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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2024-10-21 03:13:17 作者: 余沉香
  尾隨在後的明軍像是被餓狼吃掉愛犬的獵人,攀著清軍追殺數百里,後者被迫遺棄大量兵甲、輻重減輕負重,提高逃跑速度。

  明軍接連追殺三日後退卻,部分外藩蒙古貝勒帶著人馬消失,包衣奴才死的死,逃的逃。

  直到逃入一片安全地帶,豪格與一干王爺才有心思檢點人數與裝備。

  拋開進攻朝鮮的多爾袞、濟爾哈朗不談,滿蒙漢八旗僅剩四萬七千九百六十四丁口,尚有女卷子嗣的丁戶不足兩成,未成年男丁在逃跑路上幾乎列光,包衣奴才所剩數量不足五千。

  豪格一想到昔日滿蒙漢八旗,外加外藩蒙古的總丁口超過十八萬,包衣奴才丁口更有二十餘萬,再看看如今大清的疆土與人口如同落地的陶罐四分五裂,再也撐不起帝國的名號,

  只能勉強做一方草原可汗。

  算上帶著一同逃跑的牲畜,軍中存糧勉強能吃半年,超過半年就得吃自己的備用馬匹,甚至吃自己的戰馬。

  漠北漠南草原雖然廣無垠,卻產不出不了多少糧食養人,這也是為什麼遊牧部落始終漲不起人口的原因。

  若是草原遭遇災害,大量牧民就得挨餓,牧民想活命就要南下去搶劫糧食和人口。

  遊牧民族與農耕文明的世仇由此註定,直到選代的科技發展出高效的條人武器,才使得遊牧民族變得載歌載舞。

  豪格望向支起的大帳,他剛剛與王爺貝勒聯手將皇阿瑪抬進去。

  皇阿瑪的氣息很弱,方才恢復了些許意識,但喝了碗粥便再次昏睡過去。

  

  賭上一切的大決戰慘敗,大清帝國徹底元氣大傷,難有重振旗鼓的可能,文武們再次陷入迷茫的混亂。

  一個國家處於上升時期,矛盾衝突都能被掩蓋在腳下,可當國勢漸頹,

  可供分割的利益越來越小,予盾衝突便會浮出水面一發不可收。

  各貝勒、固山額真之間的爭吵愈發頻繁,豪格只能以太子的身份前去裁決。

  什麼他搶了他的馱馬,他奪走了他的包衣奴才,他與漢人王爺發生爭吵,滿蒙漢之間壓抑已久的予盾····

  豪格曾經也掌管過大清戶部,但都沒有今時今日繁瑣累心。

  草原上的寒風呼呼得吹,臨時營帳內的包衣奴才凍得瑟瑟發抖,數日過去已經有上百人凍傷。

  就在大夥覺得是時候分家各奔「前程」的時候,皇帝所在的帳篷打開了黃台吉把帳篷的帘子掀開一線,望向西邊的落日。

  他曾經很喜歡看落日的晚霞,那霞光仿佛給天空披上一層紅金相間的紗衣,但現在這落日仿佛是他的身體,一旦落下去就再也升不起來。

  眼見黃台吉甦醒,一眾王公大臣紛紛簇擁過來,許多人眼角含著淚水,

  像是目送一個死人的棺材抬向墓地。

  大夥都知道杜家屯慘敗,並非皇帝戰略失誤。

  純粹是黑旗營戰兵太過兇猛,僅靠戰術與單兵能力,就把萬無一失的戰略砸碎。

  大夥們滿臉愁苦,或淚流滿面,對著這位引領他們進步十餘年的皇帝說出祝福的話語,希望他能恢復身體好起來,帶領他們再造輝煌。

  黃台吉露出慈祥的笑,對一眾熟悉的臉龐揮手點頭。

  他示意部下牽幾匹馬來,要跟豪格,與其他愛新覺羅的家人出去說說話。

  他的氣力似乎比杜家屯決戰時要恢復許多,連步行走路都無需旁人輔佐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迴光返照帶來的假象,皇帝陛下舉手投足之間都在燃燒生命殘燭。

