺得那樣親切。
一旦有了這種認知,她打量了秦霜的樣貌,她和對方的鼻子是很像的。
可是,她上輩子從來沒有注意過。
季氏聽到表弟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怒斥道:「戰瀾,你胡說八道什麼!」
除了丫鬟小荷,沒有人知道她還有一個表弟。
「什麼表弟?」老夫人警覺地抓到了重點,「我記得你好像沒有什麼親戚。」
季氏眼神閃爍,她跪下說道:「母親,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在賭坊欠錢了,我就幫了他一把!」
「瀾丫頭,你還看到了什麼,說出來!」老夫人的眼睛裡可容不得沙子,她繼續追問。
戰瀾在季氏警告的眼神下,膽怯地說道:「我在北城貓耳胡同最後一間房子門口,看到二姨娘去看她的表弟,好久都沒有出來,二姨娘還說,不能說我見過她。」
「胡說八道!」季氏一口血差點吐出來,戰瀾在誣陷她!
不對,她從來沒在貓耳胡同見過戰瀾,思及此,季氏的頭皮像是有數隻蜈蚣爬過,只覺得渾身發寒。
戰瀾是如何知道她表弟的住處的!
「去,劉嬤嬤,帶人悄悄去抓人!」老夫人的手握緊了拐杖,神情冷厲。
季氏起身站都站不穩,她扶著門框,恨不得殺了戰瀾!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將軍府後門,一個長相清秀書生模樣的男人被五花大綁帶了進來,男人身上傷痕累累。
「老夫人,這位李康全都招了,兩人干那髒事三年有餘了。」劉嬤嬤躬身道。
季氏整個人都瘋了,她怒道:「不,這是戰瀾的詭計!」
「那這些呢,簡直污穢不堪!」秦霜看過劉嬤嬤手中的信,一把扔在了季氏的臉上。
季氏當然認得,那是她和李康寫的情詩,他不是說都已經銷毀了嗎?
李康不敢看季氏,本來他想著從這女人身上掙不上銀兩的話,他就用這些情詩威脅季氏,足夠他下半生衣食無憂了。
沒想到這些書信,竟然成為了兩人通姦的把柄!
「綁起來!」老夫人冷聲道。
劉嬤嬤問道:「敢問老夫人怎麼處置?」
老夫人抬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聲音放低道:「季氏無德,先是殺人滅口,盜取庫銀,後與人通姦,罪不可恕,這是將軍府之恥,不要聲張,按族規將這對姦夫淫婦杖責五十,沉塘!」
「不!」季氏臉白如紙,事情已經不可控制了。
昨日她還錦衣玉食,只不過設計讓戰瀾失身嫁給朱投源而已,怎麼反被設計了?
她的女兒戰青青失身不說,現在她藏得那麼好的姦情,怎麼也被挖出來了!
她已經那么小心了,戰瀾一定是,魔鬼!
不然,這些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
戰瀾看著季氏和姦夫被綁著押走,她抹去了臉上的眼淚,昂首挺胸走出了柴房。
有的時候,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眼淚!
這是戰瀾從戰雪柔身上學到的,既然不用花費一兩銀子,何不用之!比無恥,她也不能輸!
重活一世,為了復仇,無論用陰謀,陽謀,詭計,下作手段,都在所不惜!
季氏的嘴裡塞了破布,她回頭看到了戰瀾冷漠從容的眼神,像是曾經在森林裡最小最弱的那匹小狼,突然長成了王獸一般盯著她。
季月瘋狂得想要喊出來,戰瀾,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但是,沒有人會在乎她要說什麼了!
月黑風高夜,黑沙河邊上,風嗚嗚呼嘯而過,帶著黑沙刮過來,打在臉上生疼。
季氏和李康被打得皮開肉綻裝進了豬籠里,老夫人的人嫌冷已經走了。
豬籠里的兩人鬼哭狼嚎緩緩往下沉的時候,看到了兩個人影。
「戰瀾!」季氏如惡鬼一般盯著戰瀾。
戰瀾笑顏如花,雙手抱臂說道:「讓你死個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