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和管家才不在意連慕白的懊惱,兩人的目光中只有對方。
眼看拿他們沒辦法,連慕白只好把怨氣往肚子裡咽。
等孟枝意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後,他這才有了動作。
為了防止管家耍詐,連慕白還謹慎地也用一根登山繩捆住沈老夫人和自己。
看著他的舉動,向來溫潤的管家臉色一沉,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陰霾。
孟枝意則是直接氣笑,毫不客氣地嘲諷罵道:「連慕白你要點臉,我奶奶七十多歲了,你特麼腦子有病就去治!」
連慕白對她的罵聲置若罔聞,直到把繩子繫緊後,這才滿意地抬頭看過來。
「你管我?我就不要臉,你能拿我怎麼辦?」連慕白現在乾脆直接連人都不當了,當著眾人的面繼續道:「我只是個系統,何必被你們人類那些條條框框束縛?」
「這麼多年被你像老鼠一樣趕盡殺絕已經忍夠了!」
「今天,我不僅要報仇,還要帶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奶奶!」
「老子要當你爺爺!」
空曠的天地間,連慕白的聲音迴蕩著。
「……」
就連孟枝意這個最會罵人的,都被他給干沉默了。
沈闕更是臉色陰沉,看向連慕白的目光盛著殺意,額角的青筋都給氣得突突跳。
Leo嘴巴張得能塞下雞蛋,臉上表情十分複雜。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連慕白身上,然後又看看沈老夫人。
只剩下沉默。
可連慕白還感覺不夠,繼續說道:「要不是你搗亂,八百年前我就能成你爺爺。」
「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是她孫女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碎屍萬段了。」
人在最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孟枝意醞釀了很多罵人的話,可張嘴的那一瞬間,竟是發出一聲笑。
最後,只聽到她咬牙切齒道:「爺NM!這裡沒鏡子,你他麼自己撒泡尿照照,你配不配!」
連慕白梗著脖子:「太冷了!尿了就結冰,照不了。」
「……」
「…………」
「………………」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默默的閉了閉眼。
孟枝意更是側過身去捏了捏眉心,心底無端的生出一股無力感。
就是那種找人吵架,結果對面對著你跳了一段街舞的無力。
「你閉嘴吧。」一直沒說話的沈老夫人開口了。
原本呢,她覺得自己七十多歲了,一把老骨頭,沒力氣也沒精力跟連慕白折騰。
所以知道他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後,一路上都當成旅遊,還有免費的人伺候,樂得自在。
可剛才連慕白的那些話,也給她弄尷尬了。
甚至,穩了也一輩子的心態,都隱隱有些破防了。
她清楚在系統眼裡看到的自己是靈魂形態,縱使皮囊已經衰老,可對他們而言並無區別。
這是阿恆告訴她的。
但正常人類不同啊,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小伙子,對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表達愛意。
有病啊!
沈老夫人的話音落下,在眾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連慕白低頭,臉上飛快的划過一抹連他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你從來不會對他說這種話。」
沈老夫人閉了閉眼,額角也在跳。
但連慕白根本無法理解她此刻的反應是什麼意思,繼續道:「我記得,你只對我笑過一次,還是在知道我是連慕白之前。」
「可知道我是誰後,你看向我的時候,眼神永遠是冷的。」
「為什麼?」
「你對他永遠是愛意滿滿,對我就不是!」
質問的聲音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除了孟枝意和管家這兩個曾經的當事人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的。
就連沈闕,都想知道自己的奶奶那一輩發生了什麼,居然能讓連慕白記了這麼久。
管家看著沈老夫人無語地閉上眼,知道她現在心情很糟糕,臉色陰沉道:「你害得小姐的兄長全府滅門,還指望別人對你笑?」
連慕白卻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他冷笑一聲回答:「他拿了我的東西又不歸還,我只是殺人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什麼錯?」
管家:「老幼婦孺,她們又做錯了什麼?」
連慕白滿不在意:「錯在他們投錯了家門,那些沒惹我的,我就沒殺他們不是嘛?」
世界再次歸於死寂。
那些跟隨連慕白的手下也被他的言論給震驚了。
只是因為這麼個藉口就滅了人家滿門?
而被滅滿門的,正好就是孟枝意當初穿越過去附身的孩子家族。
連慕白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他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通過什麼手段,得到就行。
這也是當初他準備銷毀沈老夫人身上的系統,自己代替的原因。
聽完他說的,沈老夫人的思緒被拉遠,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夜,她馬不停蹄趕回來的時候,只看到滿山的屍體。
記憶中的那一張張笑臉,在那一刻永遠地定格在驚恐中。
上到七八十歲的老人,下到還在襁褓中的嬰兒,無一倖免。
孤山的大坑裡,是沖天熏鼻的腐臭,是一群群食腐野獸的咀嚼聲,是那些不要命的,把屍體翻來翻去,扒光了衣服尋寶的撿屍人,是那個從屍體堆里爬出來的孩子。
好半晌兒,只聽到她冷笑一聲,語氣不再像之前散漫,而是多了些冰寒。
「所以我才厭惡你。」
「……」連慕白眼眸微微一閃,那快得根本來不及抓住的刺痛從他眼底划過,心臟也蔓延一絲刺痛。
「沒關係,你說過的,人類很多變。現在厭惡,等時間久了,或許就不厭惡了。」
連慕白說完,然後拉著綁在兩人之間的那根登山繩,繼續道:「你們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今天,要麼我們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話音落下,孟枝意和沈闕,以及管家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走吧。」連慕白不在意他們的臉色,拉著沈老夫人就往管家那邊走。
他邊走,還十分體貼地放慢腳步,口中說道:「你放心,我可以答應你,只要孟枝意安分點,幫我打開信號源,我就不會對她做什麼。」
「我可以,讓她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