  皇帝與一干王公踏上戰馬。

  他拍了拍鰲拜的肩,後者的眼淚奪眶而出,「給朕辦最後一件差事馨拜聽令照做,用繩索把皇帝的雙腿與馬腹捆綁在一起。

  滿清的皇家宗室們騎馬出發,馬蹄踏動的速度不快,也就比人類小跑要快一些。

  豪格與黃台吉並駕前行,其他宗室落後一匹馬的身位。

  父子倆不談生死,只談大清的未來,「征伐朝鮮的多爾袞與濟爾哈朗手握三万旗丁包衣,儘快派人去聯絡,否則被明軍搶先一步攻入朝鮮,三萬丁口就.」

  「兒臣馬上就去辦。」

  豪格的說話聲夾雜看哭腔,強忍看不讓淚水湧出。儘管父子倆的感情一直慘澹,但父親人生的最後時刻,都在為大清謀劃獻策。


  這份死都不屈服的精神徹底折服豪格。

  此刻他終於意識到皇帝不僅僅是大清君主,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父親。

  「派些兵馬繼續遠征索倫諸部,給我滿洲八旗多補充一些丁口。」

  「兒臣知道了—」

  「你的妻女都死在盛京。你要挑一個強勁的蒙古貝勒,做他的女婿。我大清留不住遼東,卻能在漠南草原站穩腳跟-—--」黃台吉沒有扭頭去看,但聽見豪格哭腔聲音,「不要悲傷,不要氣餒,我大清雖然損失慘重,已不可能重回巔峰,但仍有咬下南朝肥肉的機會。」

  豪格喉頭哽咽說不出一句回應的話,只能勉強擠出幾聲悶哼以表兒臣在聽。

  「南朝一部精銳在松錦損失半數,又在杜家屯損失慘重,已無精銳可戰之兵,唯有倚靠黑旗營、背軍作戰。

  可黑旗營在南朝腹心,背軍在關外遼東,而南朝九邊精銳幾乎喪在松錦、杜家屯,一時間難以補充,宣大燕京必定兵力空虛。

  你只要收攏部眾等待時機,等到黑旗營或背軍謀反之日,趁著南朝內亂互,你集結三萬精兵破口南下,便能俘虜南朝皇帝謀求利益——·

  豪格聞言微微一愣,好奇地望向滿面疲態的父親,「可是南朝依仗二部強軍,怎會逼反他們?」

  「關內之見聞,朕素有收羅。黑旗營憎惡貪官污吏、士紳豪強,視國家柱石如仇寇,而那背軍同樣嫉惡如仇,甚至更加殘忍暴虐,為官僚士紳所不喜。

  此二部雖然作戰悍勇,但如今立下復遼大功,已是功高蓋主。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主。此二部不曾散財結交朝堂諸公,無人為其周璇美言,必為南朝諸公所忌。

  朕料定不出一年,南朝皇帝與諸公便要著手削此二部兵權,若此二部為大忠,魔下兵員被朝廷分散各處,也猶如五指分散形不成合力,關內賊寇便能趁機做大。

  要是此二部大奸似忠,依這些悍卒的性子必將鬧翻南朝十餘省。

  若你趁南朝兵力空虛入關,俘虜他們的皇帝與太子。南朝群龍無首之下必定迎立壯年新帝。

  然而南朝經歷數次大敗,中央權威已衰,新帝初立尚無威望,各地將領定然擁兵自重,應救不救,互相攻伐。

  而南朝尚存乞活賊、闖賊未滅,又有西賊崛起,那到時偌大的南朝便是四分五裂的格局。

  我大清或許不能入主中原,但是吃下燕雲,或是西北一地還是綽綽有餘,甚至可以拿下黃河以北之地-···

  若是關內混戰十餘年遲遲不能一統,你與你的兒子還有入主中原的機會。」

  黃台吉一番鞭辟入裡的分析,說的豪格頭皮發麻,渾身冒汗,仿佛有一股熱氣灌入體內橫衝直撞。

  原本迷茫的慘澹未來瞬間變得振奮人心。

  若是照看這條道路繼續前行,他大清還有繼續奮鬥下去的自標!

  豪格感慨真不愧是皇阿瑪,哪怕是踏入絕境中的絕境,還能想出起死回生的戰略。

  可惜天公不作美,皇阿瑪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若是老天再給皇阿瑪假以十年,大清一定反敗為勝入主中原!

