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馬給我爬起來!」
話落的瞬間那人一腳狠狠地踢在地上昏睡的老人腰上。
老人痛呼驚醒,那人揚著眉毛罵道:「老子告訴你,這裡不是首都,更不是你為非作歹的地方,你一個搞資本主義復辟的牛鬼蛇神有什麼資格……」
男人的腳再次落下時,林宜知半抱著老者往後挪了一塊兒,男人的腳踢空差點跪在地上。
他站穩後看著林宜知尖聲罵道:「艹,你踏馬誰!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著林宜知那張好看的臉,眯了眯眼道:「你不會是這老雜種的小雜種吧,我看……」
林宜知剛要解釋,那邊李家屯兒的大隊長連忙上前解釋道:「錢組長,誤會了誤會了,這是家屬院的林醫生,過來是……」
李隊長看向旁邊自己屯子裡的李大山。
李大山趕忙道:「我本來是找余老頭去挖糞推糞,誰想到他自己就上吊了,我這生怕他死了所以趕忙去叫林醫生。」
李隊長和李大山在對那個錢組長解釋的時候,林宜知將他們口中的余老頭放平,手又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她看了一眼被李大河抱著過來的昕昕,越過一直盯著自己看的錢組長對李隊長道:「今天屯子裡已經出了一條人命了,還是別再出什麼人命比較好。」
錢組長見林宜知無視自己眉頭緊鎖,他陰沉地看著林宜知,冷笑道:「我倒是覺得她被這老東西給策反,說不定也是反……」
林宜知面無表情的起身向前走了一步,錢組長剩下的話不知道怎麼地就在林宜知那滿是冷意的目光下咽回了喉嚨里。
「這位同志,先不說治病救人是我身為醫生應盡的義務,只單單說你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造謠軍人家屬,污衊軍人家屬的清白,我就可以去你單位找你領導問問,問問他們就是這麼縱容自己部門的人給家人軍屬扣帽子,問問他們是不是想要寒所有軍人家屬的心?」
「你說我被策反,證據呢?」林宜知一步步上前。
「我也不怕你調查我,我叫林宜知,是這邊家屬院衛生所的主任,今天是被李家屯的人請來治病救人的;我丈夫齊巍山是XX的團長,現在正在外執行任務,你要是想抓我……」
「嫂子言重了。」
那個錢組長被林宜知面無表情地逼著一步步後退時,另外一個革委會的人終於走出來替錢組長解圍。
「小錢就是一時氣急說錯了話,本身不是針對你。」
林宜知緩緩吸了一口氣,也沒有一直用強橫的態度對革委會的人說話。
剛剛對錢組長步步緊逼,完全是因為這個人看她時眼神里滿是惡意,她如果示弱的話這種人一定會得寸進尺,所以不如一開始就展現自己的強硬。
「最好是如此。」林宜知引用了一大段《語錄》中的話後繼續道:「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難道我要看著人死在我面前見死不救嗎?」
林宜知說話的時候看著錢組長一直在冷冷地看著自己,突然話頭一轉道:「錢組長是嗎?」
錢組長一想到剛剛林宜知自己報出來的職位和她老公的職位,雖然心裡有點恨自己暫時沒有機會好好磋磨一下這個小娘皮兒,但表面上還是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
「你的頭髮應該是近幾個月脫落的比較厲害吧。」
林宜知一句話讓一直沒把她當回事兒的錢組長瞪大了眼睛。
「不僅如此,這段時間你時常口乾舌燥、心煩燥熱,上廁所又少又黃……」
錢組長的眼睛隨著林宜知說出的話越多瞪得越大,說到後面感覺到不妙的時候他連忙道:「別說了!」
陽痿兩個字要是說出來的話,他還有什麼臉在公社裡混。
林宜知挑挑眉住嘴,「那就祝錢組長早日康復。」
林宜知說的話只有她和錢組長知道,惹得周圍的男人以及之前替錢組長解圍的男人心裡格外的好奇,同時他們又對林宜知的醫術有了一個新的了解。
好傢夥,現在連脈搏都沒有把就能知道生了什麼病,也太神了。
「這位。」林宜知指著地上緩過來的老人,對革委會的人以及李隊長說道:「要治嗎?」
「治什麼治,死……」錢組長還沒說完呢,就被自己同行的人一臉不贊同地拽住。
「老李你拉我幹什麼!」
好巧,革委會的這位也姓李。
那位李組長拽著錢組長轉過身不知道嘀咕了什麼,當他們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對林宜知道:「嚴重嗎?」
「嗯,不好好調理的話活不了幾天了。」林宜知故意往嚴重里說。
地上躺著的余老滿眼晦敗,想著這麼死了也好,起碼不用再遭受這麼多屈辱。
更不用說他今日本就是求死。
李組長皺著眉頭道:「那請林主任給這余老頭治治。」
這麼一個大人物送來他們公社沒幾天就被磋磨死了的話,他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
「你們確定?」
「嗯,錢我們出。」
李組長說完錢組長又補充了一句道:「能活著就行,不用非得治好。」
林宜知沒有搭理他,只道:「我平常工作很忙,只能隔三岔五過來看看,如果可行的話他可以跟著我去衛生所治療,當然也可以在牛棚這裡。」
「牛棚這裡就行,衛生所他也配!」
林宜知看著恨不得上去再踢余老幾腳的錢組長,本來也沒有指望他能答應。
「好。」
林宜知讓李大山抱著余老到旁邊重新把脈時,李大河抱著昕昕湊過來,而李組長和錢組長將帶來的那對老夫妻推到牛棚里,接著和李隊長說之後掛牌子遊行的事情。
「余老頭還要去嗎?」
錢組長看了一眼旁邊半死不活,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余老,嫌棄道:「還是算了,李江說得對,這要是死了按在我們頭上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