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附身了。
幾乎是瞬間，蘇七腦海里就閃過這個想法，天道是沒有形體的。
它更無法干涉人世間的一切，但它可以……影響人的神智。
干涉一個人的舉動。
進而教導出屬於自己的傀儡，而它這樣做，不需要廢什麼功夫，只要一道神念就夠了。
白清也不是無緣無故就成為魔神的，他是與某些東西做了交易。
又或者，直接獻出了自己。
但這樣的天道，是違規的。
違背了它自己定下的規則。
可它……
坐不住了。
蘇七笑著看向了白清，與裡頭的東西對話，「是不是坐立不安了，是不是輾轉難眠了？害怕嗎？顫抖嗎？」
因為她煉製出了混沌之力。
也是傳說之中的滅世之力。
當年的神魔兩族會被滅，只怕也跟這個力量脫離不了關係。
蘇七甚至推測出，當年也有人覺醒了一樣的力量，與蘇七走上了一樣的路，窺破了混沌盡頭的秘密。
所以它才不得不動手。
它，是不會允許任何不受自己控制的強大力量出現的。
白清漠然地看向了蘇七，「你也是從那兒出身，你難道就能接受別人挑戰你定下的規則？」
出口的聲音，帶著幾許麻木，也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
反而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天道無情。
蘇七笑笑，「你定下的規則，就一定要所有人都遵守嗎？人，是有無限可能的，他們，是不被你們定義的。」
它冷聲道：「所以，修仙者都該死。」
所以逆天而行的都該死。
蘇七笑了起來，可少女眼中沒有一點笑意，「所以你承認了？」
救世就是一個陰謀！
它們要的是所有的大能去死！
白清勾唇，可因為控制他的東西不太會控制人類的表情，所以這笑多出了幾分扭曲。
「算是，也不算是。」
「他們不去，這人間確實是沒救的，因為我確實是想毀了這裡。」
「全部！」
蘇七眼神冰冷地盯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蛛絲馬跡來。
可這東西，給人的感覺只有更邪門。
少女腦海里閃過了天劫內的老天道跟無臉男，眼前這東西說話的口氣，似乎都不是那兩個。
畢竟那倆一個顫顫巍巍，誰都打不過，一個囂張但無腦，還帶點憤世嫉俗，像是一個剛踏出人間沒多久的八歲小孩。
而這位……
不管是口吻還是這話語間的狠辣，都更像是一個潛伏多年的成年男性。
第三個天道？
不太可能。
最後一個天道應該就是她了，即便是無臉男，那也是從老天道那裡分裂出來的。
所以這個是……
蘇七眼睛眯起，「第一代神引？」
這話落下，空間似乎一滯。
而對方沒有回答，只是朝著蘇七猛攻，血雲呼嘯而至，打破了他們兩個人所在的空間。
蘇七這才發現，他們剛才的對話，居然連破軍跟洛斐都沒聽到。
而此刻的洛斐跟破軍也被一座陣法阻擋在了他們的戰場之外。
破軍正在破陣，但顯然這陣法一時半會破不了。
這東西……
蘇七眯起眼睛。
有點東西啊！
居然是監督天道的神引，如果連它都叛變了，那麼這一界，確實是沒救了。
白清的殺意是清晰而且強烈的，他也是衝著蘇七來的。
他如今掌控的是純正的戰魔之力。
魔族的力量，對比靈力，破壞性更強，也更霸道。
靈力有剛猛的攻擊也有柔和的療愈力，但魔力沒有。
它只有破壞、毀滅。
是真正代表著攻擊，與破壞的力量。
這力量呼嘯而來，從四面八方吞噬了蘇七的護體罡氣，打算把她一把打入深海。
而下面就是三十七具魔骸。
剛才的白清顯然是在喚醒他們，但還沒有完全成功。
只要蘇七下去，觸動陣法，那麼就會完成最後一步，這些東西就會立刻睜眼甦醒。
到時候蘇七就要一個人迎戰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新魔神。
「歹毒啊。」蘇七笑了起來，「想要借刀殺人，也不用這麼狠吧。」
少女面上笑著，可破雲彎刀揮出的刀氣一點都不慢。
無上劍訣前三式作為基礎攻擊，已經在蘇七手上成為了連擊。
她屢屢破開白清的魔力，左掌間的靈力流動而出，卻不做攻擊。
而是開始吞噬魔力。
反向吞噬。
白清神色一頓，瞳孔之中似乎倒映出了一種叫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不敢相信。
蘇七淡聲道，「魔力能夠吞噬，靈力當然也可以，只要夠強，任何屬性都沒有定性。」
「只要我的靈力夠多，只要我的屬性夠強大，那我就能左右一切！」
「所有的不足，只有一個原因。」
「我還不夠強！」
蘇七冰冷地盯著白清，隨著靈力攪動魔力，強制地把它吞噬融合之後，成為了一股新的力量，蘇七攥住了掌間的灰色力量。
砰然打出！
這一次，連白清都不敢正面迎戰！
蘇七卻步步逼近，她撕過魔力，在半空瞬移，一下子就出現在白清身後。
堵住了他的後路。
少女的聲音很低，還帶著一絲壓低的興奮，「你可能不知道，看到你，我有多麼高興。」
白清瞳孔一縮。
蘇七抬起頭，眼睛明亮，灼灼逼人，「因為我，正缺魔力啊。」
白清臉色刷白，他反應極快，當即瞬移，就要逃亡。
可少女左手陣法流淌而出，不大，可那是用混沌之力布下的。
卻正好鎖死了他的出路。
「給我拿來吧！」
蘇七一聲低喝，攥住了白清瀰漫在身周的魔力，一股凝練之中，與她的靈力融合在一起。
兩股力量的結合。
成了她掌間越來越多的混沌之力，少女越打越強，而在這股力量之中，還夾雜著純淨的天雷之力。
此刻，在少女身後，似乎出現了一個真正的虛影。
那像極了聞人家的神靈寄。
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祇們。
但少女的不是。
她的虛影是她自己。
她才是自己的神！
她一聲低喝，沖向了白清，混沌之力兜頭蓋下，化為囚牢，把他困在了陣法之下。
但也在這時，一道流光從他體內衝出，往遠處逃了。
蘇七輕喝：「雲牙！」
五行之力凝聚在一起，沖了出去，撞向了那一道神念。
似乎有一聲悶哼。
但下一瞬，神念砰然炸開，化為無數流光，飛向了虛空。
而後散了。
雲牙捕捉不到，只能生氣地攥拳，「可惡，被跑了。」
蘇七冷眼看向了虛空，「你逃不掉，也躲不了，不管是天涯海角，還是三界秘境，我都會找出你來。」
「你們，都跑不掉！」
蘇七仰頭看天，像是看到了混沌盡頭，「我們，總有一戰。」
此刻，在少女身後，似乎站著無數身影，那一道道投生混沌的大能身影，隱隱站在了少女身後，與她一同看向了天地盡頭。
混沌深處。
天空有雷聲響起，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來，海上風暴也一陣陣地湧起。
可少女面色不改。
他們，不會輸的。