  說完自己獻給大清的最後計策,黃台吉吊在心頭的一口氣散盡,整個人忽然萎靡下來,好似一朵被人觸碰的含羞草。

  黃台吉暗嘆自己戎馬一生,幾乎就要實現一生所願,可是老天偏要與他玩笑,破他入主中原的夢,如同凡人捉弄地上渺小的螞蟻。

  這一切都要怪黑旗營、背鬼軍-··—·

  「既生大清,何生黑旗————"

  黃台吉哀怨地嘆出一口濁氣,旋即深吸一口氣冷氣,為身體鼓舞所有勇氣,揚鞭抽打跨下戰馬,馬兒呼一聲飛奔出去。

  豪格與其他宗室見狀,連忙一踢馬肚,緊跟在皇帝身後,馬蹄在身後濺起帶水泥花。

  黃台吉好似回到年輕時候,跟著父汗騎著馬奔馳在戰場上。

  他揮舞著馬鞭,朝著天空發泄似的吼出最後的吶喊,仿佛嘔出他的靈魂「入關!入關!入關!」

  三聲喝罷,黃台吉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看見遠處浮現一個清晰的人影,那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女人抱著不滿周歲的孩童,沖他微笑招手,還有其他的女人與兒女站在不遠處,甚至還有早已死去的大哥與父汗。


  他們站在遠處衝著他喊了幾句無聲的話語,旋即轉過身朝著遠方快步離開。

  別走!

  黃台吉伸手去抓,卻總是距離親人慢一步。

  他抓啊抓,把所有瑣事全都拋在腦後,將靈魂深處的氣力都灌注到手腳,終於在下一個百步,一把抓住最愛女人的手腕。

  女人對他點頭微笑,旋即與他手牽手踏向遠方。

  行至半路之中,黃台吉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那方才還鞭馬疾馳的騎手,早已趴在馬背上沒了聲息,身後的豪格與大清宗室哭喊著追趕····

  隨著一陣寒風拂過地上乾草,乾草左右搖啊搖,發出的窒聲響猶如誰在唱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黃台吉苦笑著搖搖頭,在心中與自己的過往達成了和解,接著牽住女人的手奔向前方停下等候的家人。

  這個男人在大金即將崩潰之際登上可汗之位,經過十餘年勵精圖治,將一個部落聯盟打造成強悍的封建帝國。

  這位親手締造強大帝國的皇帝,就連死也是坐在馬背上,一直奔向遠方。

  朱由檢從昏迷中甦醒過來,陌生的屋頂映入眼帘,室內靜悄悄的,唯有一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這裡是哪?

  朱由檢的腦子一片漿糊,只覺得暈暈乎乎的,好似吃了一顆產生迷幻的菌子。

  似乎是他下床的聲音驚動旁側打的人,他看見王承恩一臉茫然地站起身,旋即像是看到寶貝一般,驚喜地迎上來。

  王大伴也在身邊,難道他二人已經去了陰曹地府?

  他連忙詢問這是地府第幾層,怎麼不見牛頭馬面來鎖拿。

  「陛下,咱們都活著!是李將軍率軍救駕,打退了韃子大軍!咱們都活的好好的!」

  「都活著?」

  朱由檢有些難以置信,伸手捏住王承恩的臉頰向外拉扯,只聽後者發出討饒的痛呼聲,這才明白自己仍在人間。

  他倆還活著!

  他已經被大軍護送到寧遠。

  朱由檢忽然想起王承恩剛才所說,李將軍率軍救駕,

  『李卿打贏了!」朱由檢的聲音在顫抖,抬起的手指虛指王承恩的嘴,

  期盼對方說出更多暖心的話語。

  「是啊陛下,李將軍以少勝多打退子數百里,陣斬兩萬三千四百韃子首級,又是一場大捷!」

  王承恩又繼續低著腦袋匯報諸多文武報來的細節。

  王承恩繪聲繪色的表演,仿佛復刻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決戰,說的精彩之處,還會假裝自己是威武的大將軍高舉長矛,將敵人挑翻在地,一會又假裝自己是討饒的子,一字一句盡顯怯弱卑微。

  王承恩的精彩演繹恍若一枚炸彈在朱由檢腦中炸開,鬧得他顱內嗡嗡作響。

  雙手反覆握拳鬆開,朱由檢閉上雙眼品味大捷的細節,急促地吞吐著呼吸,像是差點溺死的落水者爬上岸邊,拼命呼吸新鮮空氣驅散室息感的陰影。

  他活下來了,奴酋敗了!

