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壽宴過後的第三天,鎮北王和王妃等人就抵達了京城。
秦琅事忙抽不出身,沈若錦帶著喬夏、林修齊還有小和管事等人出城相迎。
這一天下著小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山川草色都蒙上了薄霧。
沈若錦和喬夏、林修齊一行人打著傘,等著接人。
王妃和鎮北王同乘一輛馬車,看見沈若錦冒雨前來,心疼得不得了,「傻姑娘,這還下著雨,你跑出來做什麼?咱們一家人又不用演戲給別人看,這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沈若錦道:「一點小雨而已,不妨事的。秦琅忙於公務來不了,我總要來的。」
喬夏道:「而且就這麼一點雨,不會感染風寒的。」
林修齊道:「二郎也就是被六殿下扣在宮裡了,要不然他也是要來的。」
王妃道:「別站著了,快上馬車,回府再說。」
鎮北王也說:「先上馬車吧。」
沈若錦應了聲「好」,轉身登上了馬車。
前前後後好幾輛馬車一起進城,回到鎮北王府。
鎮北王還不能行走,是侍衛們用擔架抬進府的,秦祁倒是已經大好。
鎮北王傷成這樣,還不忘要進宮面聖。
王妃道:「你路都走不了,怎麼進宮面聖?讓人抬著你去嗎?」
鎮北王還真這麼想過。
但是王妃先把話說出來了,他就不好再說了。
秦祁道:「我的傷已經大好了,我替父王進宮面聖。」
鎮北王想了想,說:「也好,那你去吧。」
雖然秦驊的記憶還沒恢復,但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有個王妃,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了。
不接受也不行,人就在跟前站著呢。
「父王、母親,那我這就進宮面聖去。」
秦祁剛下了馬車,連茶都沒喝一口,就又進宮去了。
鎮北王被侍衛們送回院子,躺在榻上修養,王妃坐在美人靠上,讓婢女捶腿按肩,喝著沈若錦讓廚房早早燉上的燕窩粥,別提多舒坦了。
北境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王妃感慨道:「還是家裡舒服。」
鎮北王躺在榻上看著王妃舒舒服服的,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沈若錦從外面帶著徐御醫進來,「母親,徐御醫到了,來為父王診治。」
這都是沈若錦早就安排好的,只等鎮北王一到,就請徐御醫過來。
「來得這麼快。」王妃才喝了半碗燕窩粥,趕緊放下了,站起來道:「快、快請徐御醫進來。」
「老夫一把年紀了,快不了。」徐御醫說著就走了進來,「老規矩,你們都出去。」
「好。」沈若錦請王妃等人都走出屋子,到院子裡去。
徐御醫背著藥箱上前,「鎮北王,還記得老夫嗎?」
秦驊看了他許久,「不記得。」
「不記得才對。」徐御醫把藥箱擱在旁邊的案几上,「你我從未見過,你自然不記得我。」
秦驊聞言頓時:「……」
這個徐御醫還是個老頑童。
徐御醫在屋裡替鎮北王醫治的時候,王妃在院子裡喝粥。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粥喝著沒有剛才香甜。
沒滋沒味的。
林修齊見狀,開口道:「姑姑別擔心,我瞧姑父比先前好多了,現在回了京城有御醫幫著診治,肯定比先前恢復得更快。」
「是啊,王妃。」喬夏也跟著寬慰她:「我瞧王爺的氣色和精神都比在北境好了很多很多,一定恢復如初的。」
王妃沒說話,將碗放下了。
沈若錦讓婢女們將碗撤了,溫聲道:「徐御醫醫術高明,先前我阿公傷得那樣重,也是他診治的。」
王妃不想承認自己為了秦驊擔心,「我沒事,只是趕了這麼多天的路,胃口不佳而已。」
林修齊道:「姑姑胃口不佳,那我讓人做些開胃的菜去。」
林公子在鎮北王府不像客人,反倒像是半個主子,說著話直接就吩咐下去了。
王妃見幾個小的圍著自己轉,心中也頗感欣慰,愁容漸去。
過了好一會兒。
徐御醫挎著藥箱從裡頭走出來,「真是神了,王爺受了這麼重傷居然還能堅持下來,聽說你們找到了冰山雪蓮,那可是奇藥啊,還有剩的沒有?」
沈若錦道:「沒剩的了,就一朵,全用在了父王身上。」
她們幾撥人上冰山找了那麼些天,才找到一朵冰山雪蓮。
「一整朵,全給他用上了?」
徐御醫心疼得幾乎要厥過去。
那可是冰山雪蓮啊,一片就能救人性命。
他們把整朵都給鎮北王用上了,難怪鎮北王那麼重的傷都能挺過來。
喬夏點頭道:「是啊,用的一整朵。」
徐御醫直呼浪費,但是用都已經用了也沒法子。
王妃問他:「他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好?最好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傷得這樣重,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徐御醫說:「即便用了冰山雪蓮,也不可能恢復如常,最多就是可以下床行走,舞刀弄槍是再也不能了。」
王妃聞言,好半天都沒開口說話。
喬夏道:「能恢復到下床行走也是很好,不能舞刀弄槍,就當個富貴閒人也好,反正以後北境也不用打仗了……」
喬夏這話越說越小聲。
一個王爺,以軍功封王的人,以後再也不能舞刀弄槍,對他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啊。
過了許久。
王妃才開口道:「這事不要讓王爺知道,就跟他說……跟他說,能恢復。」
徐御醫剛想說他行醫大半輩子了,從來不跟病人撒謊,就聽見沈若錦說:「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就按母親說的來。」
徐御醫清了清嗓子,「行吧。」
反正他不騙人,有些話不說出來就是了。
「我先開個方子。」徐御醫說:「你們誰跟我去抓藥?」
「我跟您去。」
林修齊剛吩咐完廚房的人,回來就聽到徐御醫問話。
「行。」徐御醫說照顧鎮北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注意。
至於鎮北王失去的這些記憶什麼時候能想起來,就看他恢復地如何了。
相比起那些記憶,王妃還是更擔心秦驊的身體。
二十多年的夫妻,愛恨糾纏,總是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