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陳寧溪在幫葉玉珺收拾陽台上的多肉,娘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
天色已晚,可陳蔚川還沒回來。
陳寧溪記憶中父親總在忙,幾乎很少有準時下班的時候。
她問:「我爸總不在家,你一個人不覺得他對你關心不夠嗎?」
葉玉珺眼神溫和,伺候著手裡的這盆多肉,上次被她失手掐斷了,打破了原本的造型。
她說:「結婚又不是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就幸福。你爸的工作就決定了他沒那麼多時間呆在家裡,但只要他在家,時間再短,他知道我咳嗽了拿藥,蹬被子了幫我蓋被,腰疼了知道幫我揉,看我累了知道把活兒接過去干,路上遇到我喜歡的吃的東西幫我帶,我心情不好知道逗我開心。我說的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但小事上最見人心。你說我會不會覺得你爸不關心我?」
被她一問,陳寧溪腦海中浮現出很多被忽視掉的畫面,一些父親在家時,所謂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知道嗎?你爸這人我最欣慰的就是什麼時候都向著我,為我考慮。
當年生你的時候,老人思想上有點沒轉變過來,我做月子的時候,你奶奶不是太高興,趕上你能吃,我又吃不慣她做的飯,我生你時候還大出血,身體虛弱不能下床,餓還吃不下。其實,真不怪你奶,各地方飲食有差異,我是真吃不慣她做的月子飯。
結果,我吃的少,她就念叨,正好你爸回來聽見了,把你奶教育一通,我當時心裡特別過意不去。你爸這一說,無形中讓我和你奶沒有隔閡了,後來她思想也轉變了,就問鄰居都做什麼月子飯,我也主動跟她認了錯,我吃得多,她也高興,我和你奶就這樣才算沒結下仇。」
陳寧溪說:「坐月子能結什麼仇。」
葉玉珺說:「這月子仇才最記仇呢,而且是一輩子的。前幾天我刷視頻還看到有個婆婆嫌兒媳月子裡吃得多。總之,清官難斷家務事。」
陳寧溪說:「誰也別指望,不行就僱人。」
「話是這麼說,但不是每家的條件都可以請月嫂。」葉玉珺說,「一個女人單獨帶孩子確實很辛苦,還要做家務,能有個人幫襯最好,沒有就要辛苦多了。女人一輩子不容易,這些我都是在視頻上看的。」
「少刷視頻,你看什麼大數據就給你推什麼。」陳寧溪說:「沒條件,就讓他老公伺候。」
葉玉珺回:「問題就在這,我在婦聯呆過,見過不少類似的事。有些老公真不拿媳婦當回事,就好像那沒長大的孩子,他不知道你生孩子多疼,遭了多少罪,鬼門關里走一圈,他腦子裡認為,女人都這麼生的,別人也沒疼死,怎麼就你矯情。所以,這麼一看,你爸身上又多了一個閃光點。」
「媽,你這是變著法的誇我爸呢。」陳寧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葉玉珺看眼時鐘,「都幾點了,還不去接小程?」
陳寧溪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放下工具,「我走了。」
「把蒸的餃子拿著。」葉玉珺摘了手套匆忙去廚房,陳寧溪穿好外套接過葉玉珺遞來的保溫盒。
陳蔚川剛好下班回來,看到陳寧溪說:「要回去了?」
「嗯。」陳寧溪說:「去橋北朋友那接他。」
陳蔚川:「路上注意安全。」
陳寧溪:「誒。」
關門時,陳寧溪聽到父親和聲細語的說:「你又去伺候那些花了,頸椎不疼了?」
葉玉珺說:「寧溪幫我弄的。」
陳蔚川:「坐下,我再給你捏捏。」
葉玉珺:「不用,你也累了,趕緊洗洗澡休息。」
簡短几句嘮叨,都是關心和呵護。
都說父母的愛情和婚姻會影射給子女,想想她自己,好像程橋北也像爸爸一樣,忙又愛著你。
車停在林瀚銳家樓下,陳寧溪上去前給程橋北發了消息。
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程橋北看眼信息笑了。
陳寧溪:你好程先生,代駕小陳已到位,請問需要我上樓接您嗎?
程橋北回覆:你好小陳,我已經吃好了,在樓下等我。
陳寧溪:收到。
「笑什麼?看個手機犯花痴。」林瀚銳已經喝大了,在椅子上坐不穩,撐著桌沿搖搖晃晃的。
程橋北也到量了,將手機對準林瀚銳,這要是換做平時,絕對不會給他看。
手機上的信息讓林瀚銳憨笑道:「你們倆真有情趣,婚結成你們這樣,誰不幸福。」又拍拍自己胸口,「我也幸福,我和蕾子也玩得賊溜。」
梁蕾起夜,經過客廳時,聽林瀚銳說:「我跟蕾子在床上演過唐僧和孫悟空……我穿著唔……」
林瀚銳的嘴被捂住,梁蕾尷尬得笑,對程橋北說:「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喝多了,我扶他休息。」
「我也該走了,寧溪在樓下等我呢。」程橋北起身幫她攙扶著林瀚銳,「老林,慢點,別撞到。」
林瀚銳腳軟,要不是靠程橋北撐著,人早就躺地上了。
「老程,我替你高興,替你高興……咱們風生水起……」林瀚銳囈語。
打開臥室的燈,牆角放著一根金箍棒。
程橋北:「……」
梁蕾一腳把金箍棒卷床底下去了,「嘿嘿嘿……」
程橋北假裝沒看見,退出房間便走了。
夜風颯颯,本就喝了不少的人,被風一吹酒勁就更上頭了。
陳寧溪眼看著樓內出來的人晃晃悠悠的,趕緊下車迎上去。
「沒事吧,你喝了多少?」陳寧溪勾住程橋北的腰,他整個人都掛在陳寧溪身上,說道:「今天有點喝多了,不好意思啊,老婆,還讓你來接我。」
陳寧溪說:「聊什麼了,這麼高興。」
程橋北突然站住了,「老婆,我要跟你宣布個重要的事。」
夜裡涼,陳寧溪擔心他受寒,「進車裡再說。」
「不行,現在,現在說,」程橋北粗喘著酒氣,眼白因酒精變得腥紅,他捧著陳寧溪的臉,「老婆,我要做自己事了。」
陳寧溪問:「什麼自己的事?」
程橋北昂頭望天,銀河轉動,明月皎潔,他長長的吐口氣,又看著她,說道:
「我要做自己的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