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凜冬(18)

2024-11-20 23:18:05 作者: 果粒橙橙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許迦這才收回手,神色凝重,裴珩看著他,二人沒有說話,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阿珩,是那個人幹的吧?」

  二人離開屍體,往山下走,許迦問了第一個問題。

  謝正淵無法有子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他的無法孕育,也只能是那個人幹的,不想讓別人生孩子。

  裴珩沒有說話,只看著面前的路,良久才點頭,「應該是的。」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這是許迦第二個問題。

  「謝正淵不能生,謝正景呢?謝賀呢?」裴珩望著到了冬天依然碧綠的山,很平靜:「如果他們都不能生,你會想到什麼?」

  「那個給他們下毒的人,自己也不能生。」許迦下結論。

  「可他有了長公主。」裴珩反問。

  「我聽聞十年前,有個詭醫,精於男性之疾,既能下藥將正常的男子元陽受損,且無人能診斷出其病症,他還能調轉男女陰陽,調理男女受孕,讓女子順利地生下孩子。但是……」許迦欲言又止。

  裴珩追問道:「但是什麼?」

  「但是此方法惡劣霸道,生出來的孩子,先天不足,差一點的活不過三歲,邁過三歲的坎兒之後,十歲又是一個坎兒,但十歲是最後一個坎兒,用這種霸道的方法生出來的孩子,活不過十歲!」

  「長公主九歲多了。」裴珩道,下了山,前頭就是皇城的方向,再往前,就是皇宮的方向。

  二人打馬進了城,城內突然寂靜,有人打馬遊街,痛哭哀嚎。

  「長公主夭了,長公主夭了……」

  九歲多的長公主,夭了。

  裴珩許迦二人對視,都知道了對方心中的想法。

  長公主是早夭,不能辦大的喪事,只能請廣恩寺的和尚進宮做法,超度長公主的亡靈,停朝三日,天下百姓齋戒三日,不准辦喜事,不准敲鑼打鼓,不准放聲大笑,戲院青樓停業三天。

  

  整個京都籠罩在悲苦,沉悶之中。

  肖焱也跟著悲苦,沉悶,他媳婦又跟他鬧了。

  「我要買一根金簪子,就二十兩銀子!」肖夫人跟著肖焱要錢:「就二十兩銀子!」

  「你以為二十兩銀子很少嘛!」肖焱氣極了:「我一個月的俸祿才四兩多的銀子,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你一張嘴就管我要二十兩,你哪裡來這麼大的臉!」

  「肖焱!」肖夫人怒了:「我娘家家境雖不好,卻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的,我想要什麼,爹娘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我,可我嫁與你這麼多年,你給我買過一件什麼像樣的首飾嗎?」

  肖夫人捏捏自己的耳垂,伸出自己的脖子,亮出自己的手腕和十指,悲涼一笑:「我嫁你這麼多年,你可給我買過一件像樣的首飾?沒有吧?我現在開口,就要個二十兩銀子,你都不肯給?你還是個人嗎?」

  「你嫁給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我一貧如洗?」肖焱冷笑著:「你們看中了我,不過是因為我姓蕭。」

  此蕭非彼肖,他姓蕭,不是肖!

  肖夫人痛心不已:「我爹看走了眼,以為你能被蕭家帶回去,誰曾想……」

  肖焱接著她沒說下去的話繼續說:「誰曾想,我不僅沒回蕭家,就連我的姓氏,都只是跟蕭同音的肖,根本不被蕭家接納,是吧?」

  肖夫人不說話,在肖焱看來,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因為我是妓女之子,就連一個外室之子都不如,蕭家什麼樣的人家,怎麼可能會允許我回去!」肖焱惡狠狠地罵:「我要是不做出成績來,不成為人上人,蕭家是永遠都不會接納我的!」

