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晚根本沒管虞歸晚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今天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盯著她。
說來邪性,虞歸晚似乎知道未卜先知的許多東西,可又不像是重生。
這件事兒的確是教人費解得很。
難不成,虞歸晚的來歷也不尋常?
她想得出神,虞老夫人叫幾次都沒能將她叫回來。
虞老夫人奇怪,「是沒有睡好?」
「孫女只是在想,稍後的佛法會是怎樣的,好奇罷了。」
虞疏晚抿唇一笑,「不過孫女若是沒有悟性,指不定稍後就要大不敬佛祖了。」
「今兒可別亂說話,要是到時候累了你就讓可心帶著你回來休息。」
虞老夫人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而看向虞歸晚,雖然語氣冷淡了些,但也是關切,
「你也是,大病初癒若是受不住了就回來吧。」
虞歸晚乖巧應聲,「多謝祖母疼愛。」
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幾人一同往著萬佛殿去了。
萬佛殿中香火繚繞,眾人虔誠地跪坐在軟墊上雙手合十,仰頭看著那高大的佛像。
佛前,眾生平等。
無嗔無怒,無悲無喜。
虞疏晚跟著虞老夫人一起跪下來,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前世種種宛如煙雲散這話在她的身上不合適,既然她重生回來,自然是要做到清帳一說的。
若是佛祖保佑她重生的,那就明白她前世之苦,能做到今生諒解。
如若不是佛祖保佑重生的……
上一世未曾佑我萬安,這一世就更別插手了。
虔誠的將自己心裡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虞疏晚這才上前將自己手上的香給插入香爐之中。
虞歸晚也已經上完了香,轉而見她神色肅穆,淺笑道:
「疏晚許了什麼願?」
「祝劉春蘭長命百歲。」
虞疏晚此話一出,虞歸晚臉上的神色差點又皸裂了。
這會兒講課的師父還沒到,虞歸晚一雙眼睛瀲灩著些許的霧氣,壓低了聲音,
「我知道劉春蘭做的事情讓你心中有恨,可當年的事情我們都不知情。
她雖是我的生母,可我們也不曾有過片刻的相處。
在我面前提她和提一個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別,你何苦一次次提了傷自己的心呢?」
「我自小就懂得感恩,所以劉春蘭固然不是東西,我也是想要她好的。」
虞疏晚的眼中有些不解,「難道姐姐不想她好好的?」
虞歸晚就知道虞疏晚如今的嘴是一日比一日會說,臉上有些發白,顯得整個人更楚楚可憐了。
「放心吧,你的那份兒我幫你孝敬了。」
虞疏晚安慰。
她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虞歸晚臉色能難看了。
虞疏晚則是通身舒暢。
很快,講佛法的師父來了。
原本還有些小聲說話的聲音,此刻地上掉根針都能夠聽得見。
虞疏晚對於佛法這些沒什麼興趣,一邊的虞歸晚開始倒是安安穩穩的聽了會兒,可眼睛卻頻頻往著外面看去。
虞疏晚的眸光微閃。
看來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會出什麼事情。
虞疏晚正琢磨著,一邊的虞歸晚臉上浮起些許的紅暈,眼中滿都是羞意,低聲道:
「疏晚,我、我能請你幫我件事兒嗎?」
見虞疏晚不回答,她臉上更紅了些,「我似乎是來了月事,你……你能不能幫我去禪房拿一下我的披風?」
「流珠呢?」
虞疏晚反問。
虞歸晚咬著唇,「她昨兒受了風,今日在休息著呢。」
她又語氣有些急促地央求著,「若是眾人看見了,肯定會丟盡侯府的臉面的。
疏晚,當真是求求你了。」
「我讓可心去。」
「我不好意思……」
虞歸晚眼中的祈求都要溢出來了。
虞疏晚只覺得好笑。
這人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自己臉上了,自己上一世到底是為什麼會被這樣拙劣的演技給耍了一次又一次的啊?
虞疏晚輕嘆一聲,「那好吧,你在這兒等著。」
虞歸晚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來,「多謝你。」
「姐妹之間何必言謝?」
虞疏晚小聲的跟虞老夫人說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萬佛殿。
可她並未回去,反倒是在一邊用帕子在甩著小風納涼,神色怡然自得。
方才她看過了人群,並未見到太子那張臉。
可見事情若是發生在大殿中,肯定是要等太子進去才會發生的。
自己直接在外面守株待兔就是。
打定主意,她手上的動作更加悠閒了。
「在這兒躲著呢?」
一道聲音冷不丁的出現,虞疏晚被嚇了一跳。
等轉過頭,對上的就是那張黑心湯圓兒謫仙一般的臉。
「你不也是?」
虞疏晚沒好氣地回答。
對於這個男人,虞疏晚沒有半點的好感。
慕時安似乎是看不出來她的拒絕一樣,反倒是在她的面前坐下,
「方才你身邊的那個是你姐姐?」
「跟你什麼關係?」
虞疏晚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你擋著我視線了。」
真是晦氣,怎麼又遇上了?
慕時安嘖嘖有聲,「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所以呢?」
虞疏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才十四歲你就從我手中騙東西,你是人嗎?」
慕時安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將自己衣服撥弄開,露出了跟昨日虞疏如出一轍的明珠令牌。
虞疏晚:「……」
她現在有點兒明白虞歸晚是什麼心情了。
慕時安故意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不得不說,這夜明珠的確好看,你很有眼光。」
虞疏晚已經懶得跟他說話了,直接站起身往著長階走去。
跟這個人是扯不清楚的,自己還有要緊事要辦呢。
去往萬佛殿的路只有一條,虞疏晚只管在路口晃悠著就是。
絡繹不絕的香客們三三兩兩行來走去,虞疏晚沒有半點的鬆懈。
她記得自己上一世聽說的是,虞歸晚在外散心的時候恰好遇見了太子,二人一見如故,聊得很是投機。
接著就有刺客突然出現,情況危急之下,虞歸晚為太子擋了一劍。
至此,二人的感情就拉開了序幕。
虞疏晚心中嘆氣。
上一世自己一直在羨慕虞歸晚的運氣好,這件事兒原本是能打聽清楚的,結果虞景洲他們覺得她是在嫉妒虞歸晚。
幾句陰陽罷了,她當真就自我懷疑去了。
早知道有重生的機會,她當時絕對將太子穿的什麼顏色褲子都給打聽清楚!
惆悵中,虞疏晚打算坐到一邊的荷花池邊等著。
只是人潮擁擠,她不小心往前多走了一步,精準無誤地踩上了一隻滾著金邊的祥雲紋樣黑靴。
「對不住對不住。」
虞疏晚是真沒注意著。
這鞋子一看就很貴,等於這個人大抵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但願別出什麼亂子耽誤她才是。
可一抬頭,虞疏晚就愣在了原地,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不正是太子容言謹嗎?
難道佛祖真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