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快了?
我就像一個在瓜田上躥下跳的猹。
很想抱著一個瓜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
但又覺得,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只能見好就收。
今天演唱會的歌,每一首都是我收藏歌單里的。
一整場聽完,還意猶未盡。
隨著歌手退場,我有一種大夢初醒的不真實感。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環顧四周在喧鬧過後緩慢離場的人們。
心裡空的可怕。
直到現在,我一直捏在手裡的手機,仍舊沒有任何來自傅祁川的消息,或者電話。
而我失神的空檔,陸時晏也非常尊重我,沒有半點催促。
只安靜地等在一旁。
等我回過神來,我們才隨著人潮,一起往外走。
饒是有保安維持秩序,還是有人擁擠推搡,我正走得好好的,身後一股力道推了一把,腳步踉蹌間,直接撞到陸時晏的身上。
陸時晏下意識攬住我的肩,「沒事吧?」
「沒事。」
我有些窘迫地解釋,「被人推了一下,沒站穩。」
陸時晏只鬆開我,沒說什麼。
好在之後,再也沒有人往我身上撞,甚至連那種擁擠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和陸時晏的車停在不同方向,走到門口就只能各回各家。
「南枝。」
陸時晏忽然叫住我,「你會不會參加MS聯名款設計賽?」
我倒是意外他會主動提這個,笑道:「這個我說了不算,要看有沒有名額落到我頭上。」
他溫潤淺笑,「那,期待你參賽。」
「好,學長再見。」
雨已經停了,走去停車場的路上,能聞到雨後的清新味道,很舒服。
如果不是有點冷,我都有點想散步回家。
臨近停車位時,我一抬頭,就看見了秦澤。
他也看見了我,當即跑過來,「少夫人,傅總一直在等您。」
「?」
他不是鴿了我嗎。
怎麼又變成他在等我了。
我皺眉,「在哪兒等我?」
「車裡。」
秦澤指了指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賓利。
我抿了抿唇,「等我幹嘛?他約我看的演唱會,現在演唱會也已經結束了,讓他走吧。」
旋即,往自己的車旁走去,「還有,讓他別再來臨江苑了。」
「少夫人……」
秦澤現在想必也知道傅祁川這兩天幹什麼去了,追在我身後支支吾吾半天,「您……您要不還是親自去和傅總說吧。」
我腳步微頓。
也是,我何必難為秦澤一個打工的。
傅祁川遷怒起來,他只能跟著倒霉。
我無奈掉轉方向,徑直走向路邊,而秦澤是懂怎麼幫傅祁川賣慘的。
他說,「傅總兩天一夜沒合眼了,剛剛趕到這兒,他才合上眼。」
「是我不讓他睡的?」我似笑非笑。
陪著另一個女人,還敢到原配面前來賣慘。
秦澤被我嗆得輕咳一聲,「傅總也是想早點把事情處理完了來找您。」
「傅衿安死了嗎?」
「啊?沒,沒……」
「既然不是身後事,什麼事讓他忙著處理了兩天一夜?」
我一語道破,「是忙著出軌?」
「……」
秦澤閉嘴了,半晌只憋出一句,「您都知道了……」
走到賓利旁,秦澤主動幫我打開後排車門。
傅祁川疲憊地靠在座椅里,額間髮絲細碎,亂糟糟的。眸子緊閉,長長的睫毛覆下,在眼瞼留下一團陰影。
可即使是在睡覺,他眉心都依舊蹙著,顯然睡得很淺,並不安穩。
隨著車內燈光亮起,傅祁川幾乎是瞬間醒了過來,透著幾分被人打攪後的戾氣,下一秒,便偏頭與我的視線撞上。
他神情忽而鬆懈下來,「演唱會結束了?」
像個沒事人一樣。
仿佛他欺騙我,陪了傅衿安兩天一夜都是我的錯覺。
我也不想裝了,很累,「你昨天在醫院看見的人是我。」
「傅祁川,我當時大概就站在距離你十米遠的地方吧,不對,可能比這還要再近一點。」
「我親眼看見自己的老公,為了另一個女人有多魂不守舍了。」
「也聽見你當著護士承認,你是她的丈夫。」
「所以,昨天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你在騙我了。」
扯了下嘴角,我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哦,對了,她還懷孕了,你們有孩子了,是吧?」
我每多說一句話,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複雜一分!
可我越說越爽。
看著他沉得快要滴出水的面色,我居然笑了出來,「恭喜你啊,要當爸爸了。」
他突然傾身過來,長臂一伸,連拉帶扯將我拽進了車裡!
我剛反應過來,秦澤給了我一個歉意的眼神,就利落地合上車門。
這兩人配合的真是無比流暢!
傅祁川將我的手桎梏在頭頂,兩人距離極近,是我一伸脖子就能蹭到他的鼻尖的程度。
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曖昧氣氛,有的只是惱怒。
「鬆開!」
「不松。」
傅祁川低低吐出兩個字,寬大的身軀擋在我眼前,充滿了壓迫感,「第一,我沒有為了她魂不守舍。」
「第二,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懶得和護士解釋。」
「第三,不是故意想欺騙或者隱瞞你什麼。」
他抵住我的額頭,漆黑的眸子似恨不得看到我心底里去,聲音有點悶,「只是怕你知道後,就又不要我了。」
我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扯,泛起細細密密的痛楚。
他好像非常善於玩弄人心,明明是他對不起我,卻偏偏總是能讓我反過來心疼他。
可能在這段感情里,我就是個十足十的輸家。
那句俗話怎麼說來著。
誰先愛上,誰就輸了。
車內空間逼仄,被他這麼禁錮著,愈發處於下風。
儘管,在解釋的人,是他。
耳畔,他清冷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第四,她是懷孕了沒錯,但不是我的。」
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
就見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晶亮的眸子如同漩渦,似恨不得將我吸進去,「第五,這一點最重要,你記好了。」
我疑惑地皺眉,他卻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強勢的吻,說出的話也不容置喙,每個字都讓我心口發顫。
「收回你的那句恭喜,我只給你生的孩子當爸爸。」
我指甲驀地深陷進手心,疼,卻清醒。
這句話,他若是在今天之前說,我可能會開心得不行,將那張B超單拍在他腦門上,告訴他,傅祁川,你真的要當爸爸啦。
可能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
陰差陽錯,命運弄人。
時機不對,就什麼都不對了。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情深似海都沒有用。
我斂下苦澀,瞥向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故意挑釁,「喜當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