  肖夫人:「那你立那麼多蕭家的牌位做什麼,你的那點俸祿,蕭家給的那些錢,夠什麼用!那些木牌牌,又不是真的,你儘早丟了,那些護院,遣散掉,我們也不會這麼捉襟見肘!」

  「想都不要想!」肖焱一口回絕了肖夫人的建議:「我是蕭家的子孫,供奉蕭家的列祖列宗,那是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就是窮死餓死,我也不會丟掉那些木牌!至於你,願意過就過,不願意過就回你的付家吧,你不是還有個弟弟嘛!」

  肖焱冷冷地道,他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付氏,摔門而去,這一次,她直接衝出了肖府,連個下人都沒有帶。

  付氏被肖焱傷透了心。


  她不過是在抱怨他成親這麼多年,沒給她置辦一件像樣的首飾,想要他多花點在自己的身上,讓他多愛自己。

  可他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付氏,傷透了付氏的心。

  付氏不想見人,就往小巷子裡頭走,等到她停止了哭泣,抬頭四周看看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巷子裡頭。

  兩個男人正色咪咪地看著自己,不懷好意。

  「大美人,這是怎麼了?哭哭啼啼的,有什麼委屈難處就跟哥哥說,哥哥疼你啊!」

  付氏轉身就要走,其中一個男人躥到她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她:「大美人,別走啊,咱們在這裡相聚,說明咱們有緣,你先別走,我們好好地交流交流,咋樣?」

  他的髒手已經扯上了付氏的袖子,稍微一用力,就拉住了付氏的手腕。

  付氏心一鎮,下意識地用力一扯,「撕拉」,袖子扯破了。

  男人抓著破了的衣裳一角,放在鼻尖輕嗅,然後得意地對後頭的人說:「大哥,這有錢人的衣服就是軟啊,還香香的,真好聞。」

  他的牙齒很黃很黑,咧開嘴一笑,裡頭的大牙齒窩裡還發黑,爛了幾個洞,若是離的近的話,能嗅到他嘴裡腐爛的臭味。

  後頭的那個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衣衫襤褸,穿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破破爛爛,縫縫補補,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油膩地發光發亮,他的頭髮亂糟糟的,跟雞窩一樣,身上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細皮嫩肉的女人,咱哥倆好久沒碰過女人了,還是個這麼細皮嫩肉的女人,我都快忍不住了。」

  「大哥先上。」

  兩個人都淫笑著,朝付氏步步逼近,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左右都是牆壁,付氏一個弱女子,退伍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骯髒的男人朝她靠近,伸出了骯髒的手,摸上了她的臉,她的腰,她的胸,開始撕扯她的裙子,將她往一處已經廢棄的宅子裡拉。

  「大哥,你真有遠見。這宅子是沒用了,又不能住人,誰能知道,咱們在這地下挖了個地窖啊!那地窖又深又隔音,任這個女人喊破了喉嚨,都不知道,這地底下還關著一個女人啊!」

  「你說老天爺對咱們真不薄啊,咱們剛把地窖挖好,老天爺就給咱們送了這麼個漂亮又細皮嫩肉的女人,咱們把她關在裡頭,當咱們的婆娘,說不定她還能給咱生兒育女呢。」

  「生的兒子留兩個,你一個我一個,其他的全部賣掉,咱就再也不用過這窮酸日子了。」

  這兩個兄弟乞丐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話讓被堵住嘴的付氏都絕望了。

  若是真的進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地窖,她的未來……

  她哪裡還有未來啊!

  「嗚嗚,嗚嗚,嗚嗚……」付氏拼命地掙扎,洞口被一塊木板蓋住,他們移開了木板,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能容納一人進去的黑洞!

  這地下就是地窖,若是她進去了,就會淪為這兩個人的禁臠。

  不要,不要!

  付氏掙扎著,可她再掙扎,也是個弱女子,根本干不過兩個能挖出這麼大地窖的男子,他們跟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付氏抓住,往洞裡推。

  一隻腳已經被推進了地窖的付氏,瞪大了眼睛,嗚嗚地看著兩個男人,她在哀求,在懇求。

  「求求你,放了我,我是金麟衛大統領肖焱的妻子,你們帶我去找肖焱,他會給你們錢的,你們要多少,他就給多少!」付氏的嘴終於能說話了,她嗚咽著,苦苦地哀求:「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有銀子給你們,你們想存找什麼樣的女人都行!」

  金麟衛大統領!

