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嶠看向樓下,兒子在座位上穩如泰山,那個找茬的人反倒因為蔣安的淡然,眉眼間露出急躁之色。
蔣安氣定神閒翹起二郎腿,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但不是鄭柯想要的反應,因為對方僅是用不耐煩的語氣說了句:「聒噪。」
周圍的人都笑了。
這不是鄭柯想要,他以為自己說完那些,眾人會用瞧不起的視線看蔣安,認為他沒錢裝闊,讓其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可現在怎麼笑他?!
只能說鄭柯想錯了,今天在一層的人,大部分都是勤勤懇懇打工人,老闆的助理秘書,富豪的管家……拍賣代理人占多數。
剩下少部分「有錢人本人」也是有教養的,不會嘲笑去貧窮。
特別是鄭柯明顯在故意侮辱人的情況下。
在學校里鄭柯因為有錢,身邊聚集了不少狐朋狗友,他嘲笑蔣安時,這些人會跟著大聲笑著附和。
而在場的人和鄭柯沒什麼利益關係,誰搭理他呢。
「禾禾,你看,咱兒子不是被欺負的性子~」
蔣嶠趕緊指著下面的情況,一副咱們兒子真棒語氣討好地說。
見兒子簡單扭轉了局面,不像是平日會受委屈的樣子,林禾心裡壓著的那口氣鬆了不少。
「不是說蔣家大兒子是個一點就炸的性格麼,什麼時候這麼沉得住氣了?」
閔君臉色有些不好,蔣安不怒起來,怎麼發生更強烈的衝突?
「他從小性格就很穩重,除非提到他的母親。」
胡蝶有交代閔君找來的人,找茬時往他母親身上說,結果對方堵路上了。
然後,胡蝶和閔君就聽鄭柯道:「你聽不懂人話嗎?怪不得你媽不要你!」
關於「你媽不要你」,只是同學間的猜測,在上學期母親節那天,有個校外擺攤的人強行推銷,說什麼你不買花多不孝順,你媽怎麼怎麼地巴拉巴拉的。
結果被蔣安給揍了,都鬧到派出所去了,接著就有傳言說,蔣安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跟人跑了。
鄭柯惱羞成怒地把這當攻擊點了。
林禾看到兒子驟然僵硬的背脊,她面若冰霜。
「住嘴!」
突然,一名西裝革履的外國男人怒氣沖沖走過來。
林禾頓住腳步,看向講出自己想要說的話的人。
——是Nodi。
台上工作人員也準備差不多,到了時間,廣播通知拍賣會即將開始。
鄭柯見到Nodi並沒有當回事,斜了眼蔣安手裡的牌道:「又不會舉,備著牌幹什麼,看著點,待會我花的錢你這輩子可能都賺不到。」
說著,鄭柯到前頭的座位坐下。
Nodi走了過來,掃了眼前頭的鄭柯有些氣憤道:「他欺負你了?」
蔣安注意到外國男人胸前帶著工作人員的牌,他以為是維持秩序的,說了句沒有。
鄭柯在蔣安眼裡就是個小丑,在學校里做的那些事根本傷不到他半分,有時候順手的小反擊,就能給鄭柯折騰夠嗆。
被蔣安坑了那麼多回,鄭柯愣是沒發現,還當自己運氣不好,蠢得沒邊了。
「他這裡有問題。」
蔣安手指點了點太陽穴,他是真覺得鄭柯是個傻缺。
Nodi想既然這樣,那就不和傻子計較了。
「拍賣會結束有空嗎,有點事想和你說。」
Nodi怕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想法岔了,對母親有怨恨,不如先約了見面,到時候再適當地表明身份,說是他媽媽的朋友。
又怕讓孩子以為自己是壞人,掏了掏口袋遞過去道:「這是我的名片。」
看到上面寫著諾底國際拍賣行董事長,另外兩個男同學激動極了,難道今天真能拉到投資?暗暗在後面扯了扯衣角,學哥,快答應呀!
「好。」
蔣安接過名片。
這時拍賣會正式開始,Nodi離開站到一旁,看似盯著台上,實際暗暗觀察蔣安。
像!真像!是林小姐的孩子!
只一面,Nodi就對蔣安愛屋及烏充滿了對小輩的憐愛。
看樓下事情暫時平息,林禾沒有下樓,她視線冷冷看著鄭柯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拍賣會開始了。
第一件是玉手鐲起拍價五十五萬。
鄭柯回頭輕蔑地瞥了眼蔣安,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三十號,六十五萬。」
「七十五號,七十五萬。」
……
一層一層加著,最後到了一百二十萬時,鄭柯神情變得有些嚴肅,按照他的預算,這鐲子拍到一百一十萬就差不多了。
再想到自己回頭看的蔣安那眼,他咬牙又舉了牌子。
「三十號,一百二十萬。」
聽到拍賣師重複第二遍的時候,鄭柯心裡微微鬆口氣,沒人加價就好。
「八號,一百三十萬。」
鄭柯咬緊後槽牙,回頭看到底是哪個和他搶,然後目光複雜地收回了視線。
一層沒有,那就是說明是二層的人。
二層的人可以舉牌,也可以按鈕,所以對方不露面,底下這邊的人是看不到的。
算了,這才第一件,大不了拍後面的玉件。
後日是鄭柯外婆生日,鄭母拿三百萬給兒子,讓鄭柯來給外婆選個禮物,鄭柯的目的是花一百來萬拍個玉首飾,剩下的錢他就放進自己腰包了。
結果出師不利,第一個就有人搶。
事實證明鄭柯放心的還是太早了,接下來他發現自己這個三十號,只要有喜歡的玉飾去拍,那個八號就必跟自己搶!
就算只是一個價值不超過百萬的玉蟬,對方也敢跟他叫到一百五十萬。
鄭柯很想抬價,但他怕自己給了價之後,對方不跟了,到時候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在遇到第四個光起拍價就三百萬的玉屏風後,鄭柯狠了狠心舉牌到三百五十萬,結果那個八號再次跟加十萬。
他放下牌後別人繼續叫,八號就不跟了。
鄭柯確定,那個八號在針對自己!
對方顯然很有實力,自己拍的再算上搶他的,拍品已經花了近千萬!鄭柯臉色難看極了。
他想要侮辱蔣安窮酸,結果現在自己被更有錢的人侮辱了!
這時,蔣安想要拍的那幅畫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