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辛章畢竟是三朝元老,宣武帝也不好駁他的面子,於是抬眸道:「司君,你也比對一下吧!」
李公公將信展開,躬身拿到了司君的面前。
司君看到上面的字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字體,即使是他,也產生了自我懷疑。
因為上面的字確實和他的字體一模一樣。
宣武帝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變化,皺眉問道:「怎麼了?」
司君恭敬俯身,老老實實回答道:「陛下,這些字體確實和臣子的字體一模一樣,但是臣子發誓,臣子絕對沒有寫過這樣大逆不道的信!」
他的聲音極其平穩,說話時候有條有理。
宣武帝的眸子暗了暗,司君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也不知道。
畢竟他平日表現出來的性格,就是這樣溫潤如玉,淡然超脫。
只喜歡和文人雅士一起吟詩作對,舞文弄墨。
三位皇子擺脫了嫌疑,都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他們,管他是誰造反,只要不牽連他們就好!
一片沉默中,只有戰風怒不可遏看著司君,「原來......原來是你,是你害了我爹!」
他萬萬沒想到,司君一邊讓他去和土跋洪交涉,一邊還不信任他,自己還和土跋洪私下通信。
那次西戎小隊偷襲,他的父親受重傷,現在還未痊癒。
原來一切都是司君搞的鬼!
司君的眼神淡漠地看向了瘋狗一樣的戰風道:「你急什麼,沒有陷害到我,狗急跳牆嗎?」
戰風面目猙獰,帶著恨意看著司君,恨不得撕了這個偽君子嘴。
但是眼下,就憑藉司君這麼淡定的態度,說不定他還有後招。
戰風收斂了表情,垂下眸子,眼淚鼻涕齊流,小聲抽泣著。
他終於明白,自己只是司君的一枚棋子了。
就是不知道,現在他在對方的棋盤上,是一顆棄子,還是,還有利用的價值。
宣武帝怒斥一聲,「夠了!」
他繼續追問司君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仿冒了你的筆跡,想要嫁禍與你!」
司君毫不心虛地答道:「是,陛下!」
戰瀾在門外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冷笑,司君和他爹也真是有趣,明明是親父子,卻在玩什麼臣子的一套。
而且,宣武帝對於司君看似坦誠的態度,似乎有點欣賞。
因為司君在面對大事的態度,比著三個嚇破膽的皇子來說,實在優秀太多。
宣武帝就算對司君存有疑心,今日之後,也只會派人暗中調查。
他一定會避重就輕,將這件事情,全都再次推到戰風和戰家人的身上!
宣武帝看向了戰辛章說道:「老將軍,你也聽到了,這件事情,大有文章,朕覺得一定是戰風故意誣陷皇子和司君,這些證據朕會讓大學士魯中好好地辨認一下真假。」
戰辛章的心裡極為失望,他還記得剛才來宮裡的在馬車上,戰瀾同他說的話。
「祖父,今日宣武帝一定會包庇皇子,他想要削弱戰家軍之心,已經很明顯了,連我一個小女子都看出來了,祖父要早做打算。」
戰辛章在車裡面還小聲斥責了戰瀾。
現在想想,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心中清楚宣武帝的心思,只是被一個小姑娘戳穿,有些窘迫而已。
而且,戰辛章呵斥戰瀾,也是不想讓她攪進朝廷局勢中。
他想到了戰瀾給他的一張羊皮卷,還有馬車裡說的那段話。
「祖父,這件事,我連戰叔都沒有說,我在潛入西戎的營帳時,找到了土跋洪未曾來得及發出的信件,信件里提到了一位皇子,指向已經非常明顯了,到了萬不得已,您再拿出來!」
戰辛章的手輕輕微顫,他從袖子裡面拿出了那個羊皮卷。
他當著眾人的面當面打開,大聲念道:「司小侯爺,信守諾言的我,已經行刺了戰家主將,半月後,西戎將舉兵殺入風峪關,糧草補給的事情,請小侯爺想辦法,把戰家軍後路,你斷了......」
戰辛章如冰窖一樣的眼神看向了司君,「小侯爺,這上面有西戎先鋒官土跋洪的親筆字,還有他的印章!你作何解釋!」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裡不能對上!」戰辛章氣勢駭人逼問道。
司君聽到戰辛章的話,只覺得渾身一顫。
他沒有想到土跋洪竟然直接點到了他,但是,他迅速調整心態,立刻反駁問道:「老將軍,剛才那封信就是他人仿冒的我的筆跡,眼下,這封信是從何而來?」
戰辛章將羊皮卷呈上,李公公快速拿給了宣武帝。
戰老將軍壓根沒有看司君一眼,而是向宣武帝匯報導:「這封信是戰家四丫頭戰瀾,冒死從敵營裡面拿出來的,她一個小女子,以一人之力,用過目不忘的本事,畫出了西戎的作戰圖,幫助我軍首戰大捷。」
宣武帝聽到戰瀾的名字後,眼眸一亮,他聽大臣們提起過此女。
據說是,她砍下了西戎主將阿司寒的胳膊,使得他不戰而逃,扭轉了整體戰局。
他也知道戰瀾此刻就在殿外,但是宣武帝不想再嘉獎戰家人了。
即使是個養女,也不能以功抵過,不能和戰風的事情混為一談!
司君聽到戰瀾的名字,心中一驚,他早就覺得戰瀾絕非池中之物。
她竟然早就拿到了他「謀反」的證據。
上次他們還在書院裡面見到了,她竟然一點也沒有顯露出異樣來。
宣武帝手中捧著羊皮卷,靜靜看上面的內容,羊皮卷上的字,確實如戰辛章說的那樣,一字不差,下面蓋著西戎特有的印章。
西戎的印章特別難以仿造,那裡面有西戎人獨有極為複雜的符號,代表的是每個人名字的含義。
南晉的人是很難仿刻的。
事到如今,宣武帝也陷入了懷疑之中,無論司君表現得多麼淡定,他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和皇位去賭。
他略顯疲態地開口,「傳我口諭,讓大學士魯中火速趕來太極宮!」
「是!」一個小太監飛奔而去。
事到臨頭,司君的表情依然沉著冷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大學士,這位魯中大學士通曉古今,對四國的文字和文化頗有造詣。
若是他今日說土跋洪的這封信是真的,很有可能可以搬到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