  其中一個乞丐說:「大哥,金麟衛的大統領啊!咱們惹不起啊!」

  惹不起?

  那個被喚做大哥的冷笑:「咱們都已經把人帶到這裡來了,你說他會放過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人關了,當我們洩慾的工具,肖焱就是翻遍京都,他也找不到,他的妻子在我們這裡!」

  與其去期待一個還不知道結果的結果,不如抓住現在擁有的!

  「肖焱能給錢給咱?他是金麟衛的大統領,支持他媳婦被我們擄了,別說錢了,他當場就能要了咱倆的命!」那人擺擺手:「咱們還是顧著眼前吧,以後的事,我不考慮。」

  「那我也不考慮,有女人,比錢強多了。咱們白天乞討,晚上做新郎,還能當爹,咱就這樣做!」


  付氏絕望了,她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小,被兩個大男人用力一推,就推進了暗無天日的黑暗之中。

  男人淫笑著邊脫衣裳邊走向付氏,「這要是亮一點,能看到這個女人在我身下浪叫就好了。」

  「大哥,我這就點火把。」

  地窖里很快就亮了。

  另外一個男人點燃了火把,「大哥,這下你就能看清這個女人的樣子了。」

  地窖里照亮了,付氏看清楚了,這個地窖不大,她根本逃不脫。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放了我,放了我吧!」付氏苦苦哀求,哪怕她的眼淚哭干,這兩個男人還是無動於衷,只想著釋放欲望。

  「嘟嘟嘟!」

  突然,地窖與外頭相隔的隔板,傳出用腳跺的聲音。

  「大哥!外頭有動靜。」

  「怕什麼。估計是有人走到這兒來,踩到了隔板,馬上就走了。」

  付氏張嘴,就要大叫,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付氏嗚咽地哭著,絕望地看著隔板的方向。

  二人看著隔板的方向,打算等著上頭的人走了才開始,誰知道,「嘟嘟嘟」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一樣。

  「大哥,怎麼辦啊,他要再跺,得把隔板跺塌了。」男人擔憂的問。

  那個大哥倒很冷靜,「怕什麼,他要跺塌了,自己也要掉下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咔嚓……」他比劃了抹脖子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二人達成了共識,就等著隔板上的人掉下來。

  隔板確實被跺穿了,可隔板上的人卻沒有掉下來,反倒是一把將隔板給掀開了。

  屋外的太陽照了進來,三人眼裡都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陽光底下,付氏眼裡的光亮了。

  有人來了。

  「喲,這還有三個人啊!」扶柏蹲在地窖口,笑嘻嘻地:「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嘖嘖嘖,這女人真可憐,是被你們擄來的吧?」

  付氏嗚嗚嗚地哭,男人嚷嚷道:「胡說八道,她是我們的娘子,腦子有問題,總會咬人,不能出門,我們把她關在這裡,免得出去傷了別人。」

  扶柏笑道:「她衣裳光鮮亮麗,細皮嫩肉,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夫人,而你們兩個,一個個衣衫襤褸,破破爛爛,髒兮兮的,指甲縫裡都是泥巴,分明就是街上乞討的乞丐,說她是你的夫人,騙誰呢?」

  付氏嗚咽嗚咽地大叫,眼睛瘋狂地眨,不停地搖頭。

  「看到沒有,她在搖頭,說明她跟你們沒有半點關係。」扶柏站在地窖口,命令他們:「放開她。」

  「放你娘的臭屁!」其中一個罵道:「我抓到的女人,我憑什麼放!你識趣的快滾,不然等老子上去,老子要你的命!」

  「不用你上來,我下去,看看你到底怎麼要我的命!」

  扶柏縱身一跳,跳進了地窖里,兩個男人得意一笑,從懷中掏出了鋒利的匕首,步步逼近扶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小伙子,對不住了,明年的今天,我們會給你燒根香,點根蠟,給你過個周年忌日!」

  二人拿著匕首,刺向了手無寸鐵的扶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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