  「好!好!好!」朱由檢連呼三聲,旋即高舉雙拳,如同考了滿分得到嘉獎的孩童興奮呼喚,「朕把東虜酋長黃台吉打敗了!朕把皇爺皇兄都沒能收復的遼東收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朕把東虜都打敗了,我大明天下無敵啊!」

  「陛下洪福齊天,今日收復遼東已是功蓋漢唐,天下萬民都會傳頌陛下的威名··」王承恩擠著五官弄出一抹討好的笑。

  「哈哈哈哈哈!」一想到名留青史,朱由檢就笑得合不攏嘴。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試探性地環顧室內一圈,「朕的心腹愛將李卿何在!他明知敵兵勢眾,還要冒險救駕!李卿不負朕,朕亦不能負他!快傳李卿,朕要當面賞他!」

  「回稟陛下.」"

  王承恩將文官告知的消息複述一遍,原來李卿心懷陛下安危,申斥文武把陛下護送回遼西安全之地,自己則帶領數萬兵馬重返遼東,追殺周邊地區的子餘孽。

  只為有朝一日給陛下獻上穩定且安全的遼東。

  「李卿剛歷血戰,又要疲於奔命,真是大忠臣啊!」朱由檢仰天長嘯,

  眼中泛起熱淚打轉。


  他真的,我哭死。

  「李卿為朕效忠賣命,不知付出多少血汗。復遼救駕之功並賞,朕給他一個公爵想必能無人有怨吧!王大伴你覺得呢?」

  「啊?」王承恩神情一縮,忙不迭表示自己只是皇帝家奴,不敢妄議朝政賞罰,還是請來諸位大臣共商國是吧。

  於是朱由檢盛情之下接受了這條提議,宣布在寧遠召開一次臨時賞罰大會。

  即便南路軍將士的功勞毫無爭議,還是有大臣雞蛋裡挑骨頭,表示加封李牧國公爺太過驚駭。

  自嘉靖朝以來,以軍功封爵的文武官將少之又少。而爵位畢竟是可世襲的,不可輕易賞封出去。

  即便有文武可以因功封爵,也要用一些虛銜壓一壓,以免賞無可賞。

  誰料朱由檢一開口不是伯爵賞格,居然是公爵,連背冕軍主師也要加封侯爵。

  文臣義正言辭地提出,「獎賞太厚未免大漲武夫胃口,眼下我大明精銳折損大半,幾乎無人可用。

  關外東虜雖平,但關內流寇日漸做大一一闖賊打著「不納糧」的口號已奪關中三府,韓王一家被殺。西賊也攻入江西。

  無論關外子餘黨,還是關內流賊四起,都需要仰仗黑旗營、背冕軍兩部悍卒。

  可若是李將軍、章將軍日後再立奇功,陛下如何賞賜?

  賞賜少了,武將心中生怨,徒增不臣之心,若是再要厚賞,難道要給李將軍裂土封王嗎!

  要是給李將軍封了郡王,他魔下士卒日漸不滿,期盼再進一步奪了這天下,到時陛下還能到哪去?

  此乃臣的肺腑之言,肯定陛下三思啊!前宋趙匡胤黃袍加身的歷史之鑑猶在眼前啊。」

  朱由檢心中忽然咯瞪一下,似乎不經意間打開一扇他一直刻意迴避的大門。

  又好像是量變引起質變,過去他不想在意的問題,已經嚴重到他視而不見也無法迴避的程度。

  無論是黑旗營,還是背冕軍都已膨脹成龐然大物。

  朱由檢仔細思考這個問題,但終究會陷入「不用他們用誰平賊」的尷尬境地。

  用錯了督撫猛將又會再敗,而大明這座破屋子還能經得起幾次大敗?

  可要是繼續用此二部強卒,這大明江山遲早變換顏色,不管姓李,還是姓章,都跟他老朱家再無半點干係。

  一想到杜家屯上吊的悔恨也許會重演,朱由檢便竭力壓制對功臣的愧疚。

  不是他不想賞罰分明,實在是良將功高蓋主,使他不能不防。

  於是他這一次妥協了,只給章獻忠加從一品的太子太保虛銜,世襲遼陽千戶,給李牧加封忠義伯,終身不世襲,世襲錦衣衛百戶,年俸一千石。

  至於如何處置愈發「膨脹」的二部實力,他還需要好生想想。至少在二部徹底穩定遼東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望著屋外浙浙瀝瀝下起的小雨,朱由檢心中暗嘆李卿,章卿,非朕不信任你倆,而是為了保全你們的性命,不得不為你們考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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