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行六人從原地消失。
都沒有來得及與魔神、微生嵐他們道別。
微生嵐見青弦他們已經離開,鬆了口氣:「小弦兒他們已經走了。」
聞言,魔神回頭看了一眼,果然不見青弦他們,他立即收起武器,對面前的一眾神兵道:「我們停戰吧,今天打夠了,來日再奉陪!」
說罷,向微生嵐他們使了一個眼色,便毫不遲疑地從原地遁走。
黑暗之神呆滯一瞬,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就這麼把我們丟在這裡了?」
然後他緊跟其後,也從原地消失。
微生嵐與天使神對視一眼,兩人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一眾神兵面前。
神兵們:「……」
他們面面相覷。
天神交給他們的任務是阻止青弦他們見面以及離開。
可現在青弦他們不知因何原因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的任務便無法再繼續。
為首的神兵思索片刻,道:「回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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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手鐲的開啟,青弦他們在瞬間就被捲入了時空亂流中。
他們來不及看清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就遭受到時空亂流的襲擊。
在這方空間,他們的神力無法施展,只能以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承受時空亂流的傷害。
片刻功夫,他們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全是觸目驚心的傷勢,血肉模糊中,鮮血不斷滲出,浸濕了他們的衣袍。
好在,他們此時已經成就神體,脫離肉體凡胎,這才沒有一進入時空亂流,身體就被絞得支離破碎。
只是,時空亂流的襲擊,雖然不會傷及他們性命,可帶來的痛苦與折磨,卻是翻倍的。
他們身上不斷有血肉被削去,緊接著又長出新肉,有時他們甚至能看到自己裸露出來的骨頭。
哪怕他們承受痛苦的能力已經遠超常人,此時此刻,也不由疼得蜷縮起身體,即便咬緊牙,痛吟聲還是從喉間溢了出來。
在這種極致的痛苦下,他們感覺他們的意志正在被摧毀,然後趨於麻木。
青弦已是血人,可她仍然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她艱難地靠近楚魚他們,每動一下,身體受到的襲擊就成倍增加。
她的眼前已經被血水模糊,只剩一片刺目的紅,她只能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前行,終於,她來到楚魚身邊,抓住了她的手。
手上傳來的觸感,將楚魚的意識從混沌中拉了出來,她的大腦短暫恢復清明,察覺到是青弦在自己身邊,她反握住青弦的手,然後尋找江南憶的位置,向她靠攏,她抓住了江南憶的手。
三人又一起靠近謝飛白。
江南憶抓住謝飛白的手。
然後是蘭斯、季殊厭。
青弦另一隻手抓著手鐲,手鐲帶領他們,穿越時空亂流。
可就在他們要踏出時空亂流最紊亂的這片區域時,突然,亂流匯聚到一起,猛地向他們衝擊過來。
他們毫無防備,就算有所防備,現在的他們,也抵不住亂流衝擊。
他們被衝散了。
只感覺身上的骨頭都粉碎了般,劇烈的疼痛吞噬他們的意識,他們眼前開始被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
最後一刻,他們只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墜落,深淵吞噬他們。
青弦拼命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可這一刻,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幾乎到麻木的痛苦,而是睏倦與疲憊。
身體輕飄飄的,周圍安靜祥和,暖意包裹她。
她的意識徹底墜入黑暗。
等她再次睜眼,她發現,她回到了微生古族後山的小院,她與娘親的家。
青弦神色一僵。
她知道,當幼時被重現,就不會是好事。
她低頭看自己的身體。
果然,她又回到了幾歲時的身體中。
門「吱呀」一聲從外打開,一身素衣的微生嵐手臂上挎著一個竹籃子走了過來。
她看到呆呆站在屋中的青弦,笑著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捏了捏她肉肉的臉,笑道:「小弦兒是知道娘親今天採到了你最喜歡吃的紫靈菇,特意在這裡等……」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愣愣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膛的位置。
那裡一雙稚嫩的小手緊握著一把短刃,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將短刃插進了她的胸口,鮮血順著刀刃流下,染到了那雙白嫩的手上。
她緩緩抬頭,對上青弦瞪大的眼眸。
「小弦兒……」
她最後喚了她一聲,手臂垂下,挎著的竹籃倒在地上,紫靈菇滾落出來。
這些紫靈菇還掛著露水,是微生嵐天未亮時,就進入後山採摘的。
紫靈菇是生長在後山的一種靈植,每日出現的地方都不一樣,當第一縷陽光灑下來時,它們就會躲入土壤里,再也找不到。
所以微生嵐守了許久,才採摘到這些。
她的身體無力倒下,胸口處湧出來的鮮血流淌一地,染紅了她的素衣。
青弦跪坐在地上,握著短刃的手不停顫抖,在她瞪大的雙眼中,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停滾落下來。
剛剛,她的身體不受她控制,在微生嵐靠近的瞬間,就摸到了腳邊的短刃,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想做什麼,可無論她怎麼制止,她的身體還是持著那把短刃,插進了微生嵐的胸口。
她感受到了短刃的冰冷,以及微生嵐溫熱的鮮血。
青弦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急促呼吸著,她的心仿佛被搗碎了般,痛不欲生。
此刻的痛苦,是被時空亂流襲擊時身體疼痛的數倍。
沾血的短刃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青弦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地,她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那裡,密密麻麻至絕望的痛苦在不斷蔓延著,使她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嗚咽著,淚水幾乎流干。
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是為了摧毀她的意志。
娘親在神界好好的,有舅舅在,娘親一定不會有事。
她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這時,一個認知湧進她的腦海中。
這裡是過去的時空。
她在過去的時空里,殺死了娘親。
未來的娘親,將被抹殺。
連同她的記憶。
青弦腦海中,從這一天開始,後面所有關於微生嵐的記憶,在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