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深吸了口氣,行禮道:
「出了些亂子……」
虞老夫人原本還算是有幾分笑意的臉上登時沉了下來,
「其他兩個呢?」
「不肯來。」
一說到這個,知秋就有些惱怒,
「這群眼睛瘸了的東西,竟然敢如此怠慢!」
更過分的她不好說。
那群人找藉口,就是不肯過來。
這當初可是虞老夫人的私產,之後想著不能虧了嫁進來的蘇錦棠,這才給了蘇錦棠打理。
時至今日,如今竟然連原主子都使喚不動了?
好在鋪子裡還有受過老人恩惠的夥計,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說了三家鋪子的掌柜知道了老夫人的打算,一個兩個心裡是不服二小姐的。
消息還未完全放出,他們怎麼知道的實在是是太過明顯了些。
知秋好歹將一個喜歡和稀泥的給扯了過來。
否則她當真是沒法兒交差。
「不肯來就不肯來吧。」
虞疏晚原本想著今日至少是能夠歇著,沒想到總有不識相的撞上來。
按道理說,更換了東家後掌柜的是要來主動拜訪的。
可如今這幾個人連虞老夫人都沒能夠叫過來,可見是怎樣的囂張了。
她站起身來,被滋養的已經黑了大半的長髮宛如錦緞一般披散在肩頭,越發襯得她下巴尖尖,模樣無辜,
「祖母,既然往後這是我的鋪子,我也總是要去走一趟。
如今兩位掌柜的不來,想來也是在怕我不能帶好他們,不服我呢。」
見虞疏晚也不生氣,反倒是說得有理有據,虞老夫人也沒方才那樣生氣,眼中溫和許多,
「那你想如何做?」
「我不需要如何做。」
虞疏晚親自給虞老夫人將杯盞中的茶水添上笑道:
「講道理那是給值得尊重的人講。
我如今是東家,我想做什麼都是對的,所以,祖母不必憂心這個問題。」
虞老夫人知道這個鬼靈精有自己的想法,直接揮手道:
「讓知秋陪著你一起吧。」
虞疏晚知道她這是答應了自己的請求,立刻矮身行禮,
「孫女兒明白。」
從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虞疏晚這才看向那位跟著知秋回來的掌柜。
穿著一身的綢緞衣裳,一副心寬體胖的模樣。
見虞疏晚看自己,胡有才連忙行了一禮,笑眯眯道:
「原本是要早些過來的,只是店中實在是太忙,又聽聞小姐去了萬佛寺,也就耽擱下來了。
在下胡有才,正是萬香樓的掌柜。」
「胡掌柜。」
虞疏晚聲音清凌凌的,分明才十四歲的稚嫩模樣,可也叫人無端看出來幾分的威壓,
「聽聞你和其他兩間鋪子的關係親近,今日怕是要勞煩你跟著一起走走,好勸勸他們。」
胡有才對於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站隊的。
他只看中銀兩。
哪個東家能夠讓他賺得多,他就跟著哪個。
今日來只不過是他本就做事圓滑,二來就是想看看新東家如何。
讓他去遊說另外兩人……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胡有才的臉上露出為難,
「按道理說,您開口吩咐,我是一定萬死不辭的。
可……」
「既然萬死不辭那就走吧。」
虞疏晚根本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直接跨步往著外面走去。
胡有才愣住。
不是,這二小姐怎麼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想要再說些什麼挽救一下,那片緋色的衣角已經快要消失在轉角了。
胡有才趕緊追了上去,心下暗自咋舌。
這個新東家不一般,自己還是先再看看的好!
打定主意,他剩下的話也就不再往外蹦。
追上虞疏晚的時候,她已經上了馬車。
知秋看了一眼正在往後面馬車上去的胡有才,隨即帶著敬佩道:
「您做事兒還真是有當年老夫人的風範,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這胡有才常年跟各種人打交道,跟一隻老狐狸沒什麼區別。
今日來都是揣著小心思的。
能讓他吃癟,奴婢還真是頭一回見。
方才他明顯是不想得罪另外兩人,能夠讓他這麼短時間就改變了主意,您是真的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
虞疏晚將一個迎枕墊在腰後,不以為然,
「他今日過來了,我也願意就此給個機會。
能夠改變主意說明他的腦瓜子要靈泛得很,這樣的人若是能夠留著,往後怎麼也都能派上用場。
姑姑,趁著現在還沒到,你把幾個店鋪掌柜的情況跟我說說吧。」
知秋越發地佩服起虞疏晚來。
在鄉下長大已經是讓人萬分的憐惜,可二小姐並未因著這些自怨自艾或者困頓於此。
腦瓜子聰明,又肯去學,也難怪老夫人這樣喜歡。
……
等到了春芳妒的時候,虞疏晚已經將消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臨了下車的時候知秋還特意囑咐道:
「您現在是東家,他們說的什麼你都不必太過憂心。
若是覺得難辦,到時候咱們問問老夫人的意思就是。」
若是事事都找祖母解決,她豈不是毫無用處?
虞疏晚還不曾進入鋪子,便就嗅見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香味。
雖是早上,可店中已經來了好幾個的姑娘正在挑選著香料,可見生意的確是不錯的。
夥計笑眯眯地迎上來,
「小姐是想看看什麼?」
「看看你們掌柜的。」
虞疏晚找了一處地方坐下,隨意的將手邊一盒胭脂香膏拿了起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只覺得味道濃烈得緊。
她被嗆了一下,直接重新蓋上放在一邊。
夥計的瞧著她這樣就不是普通來買東西的,臉上的笑也淡了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開了口,
「小姐,您要是買東西呢,就去買,要是不買就請出去。
掌柜的哪兒是誰想見就見的不是?」
「好大的膽子,這樣輕慢我們小姐!」
一邊的可心柳眉倒豎,可這夥計半點不慌張,
「我的確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小姐,但京城這樣大,小姐也該打聽打聽,我們東家是哪位。」
虞疏晚還是頭一次聽有人借自己的勢,按捺住可心想要自報家門的心,她眼中好奇,
「這東家了不得?」
「嘖。」
夥計的眼神頓時傲得不行,將虞疏晚再次掃視了一遍,確認她身上的羅裙都不是什麼名貴料子後這才嗤笑出聲,
「忠義侯府虞家,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